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司徒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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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等绸缪许多时日方才将越州军尽数困于孤城,不趁此良机将其一举歼灭,反倒纵虎遗患,末将实在不解其意!”
问话的是龙骧武卒中的一名校尉,左右同僚暗地里拼命拉扯着他的袍袖也没能拦着他冲口而出,而那一脸决然的神色似乎是已经准备好了要为这一句话甘当军法。
“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裘盛!”
“求胜... ...好名字,今日开始龙骧武卒便交给你统领,他们七个,以后归你节制!”司徒靖一句话,裘盛便立刻从八员副将之一被擢升为龙骧将军——假节钺,意味代天子行征伐之权,自然可以生杀予夺。
其余七名副将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懊悔二字——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地对此有些怨言,只是他们都习惯了唯命是从,而裘盛是龙骧八校尉中唯一的一个愣头青,早在赵俨统领龙骧武卒之时,他就屡屡犯言直谏。
“谢大人!可是... ...”裘盛仍然不死心,因为龙骧武卒自成军之日起至今从没遭受过如此的屈辱——全军陈兵束甲以逸待劳,竟然生生地被敌军里应外合将防线撕得七零八落,
“耐心点,越州民心可用,强攻只能事倍功半,尔等身为战将,最该明白一点——铁壁其外虚弱其中,匹夫彰其勇,良将攻其弱... ...最坚固的堡垒其内部最容易出现裂隙,等着吧,月内必有转机... ...”
司徒靖对着帐下不明所以的众将粲然一笑,随即转过身脸上却隐现一抹黯然——他越来越怕提起与时日有关的词汇,因为按照祁玦的诊断,他应该只能再活个大半年而已。
褚竞雄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当然要留在啸月城里静养以免动了胎气,而司徒靖却不得不率兵北上越州,离开啸月城越远越久,他的心里的忧虑也越强烈——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总是被同一个梦所惊醒,在梦里他最终客死异乡,只能以魂魄之身注视着妻子临盆在即。
“大人... ...那我们接下来?”裘盛见他直愣愣望着帅位后挂着的越州地图沉吟不语,以为他是在谋划下一步的行动,却不知司徒靖只是在出神而已。
“... ...传我将令,据守归阳,言战者,斩。”司徒靖依旧望着越州的地图出神,其实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渴望尽快结束越州的战事,早早回去啸月城——什么名利权位对他已经不再重要,毕竟段归也已经不省人事,他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又争来做什么?而收复越州,也算是给了段归和自己雄心壮志一个并不算太完美,但好歹能看过眼的交代。
“是... ...”包括裘盛在内,众将皆是一脸愁苦之色——司徒靖的本事他们是亲眼见过的,否则也不会对他这个周人俯首帖耳,但自从来到归阳之后,他先是命令龙骧武卒如遇敌军突围许败不许胜,现在又坐困愁城逡巡不进,且不说五万人马一天的耗费就令人咋舌,仅只吴人和黎越兵将之间的种种嫌隙,已经足够他们头痛的了。
刚刚入城不到三天,就已经出了两起兵民纠纷的案子,一桩是城中百姓诉黎越人偷窃,经查纯属子虚乌有,实则是那人的邻居偷了东西却诬赖给了过路的黎越兵卒;另一桩倒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原因颇为可笑,仅仅是因为双方语言不通,最终导致了大打出手。
“大人,大人... ...出、出事了!”一名小卒脚下生风一般跑进来后一头栽倒栽倒在堂前,连堂下众将都吓了一跳。
“慌什么!有话快点说!”裘盛一把将那小卒提起来,拎在手里晃了三晃后问道。
“将、将军... ...城里、城里出人命了,百姓、百姓把府衙给围了,说是要、要大人您给个说法!”龙骧武卒什么阵势没见过,能让他慌成这副德行,可见外面的阵势绝对不小。
果然,不多时喧嚣吵嚷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里面还隐隐夹杂着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啕。
听着那些若有若无的叫骂和怒吼,司徒靖的眉毛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哇~啊啊啊... ...艾大哥啊~你死得好惨哪~苍天啊大地呀~你们睁睁眼吧~”
府衙门外石阶之下,一个看起来颇为妖娆的女子正伏在一具尸体上嚎啕,听那凄凉之状死得即便不是亲夫也该是姘夫,可她那一身桃红柳绿倒像是个待嫁的新妇,映衬着尸体头上碗口大的窟窿里,那尚在滴落的血迹更显得殷红。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司徒靖只得升堂,因为府衙之外围观的百姓密密麻麻站了里三层外三层,且各个义愤填膺高叫着严惩凶徒。
事情的经过他其实已经从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之中听了个大概——黎越人仗势欺人调戏那妇人,妇人的街坊,也就是那死者看不过眼于是仗义出手,却不想被那黎越人活活打死街头。
好一出无辜夫人惨遭欺凌,草莽英雄喋血街头的好些。
“大人明鉴,小妇人告的就是他!”那妇人片刻之前还在嚎啕,一听堂上大人问话却立刻抬起头伸手指向了跪在一旁,正一脸愠怒的黎越将官。
“告他何事... ...”司徒靖一看下跪的兵卒当即眉头一皱——那将官是他叫得出名字的几个黎越人之一,姓齐名释,出身舍龙部,为人果敢坚毅,在瀚海之战中颇有战功,因此得授百夫长之职。
“告这贼杀才因奸不允,杀伤人命!”那妇人冷冷一笑,眉梢眼角尽是恶毒,看着表情司徒靖便当即明白了七八分——俗话说奸出妇人口,一般打官司判案只要女方说出一个奸字,那便假的也是真的。
“... ...齐释,这女人告你因奸不允杀伤人命,可有此事?”可司徒靖却不是那等昏官,他看得出此案绝非夫人所说那般简单,于是便转向那黎越将官,用一口略显生涩的黎越话问道。
“大人,她放屁!小人是去她家买酒... ...小人知道中原的军规不许,可实在忍不住... ...谁知道她看见我腰里的银子,便硬要拉我去和她睡觉!小人是嘴馋,可小人绝不是好色之徒!谁知拉扯了没两下,那个狗东西... ...哦,就是他,说我调戏他媳妇冲进来便要砍我,小人不过伸手推了一把,这狗东西就自己跌倒撞上了门口的木楔... ...大人,当时围观的人都看见了的!”齐释双目圆睁,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两边的龙骧武卒死死按住,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显然不是在撒谎。
司徒靖此刻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仙人跳,常见的把戏而已,这死者怕就是这妇人的姘头兼打手。
“啪!”司徒靖忽然一拍惊堂木,随后横眉立目正色问道,“这妇人,你姓甚名谁?死者又是哪个,与你是何关系?”
“大人容禀,民妇吴门迟氏,因丈夫早丧又无子嗣故而寡居,靠经营先夫留下的酒馆为生——死者是民妇隔壁的邻居,姓艾双名虢泽,与民妇非亲非故。”吴迟氏一脸的悲切,却自始至终不见半滴的眼泪落下,反而一双桃花眼有意无意地勾着堂上的司徒靖,举手投足尽是风情。
司徒靖见多识广,怎么会看不明白她是什么货色。
“这么说,死者与你并无关系?你既不是苦主,告的什么官?”寻得一个错漏司徒靖便要就此结案,可谁知惊堂木举起尚未落下,那妇人居然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霎时间就见了红。
“大人此言差矣!民妇虽非艾大哥亲眷,但艾大哥之死却与民妇有关——若非艾大哥仗义出手,民妇恐已遭这贼子玷污... ...如今艾大哥沉冤待雪又无亲无故,民妇怎能袖手旁观?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吴迟氏起身转向听审的百姓,高举双手振振有词,司徒靖虽看不清她表情如何,但听语气就猜得出必定是粉面含悲又羞又怒。
“就是!人不能白死,让这黑狗偿命!”
“黎越的蛮子,敢欺凌到我们归阳人头上,呸!要你好看!”
“艾老大远近也是个人物,不能就这么算了!”
百姓们自然是立即跟着随声附和起来,群情激奋之余更有人开始向大堂里扔起了烂菜叶碎瓦块。
“放肆!这里是府衙大堂,你们面前的是钦命的征东将军——本官假节钺代天巡狩,尔等再搅闹公堂便是欺君罔上,罪该问斩!”司徒靖知道再不制止,这些百姓便有可能因为激愤冲进大堂,到时候场面必将失控。
况且此案疑点重重,别的不说,就那妇人和死者之间的暧昧就耐人寻味。
“好!吴迟氏,你倒是有情有义——本官问你,今日事情经过如何?你要细细告诉本官。”
“回禀大人,艾大哥今日店里生意冷清,直到午时三刻左右,才有这厮来店里打酒——民妇虽然生活窘迫,但不敢忘了华夷之别,所以一见这厮是黎越人便不愿搭理他... ...谁知这厮见色起意,竟公然调戏起民妇来... ...若非隔壁艾大哥寻声而来,恐怕... ...恐怕... ...”
“这艾虢泽作何营生,怎么午时还在家中?”
“大人,艾大哥是我们这里一等一的大能人,平日里就好帮街坊邻里说合纠纷,偶尔也做些小买卖... ...”
司徒靖暗笑,什么说合纠纷的大能人,不过是个专挑有缝蛋下蛆的无赖罢了——市井之中常有这种人,闻听张家和李家起了矛盾,便两头挑唆后再大包大揽,鸡毛蒜皮的小纠纷被他这么一搅和闹出人命都是常有的事。
可他收了两家的好处之后却什么都不会做,若是对方冷静下来后重归于好,那便是因为他的面子——一旦真弄到见官的地步,他却是一推六二五事不关己。
而且这种人往往平日里纠众结党横行乡里,搅闹得一方百姓不得安宁。
总之,大恶不做,小恶常为。
司徒靖从那妇人的言行便足以断定,死掉的艾虢泽必定就是这种人。
“传里正来。”司徒靖一声令下,便有一个身材削瘦的小老头走上前来。
“参见大人,小人便是城南石坊街的里正。”
“起来吧,本官问你,死者平素做何营生?”
“大人不公!你不严惩凶徒,反倒不断追问扶弱救困的侠士是何出身,莫非想要偏袒异族蛮子不成——人死为大,我们艾大哥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呜呜~呜呜~”
司徒靖话音刚落,只见那妇人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便是一通抢白,接着转身又伏在了艾虢泽的尸体上干声哭嚎起来,眼中仍是不见半点泪痕。
但外面围观的百姓被她这一挑唆,眼里却分明有了怒色。
“吴迟氏,本官再说一遍,这是公堂,事关军机本官不得不慎重,你若是再无理取闹,本官便要拿国法和你说话——里正,你来回话。”
“回大人,这艾大哥... ...”
“慢着,你看着五十有余,他不过四十不到,你管他叫大哥?”
“这... ...习惯了——大人明鉴!吴迟氏所言句句属实,小老儿当时就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里正一脸犹疑地盯着齐释看了好久,又看看身后怒气冲冲的乡邻,终于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他若是说半个不字,今后便再难立足于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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