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冬季快来了，跟哥哥回不妄海吗？◎

        青宸从小就见过应渊,几乎是从记事起就认识他。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只有在家族盛大宴会时才出现的龙族大哥哥长得高大挺拔又俊美秀雅，好看得不像话。

        从大家对待他的态度里也能看得出来他的地位很高,人人都尊崇他。连那时还是自己父亲的西海龙王,见到他的时候,也都是毕恭毕敬。

        而他总是客气而疏离,显得那样矜贵冷淡，高不可攀。

        即使后来青宸真实身份暴露,无家可归,他带回了她,她与他能更多地相处，也能感受到那温和亲切里的距离与分寸。

        在她的心里,应渊一直都是清风朗月,高岭之花一样的存在。

        因此，哪怕她后来对他暗生情愫,清醒时，也丝毫不敢去越线。

        若不是那一次她疼痛发作去寻他,误闯了他的禁地，见识到了他的另外一面,可能至今他在自己心目中都还是如天边之月,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而那一次发生的事情，对于青宸来说,是足够颠覆和羞于回忆的，所以她刻意压在心底,假装自己已经忘记,也认为应渊已经忘记。

        可是最近他表现得越来越反常,有时候说的话也似玩笑又非玩笑，总会令她怔忡惊讶，脸红心跳，但也绝对没有今日这样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不是他离得那样近，一字一字说得那样清晰入耳，她定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前高大俊美的男子已经站直身，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而她耳畔的热气却仿佛还随着他的话语在耳边萦绕，让她的脸依旧发烫，发红。

        在这一瞬间，看着他的眼神，青宸才真真正正地确认了：他记得的，他分明什么都记得。

        也对，那个术法她都还不熟练，也不确认对神族是否有用，而且凭自己的修为，怎么可能抹得去他的记忆？

        其实从他找到虚渊的那一刻起，她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在那个冰池与禁殿里，她彻底地感受到了他的另外一面，属于龙族男子天性里的一面。那时神智昏沉且极致沉沦，她和他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而这几个月以来，他陪着她装失忆，连她都快要以为那不过是个久远而绮丽的梦。

        直到现在，他不再掩饰。

        “小乖，哥哥只是跟你说笑。”应渊见她垂着头半天没吭声，他抬起手，掌心轻轻地捧了捧她细嫩的脸颊。“你不用勉强。”

        青宸仰头看他。

        真的只是玩笑吗？

        他的眼神依旧那样深邃晦暗，掌心还是惊人地温热滚烫。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都在诉说着深深的渴求。

        甚至在她睁着纯净又天然魅惑的眸子望向他时，还忍不住抬手覆上她的眼睛，声音微抖，“只是……别再这样看着哥哥了。”

        再怎样云淡风轻的性子，他的本性也还是龙族啊。

        青宸抬手握住他滚烫的手指，嫣然一笑，低声道：“没有勉强，我愿意的。”

        然后在他晦暗幽深又讶然震惊的眼神里，她委身下去，跪坐在他了面前。

        ……

        云泽界，临海城。

        明月空悬，伴随着一阵敲打声，打更人提着铜锣和梆子沿着街市走过。

        街道上已经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商铺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随着深秋的夜风在晃晃悠悠地飘摆着。

        客栈内，应渊捧起身前少女的脸，她面如桃花，眼尾泛红，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浓密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

        应渊替她拭去唇边溢出的因为过多而未来得及吞咽的东西，又给她擦去泪痕。然后将她搂入怀里，怜爱地在她被磨红的唇角处轻轻吻了一下，嗓音低沉暗哑，“小乖真棒。”

        青宸神情还有些呆滞，手和唇都又酸又疼，几近麻木僵硬。应渊将她抱坐在桌旁，给她倒了杯茶水。茶水已经凉透了，他掌心蒸腾起热息，直接将茶水蒸热了。

        青宸本能地伸手去接茶杯，应渊发现她柔嫩的掌心里也是一片惊人的红。他叹了口气，眼里闪过愧疚之色，一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一手将茶水递到她唇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茶水。

        “天还没完全亮，你先歇息会儿。”应渊道。

        少女似乎还陷在恍惚的梦中，没有完全回神。她微蹙起眉头，娇嫩红肿的唇有些艰难地吞下茶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应渊将她抱到床边，安顿她睡下来，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倾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睡吧。”

        青宸翻了个身，侧躺着向外面，有些疲惫地掀了掀眼皮，看着面前又恢复了俊雅端方的男子，鸦黑的睫羽颤了颤，红唇微动，轻声咕哝了一句：“哥哥……太坏了。”

        听到她小声的埋怨话语，应渊忍不住侧头闷笑了一声，然后低身在床边半蹲下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歉意地道：“对不起，是哥哥不好。”

        他望着少女微微颤抖的睫羽，拇指在她发红的唇畔轻轻摩挲了下，“小乖太美好了，哥哥有点失控了。”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的美，更何况是曾经深深尝过她的美好的应渊。

        这些日子天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实在太难受了，忍了差不多半年，也快到极限了。

        而她这样乖巧，没让他继续多等，还意外地给他惊喜。

        应渊又低头在她柔软的发上轻轻一吻，“快睡吧。”

        青宸闭上眼睛，陷入酣甜的梦乡。

        ＊

        临海城是一座山海之城。

        因为地处较南方，哪怕已是深秋，这里依旧温暖和煦，艳阳高照。

        大概是因为常年都比较炎热，这里的人服饰也都与别处不同，极为开放大胆。

        男子皆是短装衣袍，短裤木屐，女子更是轻纱简裹，露肩露腰，而且还会在露出的肌肤上画些漂亮的花纹妆点自己。

        看到与他们服饰装扮完全不一样的青宸和应渊时，众人的目光也只是一扫而过，没有太多惊讶。

        临海城常年有商船来往，外地人较多，所以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倒是青宸表现得比较惊奇新异。她的目光在一位妙龄姑娘肩头绘着的美丽花纹上掠过，又落在她涂描得极为精致的脚趾甲上停留了一下。

        应渊见她频频驻步打量，问道：“在看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身上画花钿。”青宸说道，“而且，居然还可以在脚趾上涂胭脂、画花纹，挺好看的。”

        以前只见过赤媛师姐以及许多人间女子在手指甲上涂蔻丹呢。

        应渊道：“喜欢的话，你也可以画。”

        “可以吗？”青宸眨了眨眼睛，又道：“算了，我又不好这样打扮，画了也看不到。”

        应渊没有说话，垂眸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即使是站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她的肌肤也是白皙晶莹，毫无瑕疵，甚至还有剔透的光在上面流淌。

        这样雪白的肌肤上，若是沾染一些颜色，自然是更加漂亮得惊人。

        不过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应渊收回目光，牵着青宸走入了临海城的城主府。

        临海城的百姓们以打渔捞海货以及出海商船为主业。

        但是近半年，却屡屡有商船倾覆，渔民落海，有幸存者胆战心惊地说在海中有妖怪。

        人们祭海神，还去龙神庙祈愿，所以应渊带着青宸来了这里。

        他们二人在凡间界时，都是用法术易容过，两人扮作捉妖除邪的法师，进了城主府。

        城主之前也曾请过不少仙门弟子长老们去了海上，连妖怪的影子都没抓到，甚至还有不少仙门弟子与长老丧命于海中，因此，最近都不再有人来了。

        看到青宸和应渊过来，甚至也不问他们是哪门哪派的。满脸憔悴的老城主拱手客气地道：“难得还有仙师主动前来除妖祟，我这就让人带你们起船出海。”

        应渊站在旁边没有说话，青宸道：“不必派人领路，我们前来只是知会戚城主一声，此事已有龙神接管，马上就会捉拿作乱的妖祟，还这片海域一片平安宁静。”

        闻言，年迈且见多识广的戚城主也忍不住满脸惊诧：“两位仙师是如何知道此事已有龙神知晓的？二位莫非是……”

        青宸连忙打断他的猜测：“我等也只是修行之人，因为一些机缘，得到了龙神托梦委托，所以前来捉拿邪祟。”

        其实以往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极少直接与凡人打交道，大都是直接除掉作乱妖魔，然后以托梦形式提醒或警示。

        但是偶尔应渊也会这样易容成凡间修士法师直接上门交涉，而这交涉之人大多都是青宸。

        桑长老想让青宸跟着应渊四处历练，而应渊也是真的在历练她。

        她一直在青蓉夫人的严厉管控下长大，不敢跟龙族的孩子们太过接近，其他族类也跟她玩不到一块儿，所以她从小几乎没有太过亲近的朋友。

        这样的环境造就了她的性格腼腆，内敛，很少亲近人。

        这样的性情，作为普通小姑娘自然没什么，但身为魔君，还是不太好。

        应渊也是有意锻炼她与人交涉的能力，锻炼她的胆气。

        两人出了城主府，然后直接腾云去了海上。

        青宸将法力注入披帛，那浅金色的披帛顿时无限地延长，像是一条长龙，没入海里，一通搅扰。

        海水动荡，浪潮翻涌。

        应渊立在她身旁，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地想起将她带回不妄海的那次。

        从来都是乖巧的小姑娘，难得面露暴躁，泄愤似地用披帛将海水搅得一团混乱，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

        一转眼已经五六年过去了。

        应渊抬眸看向少女纤长又曼妙的身姿。

        小姑娘已经长大了，长成了这样惊天动地的绝色。

        “吼——”

        一声暴怒的嘶吼打断了应渊飘远的思绪。

        海浪蓦地翻滚得更加汹涌，漆黑的数条长影在翻涌的海浪里现了形。原来是一条作乱的六头魔蛟。

        应渊一看便知这魔蛟的修为极高，暂时不是青宸能应付的。

        “小乖，退后。”应渊祭出太微剑。

        青宸立马收回披帛，飞身到了他的身后，立于半空。

        太微剑剑气化龙，金色长影瞬间缠上魔蛟，与它斗在一起。

        蛟又怎么强过巨龙，更何况还是修为高、实力强悍的龙神。哪怕只是龙神之剑气，也不是它能应付得了的。

        很快魔蛟便被斩杀。

        魔蛟残躯跌落海面，掀起巨大风浪，海水被染了一大片血污之色，慢慢地被浩渺的海水吸纳，净化。

        应渊收回太微剑，宽大的袍袖在动荡的海风中依然纹丝不动，片污不沾。

        他抬头，望着立在不远处海面上的青衣少女，目光柔和，嗓音低沉清润：

        “小乖，冬季快来了，跟哥哥回不妄海吗？”

        ＊

        时隔半年，青宸又回到了不妄海。

        凝珠和庞翼自然是兴高采烈，归晁更加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当初在那个禁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敢妄加揣测。但是自那之后，青宸失踪，应渊沉默，归晁自责极了。

        若不是他们有意放了青宸进去，没有及时拦住她，也许她就不会走了。

        虽然后来应渊说会去找回她，可是半年过去了，青宸都没有回来，归晁每日都自责不已。

        如今见应渊真的将她带回，小姑娘还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归晁侧过头，抹了一把泪，又哭又笑。

        归晁和庞翼凝珠他们又去为青宸回来做准备，庞翼去海里寻些珊瑚珍珠海贝，归晁去厨房让傀儡侍人准备茶水糕点，凝珠则去收拾房间。

        应渊的屋内。

        青宸坐靠在引枕前，双脚不着鞋袜，而应渊一只修长的大手正握着她的一只小巧白嫩的纤足。

        窗外绚丽的夕阳泄了进来，铺了满室暖光。青宸白皙的脸颊上又泛起了胭脂色，睫羽颤抖着低头看着应渊一只手捉住她的脚，一只手执笔蘸了旁边的胭脂盒里的胭脂，在她晶莹如贝的脚趾上细心地勾勒。

        他的掌心热度高，而那细如牛毫的笔尖如在她心头挠着，酥麻的感觉从头到脚急窜而起，青宸忍不住想缩脚，却被他捉得紧紧的。

        “别动。”应渊一边认真地描画，一边道，“一会儿就好。”

        青宸只得赧颜任由他继续描画着。

        应渊神色极为认真，画得又快又稳，果然如他所说的，很快就画好了。

        他放下笔，两手捧起少女的脚，微微眯起眼睛，细细欣赏打量。

        那雪白的纤足，此刻晶莹的脚趾甲上描涂了鲜艳的颜色，更加衬得娇嫩粉润，连脚趾头都那般圆润可爱。

        青宸自己也在怔怔打量，她想起在临海城看到的那些女子，那时候她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一回到不妄海，他也开始给她画了。

        又想起那些女子肩头甚至后背都隐隐有着花纹，哥哥他不会也要那样给她画吧。

        这般想着，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刚好与望过来的应渊的视线撞上。

        那墨蓝色的瞳仁，此刻颜色又变得深沉，里面有灼热的火光在眼底燃起。

        青宸心头不由地一颤。

        不过，应渊却在这时松开了她的脚，起身走了出去。

        她松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欣赏自己脚趾甲上完美的描画。

        不一会儿，察觉身旁有动静，她扭头一看，是应渊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各色颜料一样的东西，闻起来还有清甜的果香。

        “是果汁做的颜料。”应渊走到她旁边，附唇在她耳畔，轻声道：“脱掉，我给你画。”

        作者有话说：

        开启了风骚模式的哥哥（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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