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天了

珊珊从闵黎怀里探出头来，琥珀色的眼睛好奇的打探着黑色金属喷雾瓶，小鼻子贴在喷口轻嗅了一口，立马打了个喷嚏，耸了耸脑袋，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傻愣愣的看着闵黎。

        闵黎将瓶子放进校服口袋，拉上拉链，说：“我觉得我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宋长亭走过来说：“不需要给我啊，我不嫌弃。”

        闵黎没好气的说：“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就要？”

        宋长亭摇头，无所谓的答：“不知道，但是我看你收的那么严实，一定是好东西没错了。”

        “没有。”闵黎低声否认，他单手抱紧了珊珊，发现珊珊终于不再发抖。

        珊珊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跟只刚出笼的小奶猫似的。

        宋长亭戳了戳珊珊的小胖脸，逗她说：“不哭了？咱们珊珊也觉得飞行器里坐在你哥旁边的军官很吓人对不对？都把咱们珊珊给吓哭了。”

        “别乱说，珊珊哭跟人家没关系。”闵黎拍掉宋长亭的手，目光落在宋长亭的脸上，眯了眯眼。

        破晓时分，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划破黑沉的天空。

        血月已经落下。

        宋长亭的腮边闪烁着细碎的虹光，像极了阳光下鱼类的亮银鳞片，漏斗状的双耳覆盖透明的薄膜。

        他像是觉得耳朵不舒服，抬手揉搓右耳，耳朵上薄膜被他尖细如喙的指甲划破，一小股鲜血缓缓溢出。

        宋长亭浑然不觉，还在跟闵黎说话：“怎么不是了，你看那个军官一走，珊珊就不哭了，怎么不是怕他了？你连他脸都没看清楚，就向着他说话了？”

        “没有。”闵黎抱着珊珊向右边走了两步，拦住小哥的视线，问：“长亭，你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吗？”

        宋长亭揉耳朵的手愈发用力，指尖捅l破薄l膜,鲜血沾满了耳廓，他说：“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闵黎抬手捂住珊珊的眼睛，循循善诱：“那你可以把手放下来吗？”

        宋长亭垂下手：“哦，我就是耳朵有点痒。”

        “时间到了，我们差不多该进去了。”耳边突然响起小哥洪亮的声音，想到宋长亭的样子，闵黎僵直了脊背转过头。

        小哥面色如常，脸上挂着亲和的笑说：“说什么呢，听到我的声音吓的一激灵。”

        闵黎疑惑的回头看向宋长亭。

        宋长亭皮肤光洁，双耳宛若漏斗，耳廓干净整洁。垂下的手，宽大修长，指甲修剪成漂亮的圆弧。

        闵黎压下内心的波涛，说：“我们俩找半天都没有看到隔离区，注意力都放在上面了，冷不丁听到声音，就吓到了。”

        “我还没打开通道，你们找不到不是很正常吗？”小哥说：“跟着我走。”

        闵黎抱着珊珊跟着小哥往前走了几步，到达一块荒芜的圆形土地。

        三个人站在土地的中央，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

        小哥挑开领口，对着领口的黑色圆球，用闵黎和宋长亭听不懂的语言不知和谁通话。

        宋长亭歪头看着闵黎，覆满薄膜的耳廓上长出深蓝色的鱼鳍，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他说：“闵黎，听说进隔离区门口都放着一台检测机，检测通过了就能进去隔离观察，检测为异种或是感染者，检测机自行启动消除清理程序，对里面的人进行处决，里面人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化成了灰，我一想到这个就有点害怕。”

        “但是，我又觉得我绝对不是感染者。你看，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大部分肉眼就能辨别异种或感染者，我们两和特别行动小组的军官待了一路，他们都没有对我们动手，这意味着我们肯定没有被感染。”

        闵黎深吸了口气说：“万一，你要是被感染了呢？”

        宋长亭沉默了半晌，苦涩的答：“要是真的感染了，被清除在我看来也能接受，至少还没有堕落成为怪物，也没有造成伤害……可能被清除的时候有点痛苦，但是忍忍也就过去了，你说是不是，闵黎？”

        闵黎敛目低头，想了想说：“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一直以来，我们对感染者都是用这样粗暴的处理方式，甚至，像陈队这些原本对消除异种有功的人，在可能会被感染的情形下，特别行动小组依旧选择不救他们，让他们葬身在量子炮弹之下。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吗，或者研发相关的药剂？”

        宋长亭说：“我们的《异种编年史》课本不是学习过吗，异种、感染者刚出现的时候，帝国也希望用平缓的方式对待感染者，研发药物控制，但是都失败了，最后发现唯有清除才是最好的处理手段。”

        闵黎望着宋长亭的阳光下的新长出来的漂亮鱼鳍，说：“时代在进步，三年前不行的事情，三年后或许就会发生变化。而且，宋长亭，我觉得我们现在不是去隔离区。”

        小哥通完话，含笑的看着闵黎，说：“感觉到不对劲了，我们的确不是去隔离区，但是和隔离区的性质差不多，我建议你把妹妹抱紧一点。”

        地面剧烈的颤动，光秃的土地裂开巨大的豁口，三人占立的地方黄色的土块龟裂下落，新金属的旋转楼梯螺旋上升，直插天空。

        “我们这是上天了？”宋长亭看向四周说。

        “你可以这么认为。”小哥答：“三年前，上屿建设的隔离区已经报废，不宜投入使用，特别行动小组决定，将上屿市上方的云台舱用做隔离。”

        半空中铺起的阔大透明长廊，水洗过的湛蓝天空触手可及，棉花似的云朵在身旁飘动。

        闵黎的内心感受到久违的宁静祥和。

        三人走下楼梯，长廊上倒映出三人的身影，闵黎低头，看到一条细长的触手从他后颈生出，在空中飞荡，宛若游龙。

        他望向左右两边的宋长亭和小哥，两人面色如常。

        “过去吧，我就不去了，祝你们好运。”小哥走了一半停下脚步说。

        闵黎抱着珊珊和宋长亭走到云台舱前。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我觉得被清除也值得了。”宋长亭看向眼前的云朵状的高大建筑感叹。

        “可是，你看到检测机了吗？”闵黎问。

        “诶？没有诶？”宋长亭放眼望过去，只见一个可容一人进去的狭小出入口，门口放着一张桃木桌，桌后，坐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有几个人正在排队。

        闵黎和宋长亭走过去。

        “二十七号、二十八号、二十九号，已到达。”一个军官看到闵黎一行人，朝着对讲机说。

        “第二十七号，请拿好你的物资，你的房间在第三层，27号房间。”军官说。

        宋长亭接过物资盒子，忍不住好奇打开偷瞟了一眼，他扯了扯闵黎的衣袖，低声说：“你看。”

        闵黎挑了挑眉头。

        物资盒的最上方放着一把左轮和十枚黄铜子弹。

        子弹头镌刻着繁复难辨的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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