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钱托”、双簧，货币改革成功

早市刚刚开始，长安的街头上就多了一些“外地”来的客商，他们带来了一些新鲜的干果和手工品。
因为价格低廉，围着许许多多的百姓，都抢着购买这些商品，渐渐地排起了长队。刘晏等人躲在角落里，见时机成熟了，立马派出了自己的人，拿着纸币开始排队。
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直接从怀里拿出了纸币，递给了商贩，商贩看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了商品，货钱两讫。
这时有几个热心的百姓劝商贩道：“这位大哥，纸你也收啊？不怕今天收了明天朝廷就废止了吗？”
商人笑了笑说道：“那我请问仁兄，您担心铜币会被废止吗？”
“不会，朝廷发行的，怎么可能废止呢？”那人摇了摇头。
“这‘大唐宝钞’也是朝廷发布的，跟铜币价值一样，为何您不担心铜币会废止而担心纸币会废止呢？”商人继续引导着大家。
老百姓道：“话不能这么说啊，铜币即使废止了，那也还是铜币，还可以铸融了之后造新币，而这‘纸币’如果废止了之后，就是废止一张，叫人如何不担心呢？”
“诸位倒是蛮清楚的，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人，就是有见识。”商人拿起了纸币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围在自己身边的百姓道，“你们摸摸看，试试质地，这简直就是艺术品啊！你们再看上面的头像是谁？”
百姓甲道：“不知道，这是谁啊？”
百姓乙有些见识，立马拦住了百姓甲，“嘘，不要造次，这是太宗皇帝！”
“对！正是太宗皇帝！”商人继续说道，“诸位，你们说说看，那些官员们敢把印有太宗皇帝的画像的纸币废止吗？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他们有几个脑袋啊？”
……
其实苏晓颜选了唐太宗李世民而不是唐高祖李渊作为货币的头像，张天望跟她有过讨论，苏晓颜斩钉截铁地说道，“唐太宗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唐国父，李渊根本不够看的！”
张天望苦笑了一下，“话虽是这么说，李渊再怎么不行，可他毕竟是开国皇帝啊，我现在的身份好歹是要认其为祖的，总不能太过分了吧。”
“说别的没用，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是把李渊的头像印在纸币上老百姓更认，还是把李世民的头像印在上面，对老百姓来说更有信用力？”苏晓颜也不跟张天望废话，直接问出了问题的本质。
张天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说的话……我竟无言以对了。”
“这不就结了！就按照我的偶像李世民来办！”
……
百姓们听后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是啊，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况且朝廷的文书里明文写着，可以拿着这纸币可以随时去钱庄里兑换铜币，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商人继续循循善诱，“而且像我们这种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来说，带着这纸币可比带着一车车的铜钱要方便得多啊。”
百姓甲道：“你说的倒是有理，只是仅仅如此，没有亲眼所见，我们还是不能信服啊。”
商人点了点头，“说的是啊，这样，诸位如果无事的话，等小可做完这笔买卖之后，咱们一同去钱庄兑换铜币如何？这样就能看出这纸币是不是真的有用了。”
“好啊！”百姓们纷纷附和，毕竟现在耕作的时间已过，有热闹看为何不去呢，爱凑热闹从古至今都是本性。
……
大唐钱庄，新店开业，门可罗雀，毫无生机。
钱庄的伙计们各种摸鱼躺平，连掌柜的都无聊地打着哈欠，于是都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掌柜的，您说朝廷让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感觉把我们丢到这里就不管了。”伙计甲伸了个懒腰道。
掌柜的咳嗽了一声，“多好啊，总比在官府里处理着一堆一堆写不完的文书，算不完的账好得多吧。”
伙计乙道：“可是掌柜的，总觉得这是朝廷想要裁撤我们的一个过渡手段，以前虽说在户部里算着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的账，感觉很累，但非常的充实啊，但现在三天见到两个兑换的人，总觉得心里有些慌张。”
“你们这帮人啊！平日里忙得像狗一样，总是抱怨假期少，现在可以享受享受清闲了，又各种怕东怕西的！有什么好怕的！这‘改铜为纸’是国策，肯定会越来越重要的，现在无事可做只是因为刚刚开始，一旦纸币成为了主流之后，估计咱们忙得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掌柜的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也有些发慌，他之前在户部，可是一心想往上爬的，可是如今虽然升了半级调到了这个新兴的衙门（虽然表面上号称是民间的机构，但实质上都是政府做的部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户部的官员和小吏构成的），但如果一直这么死气沉沉下去，恐怕真的升迁无望了。
伙计甲说道：“大人，我们……”
“咳咳，你怎么回事，说了在这里，只能叫我掌柜的，你怎么就记不住呢？罚你十文钱！”掌柜的笑骂了一句。
伙计甲赔笑道：“嗨，不就是十文钱吗？我给掌柜的十张纸！”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了十张纸币，一字排开，“一想到我以后的俸禄都是这个东西，心里就非常的难受……”
掌柜的再次拍了一下他的脑子，“你怎么回事？别人不把纸币当钱，我们做这个也不相信，能行吗？咱们几个来之前，刘晏大人三令五申地说的那些话，你都没有往脑子里记过一句吗？”
“总感觉咱们是在自欺欺人。”伙计甲小声地嘀咕着。
掌柜的看着他道：“行了，你刚才想要说什么来着？”
伙计甲叹了口气，“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掌柜的您说的话您自己信吗？就这样发展下去，怎么可能会忙得脚不沾地？”
伙计话音刚落，只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他们的大唐钱庄。
凡他们来的这半个多月，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形，于是掌柜的连忙迎了上去。
“诸位来本铺子有何贵干呢？”掌柜的很客气地问道。
商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掌柜的，小人是外地经商的，做买卖的时候收到了一些纸币，前来兑换铜币。”
掌柜的点点头，“好说，好说，这就给您兑换。”
商人把一沓纸币递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接过后清点了一下，给了伙计甲，“你快去，把这些纸币换成铜币，我数过了，是八百五十七文。”
“是，小人这就去换。”伙计甲抬头一看，认出了商人的身份，原来也是之前户部的小吏，于是停下了动作，咧着嘴笑了起来。
商人见状连忙转过了身子，然后对着百姓们说，“大家看看，人家给兑吧！”
“是啊，是啊，没想到是真的。”大家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掌柜的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商人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之际，偷偷地用力踹了伙计甲一脚，低声道，“你这厮笑什么？坏了刘大人的事你小子提头来见！”
伙计甲连忙拿着纸币跑到了柜台后面，开始清点铜钱。
掌柜的连忙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容看向了商人道：“这位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啊？”
“正是。”
掌柜的说道：“既然您要往来于长安和各地，那么小可建议您其实不必兑换铜币，携带着它们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您这样做大生意的，光带着的铜币岂不是就要单独准备一辆马车，这得少带多少货啊，岂不是浪费吗？”
“说的是啊，往来各地的，带着这么一辆装钱的马车，还真是胆战心惊的，开元年间‘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还觉察不到山贼盗匪的危险，可是自从安禄山起事以来，各地流寇难民，所见者太多了……”商人连连感叹。
掌柜的点了点头，“那客官，您这铜币还换吗？”
“换。”商人笑了笑说道：虽然这纸币有着诸多便利，但毕竟是个新兴事物，我倒是认可它的便利，但出了长安，其它的郡县做起生意来，怕是也会有麻烦的。”
掌柜的笑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在周围各个郡县，都有我们的钱庄分号，您放心，都能兑得出来铜币，若是能直接交易买卖使用，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您大可以去我们的分号换出铜币，不必带着这些沉甸甸的铜板往来各地了，您说是不是？”
商人赶紧点头，“原来如此，您说得对，我何必自讨麻烦呢，那么这铜币，我就不换了。”
掌柜的看向了伙计甲，这下伙计甲总算有了眼力见，立马拿着纸币出来了。
“还给您，你有没有别的事情了？”掌柜的笑着问道。
“没有，告辞！”
“好，您慢走。”
商人走后，来看热闹的百姓开始了三言两语地询问。
“掌柜的，这‘纸币’真的有那么好吗？”百姓甲笑着问，“可是这东西拿在手里，没有铜板那种沉甸甸的分量，这心里啊总是不安心呢。”
商人笑道：“别说您了，我拿着纸币也没有那种感觉，只不过确实方便啊，就前两天，我买了一头牛，要是以前，我得背着篓子装着几贯铜钱去市集上去换牛，这下好了，拿着几十张纸币往怀里一放，到了地方把钱一交，只需要牵着牛走就行了，这多方便啊。”
百姓乙道：“掌柜的，这纸币万一有造假的怎么办啊？铜币都经常有人用铅来作假，这纸岂不是更容易被仿造吗？”
“是啊是啊！”百姓们都随声附和着，看来这是他们最关注的问题之一了。
掌柜的立马解释道：“大家都可以看看咱们大唐制作的纸币，这太宗皇帝的画像，这字迹，这纸的手感，哪一样是那些造假的贩子可以做出来的？
伙计乙也连忙走了过来，“大家看！大家看！”
只见伙计把手上的纸币丢进了一个装满水的木盆了，纸币在木盆中静置了一刻钟，质地几乎没有变软，虽然湿透了，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没有一丝一毫的掉色，这操作直接震惊了众人。
伙计把纸币从木盆里取出，交给众人传看，大家小心翼翼地传递着，都大为惊叹。
百姓丙是个老头子，他拿着纸币激动地问道：“我说掌柜的，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掌柜的笑着回道：“老人家，您觉得我能知道吗？我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被杀头的！”
大家听闻他这么说，都大笑了起来。
“刚刚大家还在担心别有用心之人仿制纸币的问题，这种制作的办法除了上层的那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伙计乙笑呵呵地说道，“大家传看的时候也请小心，一旦撕碎了，可是需要用一文钱赔的！”
大家在充满愉悦的气氛中渐渐散去。
过了几日，来兑换铜币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忙起来的玩笑不幸言中了，数次别的铺子打烊了许久了，他们还在给络绎不绝的人兑换着。
伙计们又开始了新的抱怨了，掌柜的则让他们忍耐忍耐，刘晏交代过他们，过了这一阵一切就不会这么忙了。
果然，一个月之后，随着人们逐渐认可了纸币的价值以后，直接都用纸币来交易了，来兑换铜币的人又渐渐少了起来，工作量跟之前他们在户部时差不了太多了。
张天望给大臣们“百文”的大额面值的纸币，在一段时间后，也开始了流通，深受商人们的喜爱，之前大量兑换纸币的官员，可谓是小赚了一笔。
刘晏见大额的货币被市场接受了，于是便开印了许多百文的面值，又新设置了十文，最后把千文面额的纸币也提上了日程，但张天望觉得太激进了，暂时搁置了。
纸币先是在长安流通，渐渐地在周边的郡县流通，后来叛军、吐蕃还有回纥那边，都开始流行起大唐的纸币了。
安禄山觉察到了这纸币的作用，先是禁止使用，可是屡禁不止；后来又想做“大燕”的纸币，可是他的纸币总是做不了苏晓颜那么好，只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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