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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道义?吹嘘之言


张三闻言也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猥琐笑容:“王二,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也这么觉得!”

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王二语气不解的问:“张三,你说楚无拘什么时候和周宁安的关系都好到可以一起来春宵不夜楼了?楚无拘不是偷了淮王宝玉正在被通缉,周宁安不是正气司的人吗?”

张三显然也有一些喝大了,整个人脸红脖子粗的,他眼神迷醉挥了挥手说:“这个我哪里知道,楚无拘和周宁安竟然关系好得可以来春宵不夜楼一起睡女人,这一定是我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呢?一个是正气司的捕快头子,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盗贼,这两个怎么说也不可能来春宵不夜楼一起睡女人不是?”

王二看他那样子明显喝高了的,忍不住吐槽了两句:“俺就知道你个孙子不行,居然这么快就喝醉了是吧!看来问你是没啥作用了,不过他们怎么着也跟俺们没啥关系。”

张三听到王二叫他孙子怒了,嘴里骂骂咧咧的:“龟儿子你才不行,我就知道你这个龟儿子不安好心,一天就想着占我便宜,你个**……”

毫无疑问被醉鬼张三口无遮拦的这么一骂,王二虽然暂时还没有醉,但脑子也是有些晕乎乎的,也就骂起了张三,两人吵的热火朝天,险些都要打起来。

所幸的是正在此时周宁安从楼上打开门,走楼梯下来了,王二、张三两人揪住彼此衣襟的手一松,然后齐齐转头望向楼梯口。

张三表情茫然:“他怎么下来了,这可是白嫖唉!有这么快的吗?”

喝得有点晕的王二附和点头:“是啊!难道高手都不稀罕白嫖到天明的吗?还是说……”

“这就是高手风范!”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他们就收到了来自周宁安的死亡凝视,登时吓得僵直不敢吱声。

周宁安路过两人面前停下,视线打量着两人,冷哼了一声,这才大步离开。

听到脚步声渐渐走远,直至消失,王二、张三两人僵直的身体一松,齐声开口:“太可怕了!”

渐进黄昏,月上柳梢头……

正气司办公厅里一片沉寂,周宁安低着头单膝跪地抱拳请罪:“但凭大人处罚。”

“本官很生气,却又没那么生气,知道是为什么吗?”洛云没提处罚的事,反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属下不知。”周宁安摇头。

洛云于桌案前坐着,看着眼前的这个请罪的青年,他说道:“周宁安你很赤诚,重情、重义、重诺,待人以诚,满身尽是江湖人称敬的侠客义气,常人恐难生厌,我非非常人,自也是以难生厌。”

然后洛云话锋一转,冷声说道:“可为本官自该厌弃至极,你如今己投身朝廷,无人认你是江湖人,你道是事过无悔,但当日入正气司,可有人拿刀架脖子上逼你抉择?”

似乎是气极,洛云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可看如今你的所做所为却不像事过无悔的样子,身为朝廷正气司的人,合该遵守看重规矩,可关键时刻你却放不下江湖出身所携的狭隘侠义,被那不合时宜江湖义气坏事,欺上瞒下、先斩后奏、不思悔过,这桩桩件件的就是摘你脑袋都是该!”

周宁安垂眸:“属下但凭大人处罚。”

“哪怕本官现在要杀了你?”洛云冷哼一声,复而坐下。

“是!”周宁安低着头沉声说道:“属下知错,可事过无悔,答应楚无拘在前,所学道义无法背弃,但属下所作所为确实坏了规矩,更愧对大人重托,是何境遇不怨!”

洛云此刻倒是敛去生气的模样,淡声说道:“此前本官还说你笨,看来是本官错了,你不是笨,你是倔,只认自己的理,知道错,敢承担,不悔过!好一个事过无悔!”

“但凭大人处罚!”周宁安只重复了这一句话。

上首桌案洛云叹了一口气:“起来,罚奉三月,可以出去了。”

这话一出周宁安一时都不敢相信,满脸错愕地下意识抬起头:“大人你……”

看他表情不解,洛云说道:“你很奇怪本官何不重罚你?”

“是。”周宁安再次低下头。

洛云从桌案前起身,踱步走到敞开的窗前,夜风微凉徐徐拂面,只觉似吹散心底燥热,伴着凉风他声音平淡:“本官知道在成为正气司捕快之前,你是一位江湖侠客,江湖人凭侠义立身,一人一夹成侠,侠立于夹缝间,凭一已之力乱律法行义事,而义有正有情之意,然正却有合于法的正当之意,当真是矛盾侠义!”

洛云平淡的声音传入低头跪地请罪的周宁安耳边:“那么本官问你,错的是侠义还是正当的律法?”

“属下愚钝,不知!”周宁安头更低了!

窗外皓月如银盘,皎皎幽月照彻整片天地,万千垂柳随风飞缠,夜鸟鸣啼幽影落梢头。

洛云幽幽叹息:“错的不是侠义,也不是律法,而是谁更能平这世间不平事,平人心对不平之愤!如此方称正道。”

说着洛云转身,望向低头跪地请罪的周宁安:“江湖侠客行事,讲究一个快意恩仇,今日你杀我血亲,明日我灭你全家,更甚者是全族,少了义字中的正,单凭情字行事恩怨不休,而律法则是正,基于世人认可的公正,做出的判决可为公道,方能平怨者之愤,世间诸事若可平愤恩怨皆休。”

听到这一番话周宁安心念颤动,他收回抱拳请罪的手,原本的单膝跪地变成了双膝,伏身掌心贴地,额头触碰冰冷的地板,哑声说道:“谨记大人教诲!”

见此洛云眼里有了些许笑意,淡淡问道:“知道错了,可有后悔?”

周宁安跪直身体,看着洛云摇头:“事过无悔,人生于天地,以信念立身,然信念非一成不变,却不代表此前该悔,周宁安在成长信念亦是。”

他左手覆上右手交叠,拇指内扣掌心朝下,双手落地头落于手背点而即起,行完顿首礼,周宁安沉声说道:“周宁安侠义之心不改,却另懂一理,舍义之小情,全义之公正,平世间不愤!”

洛云叹息:“事过无悔,你倒是倔脾气,可本官想教你悔过!”

“悔过二字重点于过而非悔,周宁安思过,却不悔!恩师教我行事但求无愧,可属下何知此刻所为,经年后无愧?”他看着洛云表情郑重:“便只能禀心行事,不求经年不悔,只求当下无愧!”

洛云没有说话,而是又回身望向窗外皎皎皓月,沉默了好一会,幽幽叹息:“唯求当下无愧?可有些事哪怕有愧也得做,当下有愧,经年不悔!这是身为掌权者该有的觉悟。”

“属下非智者,心性更难作取舍,当不得主宰万人甚至万万人的能者!”这是周宁安的答案。

显然洛云听明白了,感叹的声音传入周宁安耳中:“周宁安你是个满心赤忱有所坚持的侠义之士,本官教不了你悔,便不教了!”

说完洛云走回办公桌案前坐下,看着双膝跪在地上的周宁安,神情变得严肃:“本官谅你才入正气司不久,一时难改往昔江湖侠客的行事作风,这次罚俸三月事情就算是过了,日后切记三思而后行!”

又磕了一个头,周宁安恭敬的说:“是,属下谨记!”

“下去吧。”洛云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

“属下告退!”周宁安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打开门出去,再顺手关上门。

到了屋外檐下,周宁安仰头看着苍穹之上的皓月,喃喃自语:“侠义?侠为人,义有情有正,为情乱法,正却合于法,说来矛盾,可律法为人心不愤而生,为平天下怨者不愤,公正有情、律法亦是,此为义之大情!”

——

“瞧你看的这么入神,窗户外面是有什么绝色美人不成?”许翎笑着说,然后靠近他,探头向窗外看去。

远处万家灯盏照行客,街上人来人往,相携而游的少男少女,束冠朗声交谈的一群学子,牵着孩子左右手的夫妻,热情揽客的摊贩。

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却也和往日没甚不同,这日日都能见的场景,倒不知他为何看得入神?

许翎转头盯着他侧脸,笑问:“也没见着绝色美人,你到底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两手小臂摊搭在窗沿上,将身体的重量压上去呈现放松状态,楚无拘看着远处醒目的建筑,朗笑说道:“在看比绝色美人更招人希罕的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还是什么特别的人或物都没见着,许翎不解:“什么东西这么招你希罕?”

看着远处的正气司,楚无拘笑道:“一颗满是赤忱且坚定的心。”

这下许翎听明白了,也看到了目之所及的正气司,她笑弯了一双眼,调侃说:“哟,咱们的千面侠盗楚少侠这是瞧上了今儿个来楼里的俊俏郎君了。”

被相交已久的好友这么调侃,楚无拘忍笑戏谑道:“是啊!今儿个那郎君你也见了,着实生得俊,可惜人家瞧不上我这个偷,不愿意招我希罕!”

许翎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打趣道:“倒是奇了怪了,这天下竟有瞧不上千面侠盗的人。”

楚无拘好笑摇头:“行了,可别再拿我逗乐了,这天下瞧不上我的人多了去,不知有多少人日日咒骂我这个千面贼偷。”

感受着扑面的凉风,许翎弯成月牙:“我还真不是说笑,这天下竟有你楚无拘真心结交,却结交不上的朋友?”

“你倒是高看我了。”楚无拘笑了一下,感受着拂过面的夜风,看向远处的正气司:“那是一个该敬之人,却和我立场不同,无法与之相交,没甚奇怪的。”

望着远处的正气司,许翎突然问:“可有后悔。”

楚无拘转头看向她的侧脸,一时没明白:“后悔什么?”

她笑了,眉眼温婉:“后悔应我之求盗走淮王宝玉,错失周宁安这个朋友。”

对这话楚无拘摇头失笑,又转头去看正气司:“你也是我楚无拘的朋友,而他是个该敬的人,不能与之相交,虽可惜但不该说是为悔,一颗赤忱坚定的心难得,说来能由此事相逢也是幸运,我该谢你才是。”

“你倒是豁达看得开!”许翎笑叹一声:“可我却有些后悔了,纵是血亲遗物,其实也不该求你涉险。”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幽幽叹息着说道:“再怎么死人也不该比活人重要,是我痴妄了。”

楚无拘忍不住朗声笑道:“近来有所悟,人活于当下,只要想做那就去做,或许就不该去愁想那已然发生的过去,和还不存在的未来,从而将当下蹉跎,当下于己心无愧就好。”

“是吗?”许翎笑了笑:“或许你说的对,可有些事有愧也得做,但不后悔。”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楚无拘突然转头看着她笑问:“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几时变得矫情的?说来给我听听。”

被他这一调侃,许翎心里的郁气散去些许,打趣笑道:“我若能继续矫情下去你该高兴才是。”

楚无拘轻笑一声,戏谑道:“哦,不妨说来听听,让我看看能不能真叫我高兴。”

夜风扑面长街喧嚣,许翎弯了一双眼睛:“我若是继续矫情,那证明你楚无拘没交错朋友,只可惜你定是早早目盲,交了我这么个损友!”

“哈哈哈哈!”楚无拘朗声大笑,扯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这损友也是友。”

似是被他的朗笑声所染,许翎也跟着大笑了起来,属于女子娇柔笑声中尽是朗朗清透,带着几分畅然。

见到他手中的酒葫芦,许翎伸手夺过,仰头猛灌了半天,然后吐出来一口浊气,笑道:“痛快!”

楚无拘戏谑笑说:“我这一壶酒都快被你喝光了,你要是还不痛快,那倒是可惜了我一壶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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