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舌战无双

郭芙瞥了一眼怒气腾腾的陆无双，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开口说道：“你们陆家和李莫愁之间的恩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和李莫愁的事也跟我说不着。不过有句话叫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家为什么招惹上李莫愁这个煞星，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说真的，郭芙顶烦这种自己不幸了，就责怪全天下的人。

        仇杀仇杀，先有仇才会有杀。

        李莫愁屠人满门固然不对，但若没有姓陆的渣了李莫愁在先，他们陆家又因何会惹上这样的孽缘呢？

        陆家其他人确实无辜，但这事的根源还不是因为陆展元吗？

        倒不是郭芙要为李莫愁洗白，实在是金老先生的小说里太多渣男了。

        神雕世界更是如此，先说老一辈的，名满天下的五绝又如何？

        北丐洪七公的事儿郭芙不太了解；但是西毒欧阳锋，跟自己大嫂有私情，还生下了个儿子。这是事实吧？

        然后是一灯大师，一代帝王，痴迷武学，结果弄得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放弃了江山社稷出家为僧。倒不是说一灯大师出家不对，但凡他在感情方面处理得当，刘贵妃也不会钟情于一个江湖汉子而背叛、放弃了他。

        中神通王重阳，一生抗蒙抗金，为家国民族大义，可他却令林朝英一生愤憾。

        还有老顽童周伯通，绿了人家皇帝不说，还拍拍屁股跑了，一跑就是几十年。若非要用天性纯良，不谙世事来解释，也太对不起这八个字了吧？

        七公的八卦郭芙是真不知道，除了洪七公以外，剩下的四绝里也就她外公在感情上像个正常人。

        再往下一辈看：觊觎自己义女的武三通、空口许诺相守转脸又娶了别人的陆展元、凭借妻子习得高深武功当上一谷之主，又杀妻害命的公孙止、阴险卑鄙毫无民族大义的赵志敬、道心不稳毁人清白的尹志平等等等等。

        别细数，一数就是一大堆，各种渣人烂人，真的是一想就恨不得捅他们几刀。

        这些且都不提，单说眼前这个陆无双，郭芙是真的不想忍了。本想着她是程英表妹，好歹也算是有些关系，带着她一起走算是情分，不带着她也一点毛病都没有。

        郭芙不想用上辈子的眼光看人，重生以来她一直努力避免这种情况，可是事实证明，有些人有些事，即使重来一次，也依旧不会改变。

        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在谁面前都能耍横？不好意思，她郭芙，不吃这一套。

        你不是最在意李莫愁吗？你不是最恨李莫愁吗？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你最应该恨的到底是不是李莫愁！

        郭芙都没给她开口反驳的机会：“当年你爹娘成亲，李莫愁在喜堂前质问你爹负心薄幸，明明答应了她会去她的门派提亲，反而却要娶别人。”

        “你爹承认自己失信于人，却道他已然负了李莫愁，断不能再负你娘，李莫愁愤然出手，被武三通打伤，还被天龙寺的老和尚逼着发誓十年之内不得找陆家人寻仇。这段往事你未必知道，但我娘执掌丐帮多年，江湖上的事，只要她想知道都能知道。”

        郭芙两眼盯着陆无双，口中的话一刻都没有停歇。

        “咱们不说别的，就说你爹亲口承认辜负了李莫愁，单凭这点，李莫愁不能报仇吗？李莫愁杀你全家固然是错，但你那渣爹死得却一点都不冤！毁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害得人家有师门却不能回，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不会在他喜宴之际讨回公道，莫不是还要送上祝福不行？”

        听到郭芙骂自己的父亲，陆无双哪儿还能忍，顿时怒道：“你胡说！我爹才不是这样的人！”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人死为大。郭芙不想说死人的是非，但是陆无双这种人，你不理她，她就来劲。非得给她打疼了，打死了，她才老实。

        这一路上，大大小小让郭芙不爽的事儿多了，只是碍于好歹算是故人，哪儿能真看着她被李莫愁弄死啊？郭芙这才压着火，带她一起往回走。

        郭芙可以包容，可以成全故人之义，但不代表她会容忍陆无双的无理取闹。

        不说也就罢了，既然开了这个话茬儿，那就一口气说个明白，免得以后老拿自己全家被杀说事儿。

        就听郭芙冷冷一哼，根本不反驳陆无双的话，反而是继续说她自己要说的：“你爹为什么在婚宴之上选择了你娘？”

        这一问，陆无双愣住了，她想说她爹对她娘情深义重，他们夫妻二人情比金坚，但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郭芙接下来的一串话给闷了回去。

        只听郭芙说：“你娘是武三通的义女，武三通师从一灯大师，是大理段氏的人。你爹娘成亲当日，宴请了天下英豪，连天龙寺的高僧也出席了。”

        出家人淡泊名利，出席世俗间的婚礼，那一定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话说到这儿，陆无双突然有些后悔，她不想再听郭芙继续说下去了，她有预感，郭芙接下来的话，一定是她不乐意听的。

        看得出来，陆无双怂了，不想继续了。但郭芙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吗？

        她当然不是，不惹她怎么都好，若是惹了她，她一定会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管你愿不愿意听呢！老娘就说！

        “你娘背后站的是大理段氏，所以，当日婚宴你爹一定选她，不会选李莫愁。为什么？因为李莫愁没有深厚的背景，她自己也说了，为了你爹被师父赶出了师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还是个弃徒，这样的人，如何与身为大理段氏后裔的你娘相比呢？”

        “若是李莫愁是五绝其中一个的传人，你猜你爹会选她，还是会选你娘？”

        这句话，真的是诛了陆无双的心了。

        她本来就因为李莫愁忌惮桃花岛而对郭芙收下留情的事耿耿于怀，如今郭芙这一问，她下意识地就顺着郭芙的思路想了下去……

        不！她爹是爱她娘的，她从小以来就知道！

        爹爹是很爱娘亲的，才不是郭芙说的那样。爹爹不会因为娘亲的身份而选择她，他娶娘唯一的理由就是因为他是爱娘的！

        一看陆无双那小脸煞白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这些话对她的冲击不小。

        也是，谁家的孩子不认为父母是真爱呢？尤其是陆无双这种千金小姐，幼年受尽宠爱之后遭逢巨变。有恩爱的父母、优渥的童年生活可能是她曾经幸福过的唯一证据。

        如今她自己美化过无数次的东西，被郭芙轻易地打碎，甚至连她最最引以为傲的父母之间的情深义重，都变了模样。陆无双能接受得了吗？

        当然是不能了！

        于是，陆无双两眼通红地瞪着郭芙，如果眼睛能喷火，她早就把郭芙给喷烧死了。瞪着郭芙的同时，陆无双一个劲儿地说：“你胡说八道，我爹不是那样的，我爹他不是那样的！”

        郭芙翻了个白眼儿，依旧面色不善地看着陆无双，说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去慢慢琢磨吧。不过他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承认自己始乱终弃可是事实，这件事，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上点年纪的人基本都知道。就冲这一点，我说他一点都不冤枉，就没有错！”

        陆无双不肯承认，一个劲儿地摇着头，看向郭芙的目光也很愤恨。郭芙想也知道，此时的陆无双一定恨死自己了。但是她才不怕，她也瞪着陆无双，语气十分凶狠：“哪怕之前说的都不算，还有一点是你爹怎么都逃不掉的。”

        轻蔑地看着陆无双，郭芙特意放缓了语速：“子不教，父子过。别人师徒讲话的时候，你踹门而入，若这就是你们嘉兴陆家的教养，定是你爹没有教好你！”

        听着郭芙口口声声侮辱自己的父亲，陆无双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固执地不想当着郭芙的面流泪。仿佛这样，她就真的输给郭芙了似的。

        只听，陆无双气鼓鼓地怒道：“我陆家的教养，用不着你操心！”

        “用不着我师父操心？”一直在旁默默不吭声的郭随，听到这里，慢悠悠地问出了这一句。继而接着说道：“从蒙古到金国，如今踏入了大宋的国界。这一路走来，吃的、喝的、住的、用的，哪样花的不是我师父的银子？竟然还好意思说用不着我师父操心？”

        郭随这话，简直是神来之笔。

        陆无双本来就因为郭芙的那番话颠覆了自己的认知，她从来没有用那样的角度去想过她的父亲，更不愿意承认，陆家庄的无辜人命，是因为她爹爹引起的。郭芙的话将她爹最后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扔在地上，甚至还踩上了两脚。她却无力反驳，只能硬邦邦地说着，她陆家与郭芙无关，她家的教养更是不用郭芙操心。

        可是郭随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陆无双的脸上。虽然他一个脏字没有，更没有辱骂她的父亲，可陆无双觉得，郭随的话，比郭芙之前那番话更让她觉得脸上烧得疼。

        恨恨地看向郭芙师徒两人，陆无双的眼泪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把抹掉了眼泪，陆无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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