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经年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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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毓告诉了盏溪他要随我入宫之后，盏溪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断了我们的伙食。
看来是我想多了。惭愧惭愧。
可我还是不放心地用银针试了试毒，因为没有发现任何不良迹象，我觉得万分沮丧。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我深深觉得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肯定跟钟毓有些关系，比如他牺牲了自己的色相满足了盏溪的某种要求，才换来我们一日三餐的温饱……
想到这里我就更沮丧了。
“阿年，你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有吗？”我无辜地眨眨眼。
“有。”
“那肯定是——你想多了。”
冲他嘿嘿一笑，为了防止我不小心说出真相让他感到尴尬，我忙善解人意地起身离开。
“回来。”钟毓冷冷地叫住我，“阿年，我跟你说过，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根本不需要别人猜。”
他将我拉得近了些，“说说吧，为什么要用一副可怜我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有些愧疚。”
我：“……”猜的好准。
“豌豆糕、蒸虾饺、糖葫芦……”
钟毓每说一样小食尾音都会上翘一下，着实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流口水。
“如果你不说明白，这些就都没有了。”
又拿吃的威胁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跟盏溪说的要跟我进宫。”
“嗯？是这样？”钟毓显然不信。
“是！！！”我伸出四个手指头发誓。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如实地对我说，“我跟她说我对她不感兴趣，希望她以后不要拿吃的威胁你，不然我们就自己做饭。”
“哦，那她肯定是心疼你，所以才没有断了咱们的伙食的。”我摸着下巴推测道，“看来她对你果然是真爱。”
钟毓拍了拍我的脑袋，哈哈大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亏你想得出来，刚刚说的是骗你的。”
“那、那到底说的什么？”
钟毓温和地看着我，“我跟她说我已有喜欢的人，要她好好当她的沈夫人，皆大欢喜。”
“这样啊——”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没有什么负罪感了。”
“哦？负、罪、感？”
“哈哈哈！今天的星星好美哦！”
“阿年，现在是白天，况且”钟毓再次补刀，“屋子里哪来的星星……”
“拆台不要拆得这么通透吧。”
沈府园中的梨花开了。
纯白的颜色一簇一簇绽放在树梢，即便没有花香却依旧不失惊艳，低调中绚烂着自己的美丽。
我便用今天新开放的梨花为慕夏做了一张脸。
将洁白无瑕的花瓣细细择出，捣碎成泥，滴入秘制的木槿精华，铺在做好的模具上，静置一天一夜，即可成形。
这张脸换好后，就没有机会改变了。
为慕夏易容前，我仍是又问了她一遍：“当真要换上这张不一样的脸？”
她淡淡点头，眼神中却是不容改变的郑重。
半个时辰后，面具已然贴合面部，我将铜镜为她递了过去。
“确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慕夏怔怔地看着镜中不熟悉的自己，脸颊两侧没有曾经的疤痕和黑斑。
剔透的皮肤、妩媚的眉眼，都是那张面具的功劳，即便真正的她并不是这副模样，今后她也要借着这张脸生存。
“以后你便不再是慕夏。”我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看着铜镜中的她的脸，“这张脸会跟着你老去，那个慕夏已经消失了。”
“慕容姑娘，谢谢你。”慕夏轻抚自己的面庞，眼角眉梢含着些笑意，“从未想过还有一天，我竟能有勇气面对镜中的自己。”
“好好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吧，从现在起，你的过去都过去了。”
沈睿听说了慕夏易好容的事，急急赶来，看着眼前最熟悉的人竟生着一副生疏的俏丽颜容，他也是一愣。
“慕夏，你——”
我站起身对他介绍：“沈大人，这位、是沉影姑娘。”
沉影，是慕夏为自己取的名字。
曾经流年，皆如梦似幻，皆匆匆逝去，唯留斑驳印影，却随命运沉沉陨落。
从此，世上不再有那个被命运牵绊的慕夏，只有忘却过去的沉影。
“沉影，好名字。”沈睿微微一笑，眼里尽是满意，“易出这般倾城的容貌，慕容姑娘，果真厉害。”
我轻笑，不置可否。
“现在距离入宫还有七日时间，望姑娘到时能医好沉影的嗓子。”
“您放心。”
沉影愣愣地看着沈睿离开的背影，“慕容姑娘，你说说看，若是我于他没有些利用的价值，是不是他根本不会正眼看我一下？”
我摇摇头，“这不好说。沈睿是精明人，若你于他没有利用价值，或许他都不会救你也说不定。”
“好啦，不要想这么多，你现在应该重新开始了。”我对她做了个鬼脸逗她笑笑，“七日后我会同你一起入宫，若你想彻底摆脱沈睿的束缚，不当他的眼线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走，远离皇宫。”
沉影微微叹气，缓缓抬头，目光飘向远处，“彻底摆脱他的束缚，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想到还有七日便要进宫，我稍稍担心钟毓的药如何了。
“钟毓，你这药好像不太管用啊。”
我摆弄了下钟毓盛药的小坛子，被它散发出来的浓重苦味熏得要哭，“倒是挺苦的，喝起来肯定更苦。”
“阿年，你用没有听过一句名言，”钟毓云淡风轻地拨弄了下柴火，“叫‘良药苦口利于病’。”
“嗯，听过，我还知道下一句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呢。”
“这么苦的药，慕夏能一饮而尽，真是好胆量！”我看着黑沉沉的药末，莫名觉得有些悲哀，“嘴里再怎么苦也没心里苦吧。”
钟毓愣了一下，轻笑，“阿年，你总是能想出些有的没的，”他为我盛出半碗药来，“闻着苦而已，药不苦，你尝尝看。”
他把碗伸向我，“这药，强身健体，很好喝的哦”
既然他说好喝，我就忍不住尝了一口。
“这药，有点甜？”我诧异地看着钟毓，对这药的来历很是好奇。
他神秘地对我笑了笑，“这可不是人间能寻到的药。”
“哦”我了然，随性作诗一句：“此药只能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尝？”
钟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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