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周四的理化

开学第一周的时间总是格外难熬，盼来盼去才到周四。乔郁和周沐淮也算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到今天。

        乔郁发现，周沐淮有点像只猫，总是一惊一乍的，一旦和他说话他就会摆出防御的姿势来，可能下一秒就要炸毛。在桌上趴着休息的时候也像只猫，眯起双眼懒洋洋的，让人萌生出想要抚摸他的冲动。

        “睫毛真长啊~”午休时乔郁趴在桌上歪头看向周沐淮，在心中感叹着。女娲捏人的时候他一定是被精雕细刻出来的，而她们这种人就是女娲拿着藤条在泥里一沾甩出来的一个个泥点儿变的。

        人与人的差距可真大！

        乔郁一边欣赏一边赞美，离她不过五十厘米穿着校服的少年蓦然睁眼，乔郁□□裸的目光猝不及防撞进那人的眼睛里。她的脸瞬间红透了，迅速地转过头去，留下一边迷迷糊糊的周沐淮一头雾水。

        他又梦到那段令人痛苦到麻木的日子，醒来就看到乔郁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惊鸿一瞥，周沐淮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那双眼睛盛满了星光，驱散了他的梦魇。

        而驱赶噩梦的乔郁本人，头正埋在臂弯中，被迫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涨红的脸越来越烫。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刚刚的事，紧紧闭上眼睛，给自己洗脑让自己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乔郁成功在脑袋里养了一只喜马拉雅山的猴子。越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就越是想起刚才和周沐淮对视那一眼。

        终于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乔郁仍然没能睡着。她半睁着双眼坐在倒数第二排听物理老师讲课，手中握着黑笔在笔记本上做批注。

        周沐淮明显感到自己的同桌这节课状态不太好，一颗脑袋时不时地往下点一点，然后就看到她立马坐直了身子，头一点又坐直身子，不断地循环重复。周沐淮借着余光往乔郁的笔记本上一瞥，上面写的字杂乱无章，他小心翼翼地仔细看了看，写的是“李白去美国的元电荷”

        ……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已经往他们这里投来了不善的目光，周沐淮捏了捏手，手心里都是汗，他垂下眼，轻轻咳嗽两声。

        乔郁的笔在纸上用力一杵，她抬起头，睁大眼，“聚精会神”地看着黑板。

        物理老师这才将目光放向了别处。“大家一定要认真听讲啊，这节课的内容很重要。错过一句话就和物理错过一生了啊。”

        “我巴不得和它错过一生。”底下有人小声地接嘴。

        物理老师望着同学们无精打采的模样，又继续说道，“不给面子哟你们，一上我的课就困成这样。是我不够帅吗？啊？”说着，用手撩了撩头上仅剩无几的头发。

        有些同学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吐槽他。

        “李逵，就属你笑得最大声，现在把唤醒这些沉睡小公举的任务交给你嘞，唱首歌来。”

        李达非常爽快地站起来，抻了抻自己的外套，向大家抱拳做礼道“献丑了，大家不要笑得太大声，打扰隔壁班的同学上课。”说完清清嗓子，“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张扬和夏梓恒几个人在旁边接“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全都有哇。”

        课堂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平时班里几个闹腾的男生给李达配上了伴奏，拍桌的，跺脚的跟着他吼起来。

        乔郁的瞌睡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消了，她甚至低声地跟他们唱了两句，突然又意识到旁边还坐着周沐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上了嘴，低头开始看书。

        笔记本上那句毫无逻辑的句子赫然入目，她不动声色拿起修正带覆盖住，重新将黑板上的板书写上去。

        乔郁心中略有些紧张，心想自己写的东西是不是周沐淮看到了，被他看到了好丢人。

        “好了好了，都醒过来了噻，继续上课。”物理老师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回到课堂中。

        经此一闹，课堂氛围果然好了很多，物理老师满意的点头，拿起书进行自己教学内容。

        下了课，乔郁的瞌睡又来了，她倒在课桌上补觉，为下一节化学课养精蓄锐。周沐淮在位子上坐了一会，起身去上厕所。等他回来的时候，座位上却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那人见他回来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仍然坐着，十分随意地跟周沐淮说了一声“周沐淮，我下午坐一下你的位置，你去我那边坐。”然后转过头和后桌的人大声说话，说到激动处开始踢桌腿。

        周沐淮僵硬地站在原地，嘴唇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看到睡着的乔郁似乎是被那个人的动静吵到了，动了一下身子。

        周沐淮握紧拳头，座位上的那人见他还在这里站着，不耐烦道，“我就坐两节课，你去那边坐一下怎么了？”周沐淮还是沉默着没说话，眸光闪了闪，松开握紧的手，将自己的书拿起，向他指的位置走过去。

        “装什么装！”占位的那人翻给周沐淮一个白眼，讥讽道。

        乔郁是被“咚”的一声巨响吵醒的。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周沐淮桌上整齐摆放一摞的书满地都是，旁边有人嘀咕道“这谁的书啊，掉地上怎么不捡起来。”而肇事者坐在他的位置上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和其他人说话。

        乔郁“唰”的一下变了脸色，厉声说，“黄文峰，把书捡起来。”

        黄文峰听到乔郁说话的语气，怒气噌的上来，“怎么，地上掉的是你的书？那你去捡呀！”说着还讥笑两声。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好学生，整天惺惺作态，一个一个都觉得自己是人上人，煞笔。

        看这个样子，乔郁知道，他大概率是不会把书捡起来了。地上的书没人捡，最后难堪的只有周沐淮，她不想让他陷入这么窘迫的境地。

        “行，那你让我出去，我捡。”乔郁对那人说。

        黄文峰让开一条道，看热闹似的看着她。

        乔郁把散落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周围的人左右为难。大家都知道黄文峰是个刺头，一般来说只要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来找惹你。但是乔郁，人又特别好，可以说班上每个人都接受过她的帮助。

        正捡着，乔郁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白皙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和她一起捡书。

        不用说，肯定是周沐淮，乔郁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毕竟这是他的书，而且这双好看的手大概也只和他的脸匹配。

        乔郁冲周沐淮会心一笑，替他把书齐整齐放在桌上。她凑近他身边柔声道，“别动，上课铃马上响了。”

        周沐淮怔住，疑惑地盯着她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听她的话低眉顺眼地杵在座位旁。

        乔郁向刚上厕所回来的陈晨使了一个眼色，陈晨先是一愣，而后看到三人僵持的场面瞬间了然。

        铃声恰逢其时地响起，围观群众一窝蜂跑回座位，化学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陈晨看准时机，一边回座位，一边路过周沐淮旁边漫不经心地喊一句，“呀，黄文峰，上化学课你不至于要换到后面来坐吧。”

        黄文峰听到化学老师几个字，看戏的脸瞬间垮下，愤恨地往周沐淮的桌子踹上一脚，那桌子“咚”一下歪在过道中间。

        “吵什么呢，后面那几个人赶快回座位！”化学老师威严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视着倒数第二排的几个人。

        乔郁表现出着急的样子，看一眼台上十分严肃的化学老师，然后对霸占座位的人大声说，“黄文峰，你快起来回你的座位，老师都来了。”

        霸座的人咒骂着准备起身，化学老师此时已经走到他的跟前，狠狠斥责他说：“黄文峰，滚到最后一排站着听课！”

        黄文峰不屑地站起，嘴里嘀咕了一句“煞笔”，把周沐淮的桌子狠狠一推，大摇大摆地走到最后一排去。

        乔郁和周沐淮迅速坐回位子，翻开书听讲。

        在课堂后面的时间里，化学老师挨个抽人起来回答问题。看到她狠厉的神色，大家都惴惴不安，回答问题时坐着的人都屏息凝神，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黄文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四十分钟的煎熬过去，大家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但周沐淮绷紧的弦却没有放松下来。

        他紧紧捏着书角，神色极其不自然，磕磕巴巴地对乔郁说：“谢……谢谢…”

        乔郁摆手，轻言浅笑道：“没事，本来徐老师也让我照顾新同学。而且我还要谢谢你在物理课的时候提醒我呢，这样我们就扯平啦~”

        旋即乔郁又想起了黄文峰离开教室朝他们这个方向啐了一口“呸”，她提醒周沐淮，“黄文峰就是那个样子，你千万别和他硬碰硬。有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或者找徐老师，找化学老师也行。”说着，乔郁放低音量，“化学老师是她妈妈，所以对黄文峰，打小报告最能治他了。”

        思及此，乔郁好奇地问他，“你打过小报告吗？”她笑意盈盈地看向周沐淮。

        捏着书角的少年不知所措，手指用力地刮着书页的边缘。

        周沐淮心里紧张得不行，他张了张嘴，“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到乔郁说，“别抠了，书角都坏掉了。”

        他捏书的手一抖，看到手掌下的纸片，赧然合上书。

        乔郁看他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笑出声，“我姑且当你没打过小报告吧。”

        “下节英语课，我出去一下，给老师拿书。”

        周沐淮默默地将椅子往前挪。

        “我当然打过小报告，发现没有用之后就再也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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