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君舟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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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萧衡之的笑容如此勉强，萧紫洛伸出手捏着他的脸让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弧度，“小皇叔，你应该这样笑，最好是发自肺腑的笑！”
“嗯。”
而萧衡之依然很少笑。
这一年，大雪纷飞，萧衡之的母妃病重过世，那是皇宫里萧衡之的唯一的对自己最好的亲人，她永远地离开，哪怕萧衡之心里再怎么淡入止水，也受不住这种悲伤。
那是对他最亲的人，是自己在宫里的支撑。
也许是从那时起，萧衡之才真正改变吧，变得无所顾忌，变得无所畏惧。
宫里的人，按部就班地、面无表情地将他母妃下葬，悲怆的人只有他一个。可因为他脸上的淡漠，让宫人觉得他没有心，自己的母亲死了连眼泪都不会流。
真正悲伤的时候，泪水都化作心里的鲜血，从破裂处缓缓流出，入骨的疼，难以逝去的疼。
得知此事的萧紫洛怕是除萧衡之外最悲伤的人了。
她赶到灵堂的时候，命那些宫人在外面候着，自己进来，跪倒萧衡之旁边，深深磕了一个头，脸上是少有的郑重和虔诚。
那时候，她心里一定是在衷心地祈祷，望萧衡之的母妃一路走好。
几日后，丧失办完，萧衡之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萧紫洛眼里还是掩藏不住的悲伤，“太妃娘娘她人很好，我曾在御花园里遇到过她，那时我迷路了，她很温柔地哄着我，让我不要害怕，和我的母后一样对我好。”
以后，她经常去找她，跟她说说话，很是亲近。
这次，她离开，萧紫洛悲伤也是情理之中。
她解释完，打量着萧衡之的神情，“小皇叔，你若是不开心便哭出来吧。”
萧衡之愣了愣，他以为，他的悲伤掩藏的很好。
“我看得出来，你很不开心。”萧紫洛柔柔道，“虽然你很少笑，也经常冷着一张脸，但你的表情和现在是很不一样的，不过，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是，我很难过。”萧衡之淡淡地说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自己的感情。
“我的母妃去了，我很难过，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是她，她再也不会同我说话。”
萧紫洛眼里有着悲悯和伤痛，“小皇叔，我知道你的心情，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
她牵起他的手，温柔地哄道“皇叔乖，不哭，不哭，有紫珞陪你……”
萧衡之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那是他第一次哭，竟会在萧紫洛面前。
最惨的情况都在她面前发生过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萧衡之的心里才终于不对萧紫洛设防。
从那之后，他与萧紫洛之间依旧是，她说的多，他听着，但偶尔他也会把自己内心的不开心与开心说与她听，其实，有的想法说出来就真的会好很多。
那段日子是萧衡之笑得最多的时光。
萧紫洛的父皇萧慎之在位几年，过着极其奢靡的生活，仅仅是纳妃就有百十位，萧紫洛总是抱怨自己连这些娘娘的名号都记不过来，见了面都不知道怎么称呼。
虽然是碎碎念，也足以丰富萧衡之平日里枯燥的生活。
萧紫洛已经十几岁，有了自己的价值观，对于国家兴亡有着透彻的理解，她深知君舟民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在得知父皇不振朝纲，只重享受的态度后，她曾上书劝诫，日日一封。
萧慎之见后甚是生气，后宫不得干政的传统已深入人心，更何况指责自己的是他最宠爱的、还未成人的大女儿。
便一声令下，将萧紫洛关了几天禁闭，断粮断水，却终是舍不得处罚她。
萧衡之那时在朝中任一个管理的小官，早早便发觉了萧慎之的行径如同亡国，但他没有势力，无法劝诫，当她知道萧紫洛因为上书进谏被关禁闭后也是吃了一惊。
因为萧紫洛从未同他说过这些想法。
他想不到，萧紫洛的心里竟有如此宏大明晰的抱负。
半夜，他偷偷带着粮食给萧紫洛送去，从窗户跳下的时候，他自己很是吃惊，没想到他竟会做这样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光明的事情。
看到他的第一眼，萧紫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揉眼后，才确信是她的小皇叔来了。
一天下来，关禁闭被父皇训诫的委屈全全从心里涌了出来，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小皇叔……”
萧衡之轻拍她的后背，像她哄他的那般道：“乖，没事了，没事了。”
萧紫洛抽泣着吃手里的粮食，萧衡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吃慢点。”
“我，饿极了。”
“够吗？不够我去为你取些……”
萧紫洛一把抓住马上就要离开的萧衡之，像是怕他离开，“够了，我吃这些就够了。小皇叔，你陪我呆会就好。”
萧衡之坐到她身旁，轻轻叹气，“你、这些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若是上书进谏这件事，我若同你说了你一定会阻止我的。”
“你既知道我会阻止，为何还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是为自己说话，我为的是大梁国的子民，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父皇却夜夜笙歌。若是继续下去……我、上书为的也是萧氏一族的存亡。”萧紫洛擦擦眼泪，“我若不努力试一试，便真的只能等着已知结果的到来了。”
“哪怕有一丝能挽救的机会，我就一定不能放弃。”萧紫洛眼里是满满地信心，“小皇叔，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吧，朝廷的乌烟瘴气。”
萧衡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虽还小，却已经懂了君舟民水的道理，父皇若是执迷不悟的话，将来定会有人取代他，小皇叔，我没有什么能力辅佐父皇，可我知道，你很厉害，以后你可不可以帮他？”
“嗯。”萧衡之笑着答应，“可，皇兄他并不……”器重我。
萧紫洛对他保证，“我有办法，包在我身上！”
如若萧衡之知道萧紫洛的办法是以死相逼，他说什么都是不会同意的，即便她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萧紫洛被放出来的那天，萧慎之去看望她，本想警戒一番，却换来了萧紫洛面无血色的脸。
她手里正攥着一个小瓷瓶。
“珞儿，你这是作甚？”
萧紫洛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只想告诉您，父皇，您需要一个能帮助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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