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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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无疑让叶萦萦心口陡然间悬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就像长夜漫漫,无心安息,突然就看见了迎着月色盛开的昙花,或欣喜或若狂,却只想孤芳自赏,不愿他人知晓。
眼前男人,肩颈高过于顶。
稍稍抬眼,就是令人垂涎所及的喉结。
她屏气凝神,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你嫌我年龄小啊?”
阚冰阳挽起了袖子,骨节松劲,颇有力度。
他回身关上偏殿大门,横上门梢,然后朝后山橖顶走去。
“是有点,19岁,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小朋友。”
小朋友?
19岁就是小朋友了,那再小一点是什么?
叶萦萦快步跟着,尽量贴紧他的步伐,“那你等我长大些呢。”
阚冰阳闻言,不觉眼中一愣,回味这话,诧异匪浅,“等你长大做什么?”
“呃……”叶萦萦顿时话语凝住。
长大做什么?
一个男人等一个小他六岁的女孩长大,还能做什么?
她想了想,大大咧咧,直言不讳:“喝酒啊!”
“喝酒?”
“我们出国喝!美国好几个州都要年满21才能喝,到时候我们去拉斯维加斯,边赌边喝!赌大的!喝贵的!我请客!”
“……”
搞了半天是喝酒。
亏她想得出来。
他还以为她有什么正经的念头。
看来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她没想多,他却想多了。
阚冰阳失算般、几不可查淡嗤一声,“我不喝酒。”
-
翌日一早,摄制组返工。
吴炫一回来,就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趁着这清明节的功夫,他居然还在镇子上的美发店做了个发型。
可惜手艺不太行,头顶几撮毛烫焦了。
不仅一捏就碎,还带着一股糊味。
“咦,吴炫,你对你头发还真下得去手。我以后喊你吴糊吧,吴糊芜湖,紧跟潮流,怎么样?”
叶萦萦朝他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挖苦打趣。
吴炫才懒得理她。
他不像叶萦萦无所畏惧,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那天晚上的一通语音电话,他本来准备了一箩筐的讥讽嘲弄,可对面男人低沉冰凉的声音,直接让他不战而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吴炫凑近,在叶萦萦耳边低声道:“清明节前一天晚上,怎么是阚冰阳接的电话?”
叶萦萦回想起微信对话框里那段20秒的语音通话记录,恍然道:“哦,前天晚上我在偏殿罚跪呢,他帮我接的吧。”
“罚跪?”
“嗯,反正他跟我授琴的时候我不专注,就罚了呗。其实也没跪多久,我躺那睡觉呢。”
吴炫啧啧喟叹,“阚冰阳说话你都敢不听,你忘了他打你手心板了?”
忘。
肯定没忘。
但她总不能说是桃花盛开、无聊意淫吧?
那男人本就白衣翩然、绝尘青影,更不用说俊美无铸的五官和上下滚动的喉结了。
再往那一坐。
啧啧,一身清华,宽肩窄腰,晃在宽大的白衫之中,让人挪不开眼睛。
关键是,她还坐他怀里。
叶萦萦脸色窘迫,胡乱解释道:“估计我师父怕你找我有急事吧,所以才接的。”
“嘶……这样……”
吴炫的目光满含同情。
他颇有感慨,摇了摇头,视线越过她的头顶,停留在对面那个巍然挺立的宽阔背影上。
阚冰阳正在跟晏清说着什么,显然不知他们所谓。
心想:摊上这么个严厉苛刻的师父,叶萦萦也是倒了霉了。
-
清明一过,便是春花烂漫,不复烟雨。
满树桃花压枝头,整座紫灵山竹林桃花,晨光熹微中,漫的是粉浪花海,淌的是高山流水。
大家各司其职,拍摄工作依然按部就班。
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个清明,大家就发现叶萦萦稍稍收敛了一些。
当着阚冰阳的面,她乖乖巧巧安安静静,一声一声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着“师父”。
小姑娘的声音,嗲得快要出水。
可一旦背着阚冰阳。
哦豁,依然我行我素。
可吴炫不同。
郑休合是个佛系道长,跟上班似的,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打卡,到了下午五点,说什么也不再管吴炫了,赶着缆车就下山回家吃饭。
没办法,人家也是个打工的,家里还有一个准备高考的孩子要鸡蛋牛奶脑白金伺候着。
这年头,已经不是选清华北大的问题了。
你看,连道士都很卷。
于是等到了摄制组收工,吴炫就散漫无常,没人管得住他。
是夜,人都散了。
连后院厨房的走地鸡都回了窝。
吴炫将叶萦萦拉到一边,低声道:“今晚下山?”
叶萦萦心口躁得慌。
她当然想下山,而且迫不及待想下山,不为别的,只因为清明符箓斋醮,她沾不得多少荤腥,到现在肚子还是扁的。
“不行,我得请示一下我师父吧?”
吴炫愣滞,随即不屑地冷嗤道:“我靠,不是吧大姐,摄制组已经收工了,你就不能自由活动?还要请示他?”
这番话,好像也不无道理?
她平日里装乖发嗲,哄得那位阎王偶展笑靥,心情颇好。
就这样她都没问他收陪笑费呢。
叶萦萦起身,套上外套,“行,这几天累,估摸着他也睡了,我们从后山那条小路下去,明早就能回来。”
吴炫却摆摆手,“不用,后山那有个旧索道,以前都是挑夫运物资,现在直接用索道了,咱俩可以坐那个下去。”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早就研究好了路线。
轻车熟路,一路带着叶萦萦上了索道。
“哧溜哧溜,嘎吱嘎吱。”
老旧的索道发出的声音跟电锯惊魂似的,一声一声割在心上。
叶萦萦怕惨了。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上,怕万一掉下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坦白讲,她也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每天睁眼,她都很迫切地想看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尤其是他的手。
十指纤长,骨节偾张。
连指甲都修得一丝不苟。
这样一双手,拿刀、弹琴,皆不在话下。
到了地面,叶萦萦还在恍惚出神发着呆。
吴炫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痞里痞气地勾搭着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妹妹,你能不能看路?”
一听这话,叶萦萦才回过神来。
她回身用力推开他,“你喊谁妹妹啊?我比你大半岁,这辈子你都是我……”
她伸出小拇指,
“弟弟!哼——”
吴炫踉跄几步。
他抬眼,见叶萦萦脸颊绯红,似乎是春梦将醒,竟不由感到莫名的欣喜。
哎哟,这姐们生起气来,还真对自己胃口。
他第一次发觉,叶萦萦红脸的样子,也是一张清清纯纯的初恋脸。
荧幕情侣什么的,他倒不以为意。
因为他突然想玩真的了。
-
西厢房的暖气停了。
春日的气温,在清明之后便逐渐攀升。
阔着臂膀肌肉的弧线,勾勒小腹八块的血脉偾张,水顺着头发往下落,瞬间洇湿了男人的整个身体。
浴室里,雾气弥漫,恰如之前的雨水纷纷,看不清前方,更看不清自己。
阚冰阳摩挲着手中那枚小手镯,沉甸甸的足金手感。
爱子冰阳,平安喜乐。
这行字,讽刺着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你又何尝喜乐过?
他闭上眼。
手掌揉搓在脸上,明明心中想的是失传的广陵散琴谱,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那个一颦一笑都很欠揍的小姑娘。
昨天下午,她吵着闹着想下山。
赵丞临时有事,剧组都在休息。
没有拍摄的时候,她态度比在镜头前更加娇气蛮横。
不管是娇滴滴还是骄矜矜,
总之,就是努力在他面前装乖。
他没理她。
她便直接挂在他胳膊上,荡秋千般,晃荡着说道:“师父,吴炫问我好几次了,我想下山玩玩。”
她跟他撒娇,声音都出水了。
阚冰阳却反问:“玩什么?”
两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孤男寡女,在山脚沁江镇这个满是酒吧舞厅的地方,灯红酒绿,满眼活色生香,乱花渐欲。
只需要一杯酒,霓虹灯悄悄一关,就能翻云覆雨及时行乐。
沁江镇不缺道友,也不缺驴友,更不缺炮友。
所以临时情侣多得是。
今夜是你,明夜是他。
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形形色色,走肾不走心。
谁又能管得住,谁又能把持得住呢?
从浴室出来,阚冰阳拎着一袋零食朝叶萦萦的房间走去。
清明那两日,又撞上了十五,她素面朝天不食肉糜,沾沾这些甜嘴的东西,也能稍稍慰藉。
小孩子呢,都喜欢吃。
可他敲门,“叶萦萦?”
里面没有半点声音,甚至灯也是关了的状态。
根据他的了解,叶萦萦肯定不会睡那么早,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几番思忖,他用力推开厢房木门。
门没锁。
他打开灯,入眼就是刚烧完没多久的热水,放在床头茶几上,冒着腾腾热气。
外穿的衣服没了,鞋也换了,就连那件灰蓝色的道袍也歪七扭八地扔在床上。
“叶萦萦?”
他又唤了一声。
无人回应。
阚冰阳眉头略略一蹙,转身就去敲吴炫的门。
意料之中,也没有人响应。
两个人就像约定好了似的,在同一天同一个时间点,双双消失,连招呼都没打。
手中的袋子勒出了淡淡的红印,阚冰阳紧了紧手腕,略有些痛,这一晚,怕是会夜凉梦多,怎么都睡不安生。
他偏没有放下,又把整袋零食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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