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长相思，如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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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长相思，如水流
她以为夜长流便有这样的危忧，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便唤出了他的名字：“长流！长流……”
她只见夜长流仿佛越发疯魔了，拼了命只想要唤醒他。
她甚至倾身而去，意图晃动夜长流的身子。
她想着，夜长流若是再不清醒，她便要唤人来救夜长流……
岂料，还不等她有所动作。
在她一声嘶声唤名后，夜长流忽然仿佛从梦魇中清醒了过来。
他盯着她，将视线的焦点转移向了她。
可这样的他，似乎还要比在池中兀自入魔的他更可怖几分。
分明夜长流还没有抬手触到她，她便感觉有什么生生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仅让她霎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浑身的每一寸血液，在那一瞬似乎都变得冰结，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威压，在倾轧着她……
还不等她反应，夜长流的大手，就真真切切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在粗粝冰凉的触感触过来的那一瞬，有那么一会，桑榆只觉自己差点要昏死过去……
可也是那股在脖颈上的强烈的紧缚感，让她的大脑一度保持高度紧张和清醒……
“…放……放…开……”
她很想要吐声，不断挣扎，抬手想要将夜长流扼在她脖颈上的大手卸下来。
可那只大手，就好像大山一样巍峨地圈固在她的脖颈，她这只嫩弱的小白 兔，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你究竟是谁？
你不是我的桑榆。”
仿佛魔咒一般的声音再度倾轧而来。
此刻夜长流双目赤红地视着她，他每看她多一眼，她便只觉浑身的灼热要更重一分。
当她和夜长流的视线对视上的那一刻。
扼住她浑身血脉的，已经不是夜长流紧攥的大手，而是他那一双如猛虎、似烈火的眸子。
夜长流的大手，扼住的是她的身。
而他那一双烈火烹油的眸，扼住的，却是她的心灵，她的每一寸灵魂。
她的全身、全心，便皆被夜长流猛烈禁锢着。
并且这样的禁锢之感，愈来愈强、愈来愈强……
夜长流张启他那张烈火般的唇，吐出来的字愈发叫桑榆感到听不懂，也愈发感到窒息。
“桑榆，你不是桑榆。
桑榆怎么会伤害我？伤害我夜家满门？
在太龙山的时候，桑榆救过我的命，为了救我，她跌下山崖差点摔死！
为了我，她连命都不顾，怎么会伤害我？
桑榆多好心，分明自己在宫中过得便不好，她一个深宫中的公主、弱女子，一人潜逃出宫去，要在宫外安身立业有多不容易？
分明她也活得艰难，可还是要帮助那些乞儿，那些无家可归的幼儿……
她甚至怀有悲悯天下的爱悯之心，怎么会、怎么会忍心害我夜家满门的性命！
还有桑榆曾对我许过的诺言，她时常便会透出的大义仁爱之心……
这样的女子，这样我的爱人，怎么会做出背叛我、伤害我、费尽心思的一切、都只为夺我和我亲族人的命的事来！
这不是她！不是她！
所以眼前的你，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你穿戴着桑榆的皮，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魔鬼？包藏着怎样的狼子祸心！
你究竟是谁？
替代了桑榆、靠近我，一次次出现在我的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想要我的命吗？
想要夺了我打下的新周朝的一切吗？
你顶着桑榆的脸，出现在我的身边，究竟意欲何为！
说！”
兴许是太过窒息，桑榆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身子的不适。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夜长流。
月光下，夜长流浑身湿漉，一头墨发湿哒哒地垂落在他的宽肩、健硕的胸膛、窄背……
水滴顺着他的墨发、他的脖颈，不断地往下流，流至他的胸膛、他的小腹、他的腰间、他的胯骨、他的……
似乎因浸了水，他整个人在月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光泽。
那般的光泽，几乎要将桑榆灼痛。
看着夜长流眼底撞入疯魔的模样，桑榆只觉心口一阵锐痛。
他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忽然变成这般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吐出那般的话来？
“……长……流……”
桑榆艰难地吐字。
“长相思，如水流。”夜长流忽然又启唇。
他目色灼灼地望着眼前人，仿佛要将她灼烧殆尽。
“你究竟是她，还是不是她？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桑榆？
若不是，你为何要像她一样唤我的名字？
是她说，长流，我的名字，便是，‘长相思，如水流’，寓意，源源不断的，极致的对我的思念……
‘长流’！你若不是她，你又为何要唤我的名字！
你若，你若是她，那你又为何是她！你怎能是她！怎可以是她！
夜家，整整满门一百零八口的性命，你怎能沾染上他们的血！怎能！
静心居里，大嫂给夜家满门都供奉了灵牌，今日我去了静心居，见到了大嫂，也见到了夜家满门的灵位。
呵…哈哈哈，哈哈哈……
桑榆，你说你怎能沾染上他们那么多人的血！你说！
他们都是我至亲的族人，你怎能下得去手！你说！说！”
一声声的逼问，好像逼命符一般，将桑榆逼得脸色煞白。
但很快，她整个面目又涨得通红。
因为夜长流的大手，加大了禁锢在她脖颈间的力道，让她浑身麻木充血疼痛的同时，也将她从一种失去许多感知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她又感觉到痛了、窒息了、濒临死亡了……
此一刻，她还在挣扎。
可那是身体对抗窒息和死亡本能的挣扎，而很少出自她的主观。
此一刻，桑榆的心绪，极大多数都被夜长流的话语牵引着。
难怪，难怪夜长流忽然会状若疯魔。
原来，原来是因他去了祭拜的灵堂，极近距离地，回忆起了当年夜家满门、尽数被屠杀之事……
如此说来，他要杀她，她甚至根本没有资格反抗……
桑榆的双目也赤红了，不仅是被掐的，也有她内心情绪的极大涌动。
此一刻，若是尚有余力，她多想抬手抚上夜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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