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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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
虽然旁边有云淮，但迟暮觉得这个大冰块有还是没的好，冷飕飕的。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二人摸索着走到一个十字岔口，傻眼了。
“西南……在这边？”迟暮凭感觉指着左边的路口，“往前走走看？”
云淮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认真不似有假，点点头，跟着走。
走过一条街道，二人又遇见新的岔路，左右不同的小巷。。
“这……”迟暮拿捏不准，干脆又指了左边，“大人？”
云淮：……
二人又向左边的巷子走去。
就这样走来走去，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人连鬼影子都没有找到，更别提到西南处孙家了。
“迟暮，”云淮停下脚步，声音淡淡，“平日收账，你是怎么找到地方的？”
“……”迟暮尴尬道，“问路人什么的。”
“多久能问到？”
“一个月左右。”
云淮见状：“……知道天庭最好的香火官一个月收账多少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迟暮面色谦和：“下官知道自己与旁人的差距，从不比较。”
云淮沉默了。
相顾无言间，一个黑影突然掠过房顶。引得二人注意。
迟暮愣了一下：“那是……鬼？”
鬼会从房顶上跑来跑去？
“不是，”云淮仔细看了看，否认道，“那是人。”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人？”
迟暮正说道，却见云淮已经召出了灵剑，不免吓了一跳，道：“大人这是要——”
追这个字他还没说出口，云淮已经提着剑追上去了。
迟暮：……
现下四周黑漆漆，只剩他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
忽而不远处开始传来了女子歌声，听着倒不旖旎，带了些温软。迟暮默了一会，循着声音向前走去。
刚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孙府出现在眼前。
迟暮走到府前，发现大门竟然敞开着，庭院里坐着一个手抱琵琶的女子，背对着看不清脸，但见其身姿绰约玉手纤纤，当是位佳人。
他歪头听了听，发现这女子弹得是一曲《不归月》，虽品不出技巧如何，但情意凄凄，令人叹惋。
许是听到脚步声，那女子停了琵琶，缓缓侧身，露出半张清丽的脸来。
迟暮缓缓行礼，温声道：“不知姑娘从何处来，有何心愿未了？”
女子轻轻颔首，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黑影竟向这里飞来，而他身后，云淮执剑正紧紧追着。
迟暮下意识后退两步，黑影却直直向他冲过去，似乎是要袭击。
关键时分，云淮将手中的剑一下抛出，刺穿黑影。剑光一项，黑影瞬间消散，无影无踪了。
一个小小木牌咣当掉地，落在了迟暮眼前。
他捡起一看，却见是一块陈旧的天庭腰牌，样式很眼熟，更眼熟的是上面的名字。
东宋。
执事神官东宋。
迟暮心下一颤，那段模糊不清而又分外深刻的记忆浮上脑海，映出一个笑呵呵白胡子老头模样。
云淮行至他面前，见这腰牌不禁蹙起眉，又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奇怪：“你……怎么了？”
迟暮慌忙敛起神色，将就腰牌恭敬递过：“回禀大人，我只是见这腰牌像天庭样式，一时好奇罢了。”
云淮收回腰牌，点点头，只是道：“知道了。”
“刚才您去追这黑影，可有何发现？”迟暮小心翼翼问，“可看清真容了？”
“没有。”云淮淡淡摇头。
迟暮有些失落，想了想又道：“刚才您用剑刺向他，他为何会消失？若是人，不应当受伤倒地吗？”
云淮闻言道：“身形像人，灵剑却不能伤其分毫，只是一种可能。”
“那种？”
“天庭神仙若生前有执念，则肉身消亡，灵识不灭，化作昏魂，游荡六界。”
“那……如何让其重归安宁？”
“解其执念。”
……
回到客栈后，迟暮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自他回天庭，发现东宋神官已死，自己身份不明记忆丢失，已是心情复杂。
现又得知东宋神官可能因执念未解化作昏魂，更是难熬。
黑影今晚向他冲过来，真的是想伤害他吗？
云淮见他神色郁郁，想了想问道：“你今晚在哪休息？”
“……啊？”迟暮被这个问题分走了注意，问道，“什么？”
“白日你只订了一间上房。”
云淮如实述情：“现在你要睡哪？”
这一下把迟暮问住了，他心道自己总不能说要去睡柴房，让人看了笑话去。
于是他撒谎道：“我睡大堂就行，以前经常睡。”
虽然睡到半夜常常被人发现赶出去。
“罢了，”云淮道，“你和我一起睡吧。”
迟暮：？？？？说什么呢你个呆木头？
云淮说完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床上被子抱到地上，道：“你睡地上吧。”
迟暮：……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好在有地方睡觉，还是上房，迟暮顿时觉得这二两银子花的挺值，就是不知道明晚还能不能蹭得到。
思索间云淮已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迟暮见状没说话，衣裳都没脱，就势躺在熏香后的织毯上，将被子铺在身上。
窗户微微开了一角，能看见外面的月亮。月光照在靠墙的案几上，迟暮看见案几上放了宣纸笔墨。
“……大人，您睡了吗？”他忽而开口问道。
半晌才听云淮道：“没睡，何事？”
“您会画画吗？”
“……略通。”
“那您能帮我画个姑娘吗？”
那边静默一会，传来冷淡的声音：“不能。”
迟暮道：“您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今晚在孙府见到一个姑娘。当时您和黑影突然出现，她瞬间消失了。我想把她画下来，明天找找，看是否是未了的亡者。”
他刚说完便听云淮起了身：“她长什么样？”
迟暮笑了笑：“我描述，大人来画。”
第二日。
迟暮顶着眼下青黑，走到柜台前，向店小二笑眯眯打招呼道：“早。”
店小二有些懵，问道：“客官有什么事？”
迟暮取出一副画像，给他看道：“不知阁下认不认识这位姑娘？”
画像墨迹未干，上面是一位抱着琵琶，露出半张侧脸的年轻姑娘，像是谁匆忙赶工画出来的，神韵有些僵硬。
但店小二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连连道：“认识认识，这不是顾府的大小姐吗？人病了好久了。”
“顾府大小姐？”
“对啊，”店小二有些感慨，“大小姐算是我们这远近闻名的善人了，心肠好人生的也好，就是可惜近来生了重病，怕是不大好。”
“顾府近日四处寻医，昨天他家公子还亲自驾车去请了一位有名的大夫来，不知能不能有点起色。”
“这样……”迟暮不免存了疑惑，若是生了重病，昨夜为何还能看到她在孙府抚琵琶？
其中是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迟暮又问：“不知顾府在何处？麻烦您给指个路？”
……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迟暮行在云淮身边，稍稍跟在他后面道：“大人请放心，这次我问好了路，绝不会再迷路。”
“……无事。”
云淮背着个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烂医箱，面色不是很好看。
迟暮知道他不高兴，赔笑道：“顾大小姐病重，四处寻医，大人您清冷出尘，做一个四处云游的神医再合适不过了。”
云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迟暮噤了声，回想起昨夜让他帮忙画女子画像的场景。
“鼻子歪了大人。”
“眼睛，眼睛不是这样的，是杏眼。”
“琵琶不是这样抱的……”
说到最后云淮脸已经完全黑了，看着略微僵硬的画作，沉声道：“我从未画过女子，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画女子怎么了？又不是让你拉她小手，紧绷绷的干什么？
迟暮内心腹诽，面上确实不显，拍马屁道：“大人虽是第一次画，却画的很不错。”
云淮的脸更黑了。
……
顾府大门。
迟暮上前对门前仆从道：“听闻府上有病人，我与神医云游此地，特来登门。”
那仆从闻言，先是半信半疑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又看向不远处的云淮，犹豫片刻道：“二位请随我来。”
仆从领着二人行至一间厢房前，道：“二位请在此等候，我去喊公子。”
迟暮与云淮悄无声息对望一眼。
过了一会，那仆从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来。迟暮一见到那少年差点喊出来，这不是昨天在大街上驾车差点撞到他的人吗？
少年也认出他来，面色不爽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敢自称神医了吗？大街上站着的傻子也敢上我顾府？”
现在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迟暮内心翻了个白眼，神色却是一派温和：“昨日你差点撞了我，尚未向我道歉。”
云淮闻言，抬眼瞥了这少年一眼。
少年嘲讽一笑：“你？也配让我道歉？”
他转身走进厢房，厉声道：“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迟暮：？？？
忽而一旁默不作声的云淮忽然向少年说道：“顾姑娘的病，我能治好。”
少年停下脚步，侧首道：“你凭什么？”
“就凭她的病不是凡人之重症，”云淮冷声道，“而是撞邪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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