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苏木偷摸着拎了那一大堆东西回了屋子，门前那些忙活的下人都被叫去找他，便也没人瞧见。

        他将东西都收拾好，打算去跟人负荆请罪。到时就借口说是闹肚子出去解决，实在难受才这么晚回来。

        唐柔跑得快，瞬间就去了老爷那里。她到的时候，朱夫人正巧在朱砚生书房里，和他谈着什么事，看见人冲来了，皱眉问一句：“哪里来的丫头，毛毛躁躁的？”

        朱砚生笑道：“是我送给小苏的，看着这样，人活泼，和那孩子也聊的来。”

        佟思善一听说是他挑的人，连忙应道：“原来是老爷挑的人，说来也是，苏木才十八，还算个半大孩子，确实需要活泼些的丫头，老爷考虑得周到。”她又转头看向唐柔，问：“说吧，什么事？”

        唐柔快要急哭，她抬手擦擦眼角的泪：“老爷，夫人……苏少爷他不见了！”

        “什么？！”

        佟思善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道：“不见了？他能去哪儿？”

        她身边的朱砚生只是惊讶一瞬，便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柔抽噎道：“起初只是以为少爷有事，时辰长了还没回来，才发现不对。我们找到小门处，正好听见有人翻墙出去的声音，少爷……只可能是少爷了。”

        佟思善气得有些头晕，她没想到苏木的胆子这么大，明明前几日聊得很好，她出钱他出力。两方都能和和美美。况且苏木的爹娘也还在府上做工，他又是哪里来的胆子就这样逃跑。

        她不知道朱砚生已经将苏家夫妇二人转了出去，若是知道，怕是更要气急，觉得苏木这一出从头到尾就是来演给她看的。

        “跑了便跑了，不愿嫁就算了，不过是个妾，”朱砚生淡淡道，“夫人不必这样生气。”

        佟思善叹口气：“老爷太仁慈，放过他这一个，到时再有第二个第三个，都要骑到朱家头上来，没有规矩。”

        朱砚生点点头：“第二第三个妾倒也不必考虑，不过夫人说的是，不能没了规矩。”

        佟思善立刻便吩咐下去：“就算是把康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苏木给我找出来。”

        可人还没全派出去，苏木院里的下人跑过来说人已经回来了，看见人跑来跑去，还问了句他们在找什么。

        “前一夜受凉了，肚子太疼，两趟三趟地又怕来不及，我便守在茅厕边上了。”苏木有些心虚地低着头，手捂肚子，还挺像样。

        “可是我也去过茅厕，没看见少爷啊！”有个下人说道。

        “可能、可能那时我正好因为没了厕纸，回来拿了，便没和你碰上。”

        唐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我听见有人翻墙出去，还以为是少爷不要我了……”

        苏木心虚地满头是汗：“怎么会，不会跑的。”

        “所以府上是真的进了贼？”朱砚生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管家和几日都看不见人影的阿素。

        苏木小声道：“应该是吧……”

        朱砚生冷笑一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果然是我平时太惯着，所以连贼随意翻墙进出了都不知道？”

        他看上去很是生气。不过确实也应该生气，身为一家之主，自认为安全的宅邸，突然多了个不速之客，还没人发现。且不说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光是随意进出，已经实实在在变成一种挑衅。

        谁又知道那梁上君子后期会不会再来，更过分点甚至做出其他的事。

        下人们连声求饶，再三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朱砚生让他们去查查府上有没有什么丢失的东西，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赶紧分头搜查去了。

        朱砚生叹口气，摆手叫剩下的人都下去，屋里一下就只剩苏木和他二人。

        房门被关上，苏木坐的位置照不到光亮，有些昏暗，朱砚生也背对着窗户，叫人一瞬间看不清脸。

        明明是晴天，苏木却觉得有些冷，不敢动。

        朱砚生看了他一会儿，坐下来，手就搭在他手边。苏木看着自己那双干惯了活儿实在算不上好看的手，又看到近在咫尺的老爷的手，那样细长白净且有力，有些自卑地将手向后缩了缩。

        朱砚生突然问道：“你想离开吗？”

        苏木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什么？”

        朱砚生轻笑：“我问你，想不想走？”

        想不想走？

        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当然想走，想的疯了！但还没完成答应朱夫人要做的事，若是现在就走，夫人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一家。而且老爷这般突然地问起这事，万一也是因为佟思善，而过来套自己的话呢？

        他还给了爹娘那么多好处，怎么会甘心不拿一点回报，就这么放自己走……

        苏木正襟危坐，马上给出满意的答案：“不想走，我现在是朱府的人，老爷夫人待我这般好，我不会走的。”

        朱砚生挑眉，点点头嗯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苏木偷偷观察他几眼，没看出老爷有什么其他情绪，自以为逃过一劫，松了口气。

        “行了，日子马上要到了，你再好好准备准备，”朱砚生站起来，又摸摸他的脑袋，“知道了吗？二夫人。”

        二夫人听到称呼，红着一张脸，浑浑噩噩地送走了人，又将被摸乱的头发重新理好。也不知老爷走时说了什么，唐柔在他面前三言两语都不离老爷，直把人闹得要打她才算作罢。

        后来的几日老爷时不时就送些小玩意儿过来给他，总之在唐柔不断让人脸红的调侃下，苏木终于迎来了他大喜的日子。

        苏仁和张九玫带着弟妹在清晨便提前来到朱府上。苏木高兴坏了，扑在他娘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妹想极了她大哥，嚎了一个时辰都没停，最后还是爹娘怕被人嫌吵，才依依不舍地全都回家里去。

        苏木和家人见了面，这下算是彻底定下心来，只想着赶紧生个孩子然后回家去，什么事都无比的配合。

        “喜服穿上了，鞋子也换上了，那便只剩下个妆。”唐柔再三确认苏木那一身的行头，除了无法调整的头饰，确实再无其他的东西。

        三喜犹豫再三，还是道：“苏少爷，不然我将你这头发放下来一些吧，头饰还是要装上一些，不然盖头撑不起来，挡脸。”

        苏木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早已不再在意什么，破罐子破摔道：“都行。”

        于是三喜把他的头发散下，先随意盘了一部分，再拉开抽屉，拿出胭脂来给他化上。

        “都放到那儿去，红红火火的多喜庆。红果子，还有红果子，弄些出来放在院子里。对了，剩下的东西你们准备了没……”

        阿素在院子里支配着其他人在做最后的准备，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房里三人的耳朵里。

        唐柔翻了个白眼：“之前怎么没见她这么上心，现在装模作样地又是在给谁看？”

        她讨厌阿素那副人前人后不一样的做派。老爷每次一来府上，阿素就装作待少爷极好的样子，不断进进出出。说是来送茶点，实则就是为了能在朱砚生面前多露几面。等人一走，便又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之前跟大夫人的时间久，这回大夫人采买东西，便也自己跟过去了。说到底也是为了苏少爷。”三喜不断地调整着苏木脸上的粉，说道。

        她和阿素，虽说算不上情同姐妹，却也是相互陪伴了几年，听见唐柔这样说，便忍不住帮忙说两句。

        唐柔哼哼两声：“三喜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她一看就没安好心，一心就想做凤凰，那点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行了行了，”苏木闭着眼睛让三喜画眉，小声道，“大喜的日子……”

        唐柔只好闭嘴，然后就等着三喜给人化好了，积极递上一张红纸。

        “小苏少爷准备好了没有？时辰快到了。”门外有人喊。

        “来了来了！马上！”

        “哎哟，头上还没弄呢！”

        “少爷别动！”

        苏木急匆匆地上了口脂，三喜又赶紧给他弄上头饰，红盖头盖下来挡住面前所有视线，他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忍不住要伸手进盖头里，又被三喜轻轻一巴掌拍下。

        “少爷别乱摸，才化好的。”

        苏木只好作罢，一身束缚地缓慢由人搀扶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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