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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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所住的这条街不算太热闹,毕竟位置靠近边缘,沿路大多也都是客栈,客人要休息,自然不能是在闹市。
两人其实想过要不要出城,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肯定不好舟车劳顿。
况且谁又能保证出城后的日子,万一比在康南还要糟糕,肚里各揣着一个的他们压根没有退路。
便只能留在此地,再怎么说也都是本地长大的人,多多少少对这地方心里有底,于是这个想法暂时也只能搁置。
不出城还是危险,但他们已经尽量寻了个离朱府关府都最远的街巷,小心一点应当也没事。
正好也答应了梁书要好好享受当下,苏木便不想太多以后的事,接下来连着几日都被带出去玩。
比如上午听书,下午转头就去看戏班子。又或是跑去游湖,中途累了回客栈里睡觉补充精力。
银子消耗得快,但梁书只是看了眼,没说什么,也没告诉苏木其实他的荷包已经快要见底,照样让他想玩就玩。
苏木没享受过这种生活,他每日都开心得很,不再像还住在朱府时那样,整天郁郁寡欢,都要憋出心病来。
中午的酒楼热闹,到处是吃饭的人。
梁书坐在他对面,不停往嘴里塞着精致的小菜,笑道:“过几日隔壁那条街有夜市,还挺热闹的,咱们不如就休息两天,留着精力等那天玩儿。”
苏木确实有些累了,他每夜里躺到床上,腿脚和腰都是酸胀的,听到这话自然立马同意。
但转头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夜市一般都逛什么啊?我还没逛过夜市。”
“猜灯谜吧,不过那些都是文人雅士玩的东西,我们随意凑凑热闹,而且到时候人也多,猜灯谜的地方人就更多了,小心为上,到处逛一逛,买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就好。”
苏木激动地点头,吃了两口饭后,还是忍不住道:“小梁哥,你待我真好。真的。”
梁书无奈地笑:“我的好弟弟,就安心拿我当亲哥哥吧,别整天把夸我的话挂嘴边。你再说,我可真的不舒服了。”
苏木忙道:“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看着梁书笑,却突然看见后者似乎脸色一直不好,他才发现。
想来这几日也是玩脱了,于是苏木提议道:“小梁哥,不如明日我们去医馆吧,随意看看,去了安心些。”
苏木知道,若是只说陪梁书去,他肯定会说自己没事,用不着麻烦。所以他变通地说自己也要去看,相信小梁哥就不会再拒绝。
果然,梁书犹豫了一会儿,点头说好。
他们准备在客栈里好好睡一觉,睡他个天昏地暗,还叫店小二烧了热水擦一擦身子。
苏木紧裹着被子,就好像身边还有人在抱着他睡,勉强算是睡得香甜。
他并不知道梁书站他门前站了许久,一直到有其他的客人谈话的声音,他才回神,随后独自一人趁着天黑走出了客栈。
清晨一觉睡醒,苏木舒服地洗漱完,去隔壁找梁书。
他们今日要去医馆,可以的话再找大夫配些安胎药,心里有个底,享乐也自在。
苏木轻轻推门,梁书还躺在床上,早已醒了,只是看着床顶不知在发什么呆。
他知道他可能又在回忆以前的事,忙笑着把人的思绪拉回来。
“小梁哥别赖床啦,收拾收拾咱们出门!”
梁书回过神来,迅速起身,穿好衣裳随意洗了把脸,苏木正好从楼下回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包子和白粥。
“我特意叫店小二拿了刚出笼的。”
他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是小孩想要挨夸的心思,梁书便极其配合地夸了两句,果然看见小孩开心得眼睛弯弯。
等用完了早膳,他们便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馆。
医馆人不多,很快轮到他们。大夫先给苏木把脉,把了一会儿,略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马上恢复镇定。
“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开些安胎的方子,”大夫边说边写,写完把方子给他,“去后面抓药吧。”
苏木定下心来,许是这几天的心情好,连带着孩子也不折磨他。
他道谢,没急着走,站在一边,准备等梁书一起。
梁书慢慢坐下,大夫又在他的腕上把脉。
把脉的间隙,苏木正好出神,转头往窗外看,他想着等拿了药,接下来和梁书去哪儿好。余光却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子骤然一僵。
“这位公子……”大夫眉头紧皱,手指搭了一次又一次确认,又严肃地看了看梁书的脸色。
梁书摇头,用眼神哀求。
苏木没看到这些,只是一下弓下了腰,借窗台遮掩自己。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萧耳?
这地方不是已经逃的很远了吗?
等等,萧耳不可能无缘无故过来,他也是大夫,那既然会出现在这附近,只可能是……
医馆门口踏进来个人,一进门就高声喊,眼神也往看病的地方望,“张大夫,师父叫我来找您拿……木木?你怎么在这里?!”
苏木听到这声,后背狠狠地抽了一下,僵硬回头,伸手跟他招呼。
“萧……萧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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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样莽撞?还学会逃跑了?还好没出什么事。两个都有了身孕的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那张大夫见他们和萧耳是熟人,专门安排了个房间供他们说话。
梁书说自己还有些问题要问大夫,目前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在屋里。苏木就像个受训的学生一样,手也搭在腿上,坐得格外乖巧。
萧耳都恨不得拿戒尺打人:“朱家的人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就躲在这地方?要是被朱老爷抓到,看他不脱你一层皮!”
苏木小声反抗:“……不会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不会,指的是老爷不会抓到他,还是抓到他之后不会脱他一层皮。于是说完之后,便沉默了。
萧耳重重叹一口气,没再继续说教。顿了好一会儿,干巴巴道:“不过你不回去也好,那朱老爷不是个靠得住的。”
苏木问他什么意思,萧耳解释:“朱夫人也怀了孕,而且月份与你差不多。说不准再过几日,他们就无暇顾及你了。”
“朱夫人怀孕了?”苏木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他记得一开始,夫人不是和自己说,她没办法怀孕,才找他帮忙的?
苏木胸中突然一股无名的火气和委屈。早知这夫人自己能生,他答应个什么劲儿!若是不答应,还会有这之后乱七八糟的其他事吗!
“怎么这样!拿我当猴耍!!”
“合着我现在还赔上了个肚子,怀了身孕什么工也找不着,这以后孩子出生带个拖油瓶,岂不是更没后路!”
“钱我也没捞着,赔了身子赔了肚子,我这辈子都被他们毁了!”
苏木忍不住就在小小的房间里痛骂朱砚生,骂佟思善,萧耳陪他一起骂,好不痛快。
他们小时候就常常这样,苏木若是被人欺负了,萧耳就帮忙把人欺负回来,然后他拽着小苏木到那人面前,他骂一句,叫苏木也跟着骂一句。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变成苏木骂,他跟着。不过却也容易让人想起那以前的记忆,骂着骂着,两人憋不出词了,对视一眼,就笑起来。
“五年不见,我以为和耳朵哥重新再见面,会很开心地拉着你讲好多话,但一直到我逃出朱家之前,好像都没什么机会。”
苏木声音有些低,他们之前的所有见面都是在朱府,重逢再喜悦,也破不开身份的约束。
他是朱府的妾,萧耳只是朱砚生请来的大夫,过于亲近只会叫人抓住把柄。
萧耳快速地冲他眨了眨眼,“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木笑着点头,还要问什么,门轻轻敲响,梁书开门进来,看见他们像是还在聊,抱歉道:“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
苏木凑上去,问:“小梁哥你问了大夫什么啊,聊那么久?该不会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梁书道:“能有什么问题,我身子好着呢。就是问问需不需要忌口,还有其他日常里该注意的事儿。”
他拍拍苏木的肩,“还有啊,你可不能再不吃东西了。大夫说了,孩子正是要长的时候,你饿自己也不能饿着他啊。”
苏木撇着嘴:“可是很难受……”
萧耳在一旁道:“难受也得吃,吐了也比不吃好,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实在不行,我回头做点药膳,应该能舒服些,到时候带过来给你们补补。”
梁书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萧大夫住哪儿?”
“不远,”萧耳随手一指巷尾,“这里拐过去再走一会儿就是了。”
“对了,你们现在是住客栈吗?”
苏木点头,报了客栈的名字。
张大夫推门进来,把萧耳要的东西递他手上。末了还不忘奇怪地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小萧啊……这两位,哪个是你的……”
萧耳愣了愣,一下连脖子都红了,连忙摆手:“一个都不是!只是认识的朋友!张大夫你可千万别乱说。”
张大夫哈哈笑道:“一个都不是啊,那还真是可惜……”
他说着可惜,脸上却是欣喜。
可惜什么啊!萧耳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还没成家呢,先有了孩子是个什么道理!
这下子什么话都不急着说了,他着急推着苏木和梁书出去,还不忘临走前跟张大夫道别:“张大夫你可千万别到我师父那儿说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算我求你了!我先走啦,回头给您带好酒好菜!”
张大夫还要给他说媒,毕竟自家闺女挺中意萧耳的,想着要不要撮合两人,要说的话却被打断,只得在身后跳脚:“你这小兔崽子,我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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