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不过呓语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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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楣，记得霙总会提起。她也穿过一模一样的黑色披风。
“她是，霙最爱的人？霙口味这么奇怪吗？会对嗜血杀手感兴趣？”
原绮脑海中闪过前些日翻阅卷宗的画面——苍蓝城已经有四例官员被暗杀，其中包括林颛。所有案件死者的死相都极为血腥。
她明白了。
“类似的手法，死者都是官员。徐楣痛恨的不仅仅是她，而是整个官场，她在清算，为株连九族的事清算！”
“但是，到此为止了，不能再放任你胡作非为！”
原绮的身影若一道闪电，手中凛珠无坚不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楣。
凭借她原有的力量想与楣抗衡如同痴人说梦，但凛珠乃祭天之物，吸纳了均衡教积累数千年的业力，在它的加持下，原绮势不可挡。
迅冽的剑气裹挟着耀眼的霹雳从天而降，方圆百米的树木拦腰截断，楣后方的城墙轰然倒塌。
而楣竟以招架之势接下此一击，她被击退了数十米，虽未倒地，但已遍体鳞伤。
她已遍体鳞伤，但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反而愈发癫狂。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终于有点挑战性了。”
“不对...”原绮回忆起当时被带走的徐楣，那时的她眼睛明澈。而现在，已变成绯红色的混沌。
她已经着魔了，身心充斥着复仇的欲望，原本的徐楣早已不复存在。
“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徐楣了，如此一来，杀了你，我也不会再有愧疚之心。”
凛珠指天，圆月当空，灌注皓皎之气；原绮身上的光粒愈发炫目，这一击，将会是先前的数百倍，徐楣将会灰飞烟灭。
“就此了结吧！”
轰——耀眼的光柱贯穿苍穹，整片土地也随之震撼，云烟散去，地上被劈出数丈深的坑。坑底空无一物。
“结束了。”摧枯拉朽的胜利，她心中丝毫没有波澜。
刹那间，一个身影袭至她的后心，原绮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凛珠注意到了。她本能地闪身，躲过楣致命的刺击。
“什么...你怎么还会活着？”
楣身上又添了新的伤痕，毫无疑问她又一次硬接下来了，但她有如此快得行动力，明明能躲过...
“难道是在演戏吗？”她察觉到楣嘴角诡谲的笑容。她手中的魄璃也已然变成绯红色。
“热身完毕。”楣收敛笑容，微微侧头。
“什么意思...”在原绮错愕的刹那，楣已突刺到她面前。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待原绮回过神，楣已贯穿她的身体。
腹部开膛，鲜血喷涌而出。
楣舔着魄璃上新鲜的血液，在原绮耳边喃喃。
“战斗时废话太多，是轻敌的表现。”
说着，魄璃再一次刺穿原绮的脊背，原绮的下半身瞬间失去知觉，她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唉，我以为你还能再陪我玩一会儿呢。”楣轻蔑地嘲讽。
“该将你从名单上抹除了。”
真的就此结束了么...原绮闭上眼，并没有等来临死前的走马灯，而是看见了凛珠中的少年。
“嘿，别忘了还有我呢。”少年攥紧拳头，神采奕奕。
“我们的性命，可是连接在一起的，怎可能轻易倒下。”
凛珠的业力在原绮体内爆发，剧烈的冲击波直接将楣轰至城墙之外。
光粒化为丰满羽翼，原绮挥动羽翼，飘浮在空中。
楣丝毫没有退却之意，猛然蹬地，一片血沼将她抬到半空，与原绮展开搏杀。
凛珠此时已不止是全部功力，而是在献祭自己了。原绮的实力陡然上升，剑锋狂舞，密不透风。
无数道剑气劈在楣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但血液会迅速将伤口包裹，待血液散开，那伤口便愈合了。
“杀不死吗？”原绮感觉自己并非在与人搏斗，而是一只毫无人性，被欲望吞噬的怪物。
不...她注意到了，随着愈合次数增加，血沼的规模也越来越小。而自己这边也有凛珠为她疗伤。
“放手一搏吧，我还能坚持很长时间。”凛珠在她心底默默说道。
随着血沼规模逐渐变小，楣渐渐落入下风。但她的气势丝毫不减。依旧是一剑，又一剑地抵挡，刺击。血沼逐渐缩小，楣一闪身，钻入绍丰城的街巷中，原绮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楣的衣着悄然匿于夜色中，原绮难以辨认；况且为了保护无辜的绍丰城百姓，她的身手被大大限制，只能被动招架。
“怎么？还怕伤到他们吗？”
“我是朝廷命官，我是绍丰城城主...我必须为他们负责！这是我的，使命！”
绍丰城的百姓早已听见声响，他们纷纷走出家门，走到街头，观摩这场世纪大战。
“快看！”有人认出了原绮。
“那人不是原城主吗？”
“原城主...不是人类？是怪物吗？”
“我早就猜到了，她那么关切均衡教，均衡教是什么荼毒还不明白吗？”
“难道原城主一直在骗我们吗？”
“何止是骗，我看呐，她根本就是想害我们！”
“听见了么？”楣诡笑道。
“这就是你所保护的人，多可悲啊。”
原绮身上的光粒逐渐黯淡。
忽然，人群中钻出一个半大孩童，昨日他在城中迷路，是原绮将他领回了家。
“喂...看清楚点，那个绯红色的才是怪物吧，原城主明明是...天仙。”
“是啊是啊。”不断聚集的百姓随声附和。
“传说中的妖怪都是暗色系的，原城主可是金色的...金色怎么能是怪物呢？”
“严谨点，不是金色，是樱草色。”
舆论瞬间扭转，众人口径逐渐统一，甚至有人搬来了鼓，齐声为原绮助威。
“原城主！”“原城主！”
呼唤声一浪高过一浪，凛珠的光粒重新焕发光彩，甚至比之前还要明亮。
“怎么可能？”在楣突击而来的瞬间，原绮张开双手，光粒如绳索般锁住楣的脖子。
原绮向百姓们挥挥手。
“谢谢你们。”瞬间她挥动翅膀，腾空而上，穿梭于繁星之间，巍立于玄烛之上。
直至周身冷寂，她才停止上升，转而向下冲击。
“为什么...他们会对你忠心...”
“我想这样的场景你应该见过吧，由于毫无经验，我借鉴了许多人的为官之道。”原绮作出抱歉的笑意。
“最终发现，徐秉才是真正为官者。”
她发现，楣眼中绯红的混沌正逐渐淡去，露出原本的清澈。
“竟有人...还记得父亲的功绩？”
“当然记得了...只是我醒悟的太晚，抱歉，徐楣。你可以安息了！”
她猛然将楣向地面抛去，紧接着汇聚凛珠全部的业力，化为一道擎天光柱。
轰——地动山摇般的震撼，血沼已经消耗殆尽，楣已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了。
“楣，你如同黄昏时背对阳光的行者，只看到影子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却看不到依旧熠熠的余晖。”
原绮缓缓落地，她的体力也殆尽。她缓缓走到孟化身前，发觉他一息尚存。
“凛珠！你能不能帮我治疗一下...拜托了。”
此时凛珠也已筋疲力尽，少年强撑着身子，微笑道。
“我尽力。”
光粒逐渐扩散到孟化身上，虽然缓慢，但也渐渐止住了血。
“没事的，孟化，已经结束了。”
无数百姓不顾宵禁规矩，向原绮奔来，共同庆贺这场胜利。
忽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被一根根红色的细线系住了脖子，身体悬空，痛苦地挣扎。红线的另一端汇聚在深坑底部。
“原大人...救命...”
“你们口中的原大人，此时应该也爱莫能助吧。”话音刚落，那些百姓的血液被抽空，变成一具具干尸，丢弃在地。
“楣？你不是已经...”
“啊~你说那家伙么？”楣的身体从深坑中爬出。
“她已经累了，由我来替她收拾残局。”琉韵如此说道。
“你不是楣...你究竟是谁？”原绮明显感觉到楣的身体中变成陌生的灵魂。
“魄璃的宿主，琉韵。”她一个箭步冲到原绮身边，一拳将她击飞数米远。
“记住我的名字，凡人！”
令人窒息的气场，汲取的血液化作弥天的利刃，一齐刺向原绮。
凛珠的能力还没有恢复，原绮难以招架，很快被刺地遍体鳞伤，倒地不起。
“还需要...还需要一些时间...”原绮艰难地抬起头，见琉韵已走到她面前，神色诡异，如同看待脚下的虫豸。
“你究竟对...徐楣做了什么？”
“顺从她的心意罢了。”琉韵把玩着手中的魄璃。
“毕竟，鲜血可是难得的美味。”魄璃的剑刃已对准原绮的人中。
“与世界告别吧！”
忽然，有什么拽住了琉韵的脚。她不耐烦地向后看。
“嗯？你还没死透呢？”
是孟化，他身后数十米的血痕无声地告诉原绮，爬到这里所经历的苦难。
“孟化...你这个笨蛋...跑啊...为什么还要管我...”原绮的眼角泛起泪花。
“饶了她...求求你...”孟化向琉韵乞求。
“她已经为她犯下的错赎罪了...求求你...”
“嗯哼~”琉韵扼住孟化的脖子，将他提起。哂笑道。
“我当然知道这些，然后呢？她是小楣成长路上的垫脚石，倘若我就是不放，你又能拿我怎样？”
“杀...杀了你...”孟化艰难地举起手，伸向琉韵的脖子。
“抱歉啊，你做不到！”利刃闪过，孟化的手被瞬间斩断，鲜血溅到琉韵脸颊上，她止不住地笑着。
“不！！”原绮苦苦哀求。
“你们是冲我来的...不关孟化的事...”
“哎呀~你们让我好为难啊~既然都想救对方，那就——让你们黄泉相见吧~”
手起刀落，孟化的头颅滚到原绮面前。那句活下去还挂在嘴边，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孟化...孟化...”原绮止不住地哭泣，她抚摸着他的脸，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忽然，原绮感受到孟化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心中，输入凛珠内，化为光粒。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琉韵欢愉的笑声不绝于耳。
“休想！”羽翼重新展开，原绮挣脱血刃的魔爪，拭去眼角泪花。
“还有力气站起来？”琉韵饶有兴趣地望着原绮。
“那就让我讨教讨教，孟化到底给予你多少力量吧。”
“凛珠。”原绮默念。
“在。”少年的声音坚定，凛珠的能力已全部恢复。
“不能让孟化白死...绝不辜负他的期望！”光粒犹如繁星般璀璨，化作百丈银龙，朝着琉韵呼啸而下。
“为了孟化，为了霙，为了牺牲的百姓...我绝不会在此倒下！”
“呵，天真。”魄璃触碰银龙的瞬间，弥漫的血刃瞬间化为无数柄魄璃，若雨点般刺穿原绮的身体。
万箭穿心。原绮瘫倒在地，凛珠从她体内化出，摔得粉碎。
凛珠已耗尽了所有，但与漫天的魄璃相比，是如此微不足道。
这一次，它再也不会复原了，原绮彻底输了。
琉韵匿于夜色之中，原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勾到孟化的头颅，将他抱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她轻声抽噎。
“我还是输了...”泪水打湿眼帘，她的世界忽然恢复了色彩。
淡黄的月色，火红的烽火，鲜红的血液以及...孟化仍有血色的面庞。
随着凛珠的消失，多年的诅咒也解除。她终于，看清世界的色彩。
“可惜...太晚了...太晚了啊...”原绮已无力擦去眼中的泪水，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你叫孟化，字忆雨，这些我都记着；因为很好记住的，你看谐音就是梦话和呓语；听起来就很不切实际。”
“本来约定好...入春后就娶我为妻...结果还是食言了...你知道吗？我也看见了...粉红色的桃花，怪不得你这么喜欢...”
“到最后，你的承诺，还是成了梦话...”
凛珠的光粒散入天地间，附着在均衡教的后裔们身上，他们的身体也恢复了从前的容貌。
次日，他们厚葬了原绮，绍丰城却出现了无端了言论，有人说昨日陷害原大人的怪物就在他们当中。
三日后，知州赵安亲临绍丰城处理后事，迅速将此事的风声压下去。并将祸端定于均衡教上。当日公布了讨伐檄文。将他们缉拿入狱。
当晚均衡教后裔们越狱潜逃。
半年后，他们被围困于城郊十五里外的荒地之中，发生了震惊全国的谒南之屠。
而那天大战时围观的百姓中，仅有一个小男孩侥幸逃生，同样，在此次屠杀中，他也从尸堆中钻出，顽强地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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