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坚守孤城

此夜天空无星无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张巡站在城头，双目炯炯有神，手指微微摩挲着城砖，一边观察敌军动向，一边思考着粮草问题。
这时，城外的河边传来了动静，他立刻叫来亲兵查看。过了片刻，亲兵急匆匆地赶回来，报告道：“大人，有数百艘叛军的运粮船刚刚停靠在河边，尚未卸粮！”
张巡的眼睛猛地一亮，思索了片刻，便立即集结军队，做出夜袭出战的姿态，引令狐潮来对阵。
很快，城南的巡军开始整齐划一地集结，火光映亮了半边天。令狐潮见状，不敢怠慢，立刻调集军队前来防守。
令狐潮得意地跟手下讲：“看看，我说得没错吧，缺兵缺粮，张巡他撑不住了，猜到了他这几天必会突围，传我军令，所有精锐往城南集结，看到了他的人就围起来歼灭！”
见令狐潮被自己的疑兵吸引了，趁着夜色，张巡派出一队勇士悄悄潜至河边，趁着守备松懈，他们轻手轻脚地登上叛军的运粮船，将船上的粮食盗走数千斛，之后点燃了剩下的粮草，熊熊大火顿时在河岸边燃起。叛军猝不及防，等发现时，粮草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
令狐潮正跟张巡的“诱饵”打得有来有回的时候，突然得知粮草被烧之后大怒，立刻下令调转兵力全力攻城，但此时张巡早就已经带着主力回到了城中重新布放了。
令狐潮因粮草尽毁，没了之前的定力，连续几日进行猛烈的攻势，使得张巡的守军原本就所剩不多的箭矢早已用尽。士兵们望着空空的箭壶，逐渐陷入了绝望。
副将闯了进来：“张大人，叛军进攻势头猛烈，如果城中的工坊缺乏材料，无法供应足够的箭矢，如果再得不到补充，明日他们可能就会攻上城头，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巡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这时强打起精神，看着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副将思索了片刻，突然心生一计，“既然工匠们没有材料制作箭矢，做一些稻草人总归可以的吧？”
副将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大人要此物做什么用？”
“有了稻草人，咱们的箭就有了。”张巡笑了笑，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到了晚上，趁着夜色下，叛军隐隐约约看见成百上千个身影顺着城墙爬下，顿时惊慌失措，误以为是唐军偷袭，连忙向令狐潮报告。
令狐潮断定这是张巡的突袭，立刻下令全军向城墙猛烈放箭。
箭如雨下，夜色中杀声震天。叛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射出手中的箭矢，直到天刚刚破晓，叛军才终于发现，城墙上挂着的全是套上了黑衣的稻草人，而这些稻草人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
“总计得箭数十万只！”副将激动地汇报。
《三国演义》里诸葛丞相的草船借箭是罗贯中演绎的，但张巡草人借箭确实真的，不但如此，张巡还来了一个升级版。
张巡找来了副将，“这最近你辛苦一下，每隔五至七日，放一次稻草人。”
副将愣了一下，“张大人，叛军虽然战力不及我们，但不见得没有脑子，应该不会再傻乎乎地给我们送箭吗？”
“你照做就是了，反正那些稻草人都做出来了，不多用几次岂不是浪费了。”
“是，大人。”
之后数次“草人借箭”，敌人果然不再上当了，于是张巡连忙下令，用绳索放下了真人。
叛军的士兵看着张巡的“行为艺术”，不由笑道，“这位张大人也真的是黔驴技穷了，这些日子天天放稻草人，还以为我们会弓箭伺候吗？”
“你懂什么，这是张大人怕咱们军中无聊，给咱们助助兴呢，哈哈哈哈。”叛军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睁睁地看着一把短刀从后心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顿时叛军营中大乱，相互踩踏者无数。张巡来了一招“大变活人”，这次直接把真人从城中投了下去，趁着他们松懈，直接夜袭了营帐，再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次的夜袭足足让令狐潮修整了一个月，没有主动进攻，但一座孤城沦陷是早晚的事情了。
最后这次围攻，令狐潮把睢阳城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了，坚持了几个月，张巡手下的士兵每天每人只能分到一勺米，树皮和纸什么都吃，瘦弱得连弓都拉不开了，派出求援多次也没有回音。
张巡向西叩拜，红着眼睛道：“我守城的各种方法都用尽了，但看此情形睢阳不能保全了，臣活着不能报答陛下，死也一定变成鬼来杀贼！”
就当叛军冲击着城门之际，叛军身后突然传来了厮杀声。
张巡一时之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援军？”令狐潮闻言大惊，随即皱眉道，“哪里来的援军？唐军的贺兰进明、许叔冀、尚衡我都派人盯着呢，他们都没有来救睢阳之围啊！”
探子喘着气说道：“探明是唐军的先锋部队，军旗上写着‘郭’，应该是郭子仪的军队，他们已经在十里外与我军交战了，看来是准备与城中守军里应外合！”
令狐潮顿时脸色大变。郭子仪之名，早已如雷贯耳，他不仅兵力强悍，且善用谋略，如果让他与张巡汇合，自己必将陷入被动。于是他立刻下令：“马上集结全军，半个时辰之内务必一举攻破睢阳城，外围的将士顶住唐军，不要让他们接近军营！”
看到叛军玩命的进攻，张巡猜出了援军到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一路，但城中的残兵重新燃起了希望。
叛军用云梯爬城，张巡就用钩杆将云梯顶翻，从城上投火焚烧云梯；叛军又用钩车、木马攻城，又被城上投下的石块砸得七零八落。
僵持了几个回合，睢阳依旧未被拿下。
而郭子仪趁着令狐潮攻城的时候，亲率六百亲兵绕到叛军身后的部队，现在直接从两翼杀了出来，顿时冲垮了叛军的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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