第274章 明信片

入籍后沈意疏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公司发布公告取消自己的bubble服务。

        泡泡是当初组合五个人一起开的，打着拉近粉丝与爱豆沟通距离的名头，不过在她看来这更像是单向的群聊。

        说到底，泡泡也不过是一种营业形式，并且因为要收费，粉丝会不自觉投入更多的期许。账号开通后，沈意疏一次性发了九张自拍和一段清唱视频上去，对面飞快滑过粉丝发来的信息，什么语言都有，有她能看懂的中英日韩，也有更多完全看不明白的小语种，听说软件有翻译功能，不过考虑到准确性，她尽量发大家都能理解的英文。

        爱豆这个职业非常特殊的一点在于，不论人气高低，都能有比普通人更大的几率收到回应。沈意疏以前为了准备发表经常熬到半夜，她在两三点打开□□n倒苦水自己读文献读原著读到想吐但就算这样论文还是写不出来，对面照样会疯狂涌入粉丝的回复。

        反正图拍多了也是在手机里堆着，发给男朋友也是发，发给粉丝也是发，那为什么不上泡泡呢？

        总之，沈意疏的泡泡因为营业频率惊人吸引到了许多非粉订阅，一度成为拉踩其他消极怠工的爱豆的正面例子。“尤菲恋爱工作上学全都占了一个月还能发几百条消息你们有忙到那种程度吗”，这之类的言论不在少数。

        泡泡一个月的订阅费用折合人民币大约27块，在sm这部分收益全归艺人，沈意疏偶尔看结算详表还会被吓到，这个数字委实有些惊人。

        光是动动手指发消息就能有一笔不低的收入进账，钱来得太轻巧她不甚惶恐。

        索性找了个机会把泡泡的收益以reveluv的名义捐出去，让三边的经纪人分别联络上本国一些致力于解决贫困女性生存/读书升学的慈善项目，做了详细背调确认靠谱后才打款。这件事本来没多少人知道，但在日本有相关受益者恰好是粉丝，知道捐助者的名字是reveluv后立即猜到可能是沈意疏，于是把详细情况整理成文字发上网，很快就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沈意疏（挠头）：……确实是我没错，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扒出来了？

        沈意疏在sns上回应捐助贫困女性项目后，名字一连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做慈善是好事，只是被误解注定是表达者的宿命。有人骂她沽名钓誉惺惺作态，有人指责她女权厌男否则怎么只给女性捐款难道贫困男童就不值得帮助了吗，更有甚者批评她遗忘民族大义居然捐钱给小日本和总是暗戳戳偷中华文化的棒子等等等等，最后一种话语泡泡里也有出现，沈意疏权当看不懂听不见，把手机交给经纪人专心学业和巡演。

        有些人订阅泡泡倒不一定是出于喜欢，难听的话也不少，在蛋巡结束做了暂停活动一年的发表后，不和谐的声音从其他平台蔓延至泡泡，像杀不死的癌细胞。沈意疏其实完全不在意，只是一想到结了婚后可能发什么都会让粉丝觉得是在秀恩爱如鲠在喉继而去攻讦男朋友，她就觉得还是关闭服务的好。

        既然决定了未来一年要从euphy的身份中抽离，那么sns就都停了吧，泡泡也没必要留下。

        得知她这个打算的经纪人看她就像看不成器的儿子，那表情仿佛在说“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

        “反正都捐出去了，也没在我账户里停留多久。”沈意疏摊手，说，“钱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只是数字的变化而已。”

        最近新购入一套江南物业正在还房贷的经纪人十分心梗。

        考虑到沈意疏讨厌麻烦不想折腾的性格，郑泽运听从她的想法没有办婚礼，只是让双方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然后搬进两个人一起买的新房子，很自然地从男女朋友转变为了新婚夫妻。

        甚至都不需要过渡，在一起太久，早就已经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沈意疏安心过上了洗手作羹……好吧，他料理家务的时间更多，结了婚她的待遇反而直线levelup。

        “我只不过是做做家务，老婆你却放弃了整整一年可以赚钱的时间，算下来当然是我占了便宜。”

        某天晚饭的时候，沈意疏提起这个事情，感叹自己是不是太游手好闲了一些，吓得郑泽运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声音，连忙表决心。沈意疏咬着勺子笑了起来：“休息一年不活动不是我脑子一热做出来的决定，没有谁赚谁亏这种说法，反倒是哥，没有婚礼没有结婚照，会觉得遗憾吗？”

        他摇摇头：“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有很好，没有也不影响。”

        “很好，要是我能活到……”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嗯，79岁的话，我们再办婚礼吧。”

        “我倒是没问题，但祝歌的人选会很难找吧？”

        “没关系，从nct里找就好了。”

        这话委实有些缺德了，真当着nct的面沈意疏是不敢说的，得知她登记结婚后，徐英浩等人连着礼金一起发来了祝贺。她原本不想收，但架不住去公司的时候遇上了正在筹备回归的nctdream，朴志晟立刻掏出手机，大声说“怒那你帐号发我我给你转礼金”。

        剩下六个成员和经纪人都笑了，也有样学样拿手机出来，俩中国人干脆直接微信转账了。

        沈意疏：……

        她仿佛回到了公开结婚那天在全公司艺人聊天室里被连环轰炸的噩梦。

        boa前辈是很好的人，只发了恭喜和祝福的话语，但架不住以红蓝为首的老哥哥们都是会来事的，纷纷预订了婚礼祝歌人员之一、婚礼mc、证婚人等等位置，还分享了许多适合办婚礼的场地供她挑选。沈意疏看得人都傻了，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那个，虽然很感激，但我不准备搞仪式……”

        聊天室里顿时哀嚎一片，有人说看不到euphy穿婚纱的样子真是太遗憾了，有人说我正在思考祝歌要唱什么呢，d&e很有默契地同时回复当然要唱《红了哥哥》啦，沈昌珉跳出来说不行你们那太不正经了必须让我来唱《hug》，朴秀荣在前辈的争论中弱弱插了一句我们redvelvet也准备合唱一首。

        最后连李秀满老师也来私聊问真的不打算办了吗大家都很想参加你的婚礼呢，沈意疏万分惶恐，连忙说确实没这个打算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未来一年。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公布后粉丝的心情。

        -高兴之余还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呢

        -哼，诡计多端的姐夫，就想一个人霸占我姐

        -我老婆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呜呜呜呜

        -婚礼不办就算了，婚纱照拍了不放出来也太可惜了吧（意思是我准备好把姐夫p掉了

        -一个猜想，不一定对，可能婚纱照也没拍

        -沈意疏你这个无情的女人！我已经准备好在你婚礼那天在ktv高歌一曲嘉宾了qaq

        -还挺期待那天的出席宾客来着，说不定比年末颁奖典礼的阵容还豪华，现在没乐子看了sigh

        -老婆你开心就好，我们不办就不办，一切从简

        -来人呐，这里又疯了一个

        ……

        面对热情的梦组，沈意疏哭笑不得，只好收下，但心里更加坚定了不办婚礼是正确的这一信念。

        被人挤眉弄眼当成八卦中心的感觉体验过一次就……不不不，最好一次都没有！

        -

        redvelvet去年过了十周年纪念日，今年原本就没有安排团队活动，再加上沈意疏的暂休，其他四个成员的个人活动排了不少，几个月音信全无的“无业游民”不是在探班就是在去探班的路上，活像个职业粉丝。

        朴秀荣新剧开播时沈意疏的日语翻唱专《冬の声》正式发行了，粉丝一等再等，最后只等到了忙内发动态po了某人带着咖啡车来片场探班的图片，给专辑做了宣传，本尊的sns主页已经快长草了，连条广告都懒得发。

        众所周知，艺人模式on/off下的沈意疏是两个人，前者无需提醒就能用各类物料把粉丝淹没，后者要是想神隐那就是铁了心地一头扎进深海潜水到明年。

        郑泽运在下班回家路上打开ins，发觉最新一条caesar出镜的post评论区里全在刷老婆大人的新专辑，甚至还有人留言问他euphy最喜欢的是哪一首。

        他截图发给沈意疏，意思是你真的不上线做做宣传吗，你的粉丝都跑到我这儿来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回了两条消息过来：

        [不上，我是戒网瘾成功的现充青年]

        [其实每一首都喜欢，但一定要选的话，倒数第二首吧]

        退出kakao，郑泽运点开itunes，首页热门推荐就是沈意疏的《冬の声》，他点击购买，然后翻看序列表。这张翻唱专选取的全都是巨蛋巡演的live音源，一共十首歌，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按照巡演顺序排的，倒数第二首应该是在国立final上唱的。

        倒数第二，《めぐり逢い（fromchage&aska）》。

        原曲是唐泽寿明、和久井映见1994年主演的富士台月九《妹よ》的主题歌，chage&aska最后一首百万单。旋律悠扬深情，配合上aska动人的演绎，三十年过去名曲的魅力依然没有半点儿折损。

        决定要在国立初日唱这首歌的时候沈意疏已经解决了所有工作上的安排，并且准备好了结婚所需的全部材料，郑泽运那时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其实两人和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沈意疏主动做出让步，他在欣喜之余感到深深的愧疚，嘴上说着不想成为她的包袱，最后却还是让她为难了。

        “不是那样的。”她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指尖触及他的手背，索性勾住了他佩戴银色戒环的尾指，“哥站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上，所以更能看清楚我看不到的那些东西。这并非是为你做出的牺牲，而是未来的我在努力保护现在的我。”

        爱豆的上升期一秒也不能放松，去到陌生的国度同样不敢轻易说累，她花了五年爬到最高点想停下来看看风景，却发现一山之后还有另一山，难道她真要活成永动机吗？

        而这个答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国立前夜，两个人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沈意疏躺在公寓的床上给郑泽运讲明天的演唱会安排，把要cover的歌唱给他听，美其名曰弥补他有工作看不了现场的遗憾。

        “那时我伸出手去，而你也将手递到了我手中。”

        “因为爱上你而让你哭泣的我，和因为爱上我而受够苦头的你。”

        “都背负着同样的罪。”

        “但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也很好……”

        她唱歌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吟唱，更接近于带着点调子的朗诵，但是所要传递的心意他完全接收到了。

        是的，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从今往后，他们就只为彼此而活着。

        因为连日的排练沈意疏早已疲惫不堪，洗完澡后爬上床关掉灯躺着给男朋友打电话，歌唱到一半声音就渐渐微弱了下去。郑泽运叫了两遍恋人的名字，没有收到回应而是听见她匀长的呼吸时，亲吻了还在通话界面的屏幕，微笑着道了句晚安。

        歌曲播放到当初沈意疏陷入睡眠而没有唱下去的那一句时，郑泽运按下音量键和锁屏键截图，回到ins，编辑好文字点击发送。

        leo_jungtw：我也很喜欢这一首。[播放器截图]

        沈意疏很快在微博小号首页刷到了站子搬运的这一条，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再三确认发现是自己的站子发的，不是老公的，虽然配字是“沈意疏相关”，好奇心令她立刻点进了评论区。

        -这个“也”就很有意思了

        -sys你自己没有账号吗，非要用你老公的[发火][发火][发火]

        -我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看到姐夫，离了个大谱

        -沈意疏你有本事让别人给你打广告，没本事自己上线宣传是不是

        -血压高了，站子能不能只focus我老婆啊？？？

        -虽然但是，我也最喜欢这首[doge]

        -国立首日自弹自唱的阿沈听得我很感动，狗粮也认了

        -受不了了，希望我下次睁开眼睛石英砂已经回归了[拜托]

        -查询紫吹精神状态

        ……

        大门响起密码输入正确的提示音，沈意疏本想起身去迎接回家的丈夫，caesar却不声不响跑过来，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亲妈大腿躺着睡觉。泰国佬随着年龄增加存在感也直线上升，她想把它挪开还得费点儿力气。

        最后还是郑泽运揪着后领把不情不愿的猫儿子抱走了，喂食的同时进行了一番家庭教育，也没管它顾着吃饭有没有听进去。

        “caesar吃饱了，那我们吃什么？”沈意疏走过来，看着一人一猫跨语言交流觉得甚是有趣，“我还想去趟超市，要不然就出去吃吧？”

        “也行，你今天不是新专辑上线吗，就当庆祝。”

        “那我去换个衣服，等我一下。”

        “啊，对了。”郑泽运回头叫住沈意疏，她应了一声，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吃完饭回来把后半首歌唱给我听吧。国立的遗憾。”

        她微怔，继而心领神会，扬起笑脸：“好噢，作为今天替我宣传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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