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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玄烛下的交织


你还记得晴空万里的景象吗?

为何脑海浮现的只有玄烛悬穹。

楣穿着歌女的衣饰,在厢房内静候。厢房靠西,既能欣赏夕阳,也能遍览沿街景象,正值晚饭时分,似乎能望见远处街巷的炊烟,纳福阁此时也最为热闹。楣晃着半盏清酒,寻觅着周遭的人,按余三所说的,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跑堂的伙计大声招呼,楣倚在镂金的栏杆上,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那几个人前后退让着上了楼,进了隔壁厢房。从楣身边经过的一刹那,楣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

“火药?”楣瞥了瞥走在最前面的络腮胡大汉,他身上的硫磺味最浓。

根据余三口中线人提供的信息,他们应该只是香料、皮草商人而已,携带火药作甚?

楣联想到之前杀的一个珠宝商,那个人对苍蓝城的传闻早有防备,高价雇佣的保镖身上绑上了炸药,若不是她趁保镖起夜的时候下手,恐怕自己也会被波及。

难不成,这群人里也有那样为财不惜命的家伙?

貌似领路人的络腮胡大汉拽开桌椅邀大家入座,斜挎箭袋的紫衣后生目光闪躲,蓝缎格衫在与谁热情交谈,素色长袍面容和善地伫在原地,红色锦织的胖子倒有几分有钱人模样,大摇大摆地入座,眼皮也不抬,便自顾自地倒酒喝了起来。

并没有明显的主客之分,甚至楣觉得他们都不是经商的料。凭她这三年来的观察,那些手持巨资的商贾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像老鼠一样时不时勾着眼睛四处张望,生怕别人偷他几枚铜钱。以及商人特有的气质...楣说不清,姑且称之为——

“钱臭。”楣的脑海浮现这个词汇。她会很自然而然地把商贾和污秽肮脏之类的联系到一起,却不能将这些词汇与眼前的这些人挂钩。

“感觉就像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楣对着琉韵暗暗说。

“杂牌军不是更不堪一击嘛。”琉韵笑着问。

“是...但也让我觉得更棘手。”楣的目光锁定在络腮胡大汉身上,他的硫磺味最浓,加之他引客的动作,如果有保镖的话,准是这个人没错。至于其余的嘛...大抵是初来乍到的商人,不然也不会来苍蓝城这种是非之地...

“凭他一个人保护五个人,真是异想天...”楣注意到哪里不对劲。

线人不是说有七个人吗?

“差一个...在哪里?”楣想起余三的话,难不成这些人真是冲她来的?

“我...我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楣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冷静,楣,你仔细想想,还差了什么?”琉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皮草商人,香料、皮草、香料...诶,香料不是西域的货物吗?这些人怎么看都是中原人啊。

这时,楼下传来争吵声打断了楣的思绪,是卖樱桃的和卖杨梅的板车不知为何撞了,两车货物都散落一地。

“能长眼吗?看不见过人,?”

“哎!恶人先告状是吧,自己不想想谁先撞得谁?”

“扯吧你,大家都看见了,我这半车樱桃全糟蹋了,大家评评理,怎么说都得算他头上吧!”

俩人在楼下吵得吹胡子瞪眼,围着一圈多事的人正两方挑拨着,期待一场大打出手。

这是做小买卖常有的事,平日就数他俩拌嘴掐架多,楣已司空见惯了,等等...

货物...货物可是商人的命根,连小商小贩都这么珍视那点货,更不用说...

楣歪头向外看。

“更不用说香料这种奢侈品了。”

如楣所料,纳福阁马厩的角落里,停着一辆用油布盖着,满载货物的马车,车前坐着的,正是一袭白色服饰的西域商人,看表情,似乎等待的有些焦急。

楣心中的石头落了底,稍稍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简单了,纳福阁的构造她熟悉的很,想些办法让楼上六个人分散些即可。

隔着屏风的厢房,楣睹见桌上已上满菜肴,几个人把酒言欢,并未注意到她的视线。

如果西域商旅暴死街头,会很引人注目吧。

楣知道从二楼有直接通向马厩的暗道,从暗道绕过去一刀毙命,再惊动马让它跑到街上,势必会搅乱眼前的酒局,到时候再逐个击破。

楣的心中打好算盘,便从容起身向楼梯处走去,暗道入口的活门就在楼梯一侧,不刻意去碰根本发现不了。

“对我有想法的的人,早就睡到坟墓里了。”

走出厢房右转的瞬间,楣并未注意有人经过,结结实实地撞到王亦蓁怀中。

“哎呦呦呦...疼。”楣摸着头,她以为是上菜的伙计,抬头却看见了入眼的青衫。

脑海中泛起染青色涟漪,似乎勾起昨日的回忆。楣未来的及细想,双肩便被一双稳稳的手擎住。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王亦蓁把楣的身子扶正,微笑着说:“做事别太心急,看着点路。”

说罢,王亦蓁朝着隔壁的酒桌摆了摆手,自然地走到桌前“迟了迟了,我自罚三杯。”

“唔...”楣被突如其来的撞击乱了阵脚。如同海量的信息扑面而来,首先是人数的不对等,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其次·,这个人明明就在厢房旁,她却丝毫没有察觉。最重要的是,她扑入王亦蓁怀中的一刹,并未嗅到硫磺的味道,甚至连赶路的风尘味也没有而是一种,完全与苍蓝城的市井气息融合在一起。

他们...不是外来的商旅吗?眼前的青衣男子让楣十分不安。

楣努力平静心情,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后出现的青衣男子也很快融入了酒桌的酣筵中,并未再对她多留心,便想继续之前的行动。楣刚刚走到楼梯口的位置,楼下传来轰然巨响。纳福阁上下的食客无不惊嘘慌张,一个个探头向外看,楣也折回厢房中,向下望。只见马厩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楣依稀辨认出车的轱辘、辕辙碎了一地,油布成了黑团,像是装货物的匣子散落一地,马受惊乱窜,地上血肉模糊的...大概是那个西域商人。楣预先设想的火药是为了对付她而准备的,没想到...

是失火了吗?楣瞥着隔壁的厢房,却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境况,一桌人仿佛无事发生,仍旧是嘈杂的酒席,划拳喝酒声绵延不绝。

失去了货物和伙伴却如此从容,怕不是早就设计好了。楣暗自发笑。这种事她也见过,中原的商旅先到西域联系当地的商人,搞好关系后借此压低买入货物的价格,回来后找些方法摆脱西域的商人,以此换取更丰厚的利润。只是这次下手未免狠了些。

“楣,你在怜悯吗?”耳畔传来琉韵的低语。“这个西域商人也是自讨苦吃,没必要为他忧虑。”

“不,我是在蔑视这些人的贪婪”楣转动手中握着的剑。

“他们早晚要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代价。”

看来需要多观察一会儿了,楣叫来跑堂的伙计,要了壶清酒,缓缓斟着,饮下时微微皱眉。她并不爱喝酒,也不会喝酒,只是行动所需。她讨厌酒精带来的麻木感,远远比不上血液蕴含的刺激。

隔壁厢房却是饮酒正酣,大汉孟当见林颛今日并无多言,便放开架势猛喝几杯,转眼便有醺醺之态了,说话也不多经思虑。

“我说,”孟当环视一周,“咱喝是喝过瘾了,但干喝也没什么劲,不如叫几个唱歌跳舞的助助兴?”

“孟当!”魏苏生敲了敲桌子,“别以为万事大吉了,还得看好货物才行。况且这会儿正是客人多的时候,恐怕找些歌女也得事先预定才行。”

孟当听罢露出失落的神情,又闷头喝了几杯,透过屏风,他瞅见了正独自斟酒的楣,仿佛找到了“一线生机”便离席绕了过来。

“欸,这位姑娘,我看你有几分姿色,想必也有拿手的才艺,你看你独自喝酒也是无趣,不如陪我们唱几句助助酒兴。”

楣很厌恶眼前这个浑身酒气讲话粗俗穿着也下人模样的大汉,只要她想,可能用不了喝杯酒的功夫就能让这家伙横尸当场,但碍于自己的行动以及身份她不得不忍耐,便不自觉地向内挪了挪。

“怎得,姑娘还不情愿了?怕是不想给我们面子?”孟当左手晃着酒樽,不满地问。

“回来吧,孟当。”王亦蓁起身向楣作揖。

“抱歉,我们的朋友多喝了点,可能说话有些粗俗,还请您...”

“无妨。”楣摆了摆手。“管教好就行。”

“是是是”

“我说亦蓁兄,你这对一女人家家的客气啥?”孟当不满地抱怨。

“这不就暴露你的无知了吗?这可是纳财阁掌柜的千金,佘掌柜的女儿佘楣,咱在这吃饭多少受佘掌柜担待,怎能不尊敬些?”

孟当不满地撇撇嘴,也就被推搡着重新坐回了位置。平静下来后,楣又有了新的疑点。

刚才的爆炸连人都血肉模糊了,金贵的香料珠宝什么的肯定在劫难逃,那...不就人财两伤吗?这群人又有什么好处?恐怕,连那驾马车内的货物也是幌子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楣起身走到隔壁厢房门口,从这个方向向外望了望,孟当以为楣是想通了来助酒的。刚喜笑颜开地端起酒杯,却发现楣已失了踪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姑娘走得有些急了。”

下楼转过两条街巷,楣绕到招福客栈的后院,停下了脚步,如她所料,一驾与纳财阁马厩里马车雷同的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酒楼位于市井闹处,西北方向有大片园林视野开阔,而他们这个临街的东南侧视野狭窄,刚才隔壁的厢房内,仅能从窗口勉强看到招福客栈后院的全貌。他们真正的货物,都应该藏在这里,毫无疑问他们是一群贪婪的商人,如果把这一车货物掠走,先从命根处断了他们的活路,再在苍蓝城内逐个击破,岂不更令人享受。

楣蹑足上前,正欲掀开车厢的油布,却隐约听见了喘息声,轻微地在四周蔓延,她停住了动作,身体本能地向右侧闪躲,一把飞斧擦着左袖而过,直挺挺地砍在马车上。

“想不到佘掌柜的千金会行偷窃之事。”

楣转过身,看见刚才耍酒疯的大汉攥着双拳站在约十步左右的位置,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又尾随到这里,目标果然是她。

怎么办?楣四处瞥着,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的身影,如果他们七个人都来了或者...远远不止七个,街上仍有不少行人,这么多人即使不是她的对手,四散而逃终究会有漏网之鱼,倘若有人将她真实的身份公布于世,那复仇的计划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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