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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救人到底


郭芙将手中的寒衣放在一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拎起打得最欢的一个小子的脖领,用力一甩,就把他给甩了出去。余下的几个三下两下也都被郭芙给扔出了人群。

        这个几个半大小子都被郭芙扔出去后,一时之间人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男孩,看着像是个领头的,冲着郭芙喊道:“你是什么人?敢管小爷们的事儿?”

        敢在郭芙面前自称爷爷,也真的是只有无知,才能这么无畏了吧?

        深谙“反派死于话多”之道,郭芙将被打的男孩护在身后,瞪了一眼这几个嚣张的小兔崽子,冷声说道:“谁再敢过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说着,将从那群孩子手里抢来的棍子抡到身前,一运行内力,成人胳膊粗细的木棍,瞬间断成了两截。

        这一下,不光是那几个叫嚣的熊孩子愣住了,连方才街边窃窃私语的小贩们,也不敢出声了。

        楚州,只是个小城。这里虽然也有人来人往,但是百姓们能见到江湖人士的机会并不多。

        江湖中人惹不得啊!这是深入平头百姓心中的一句话。是以,郭芙单手震断了木棍子后,众人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这个世界上,白痴和没眼色的人毕竟是少数。那几个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一点都不傻,没有一个人叫嚣着喊什么“我们人多,一起上!”之类的话。

        可能是畏惧郭芙所说的“打断腿”,一群孩子不敢再上前去,为首的那个冲着被打的人撂了句“你等着”的狠话后,随即对其他人说了声“我们走!”。一场人多欺负人少的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等人离开了,郭芙才看向那个被打的孩子。

        此时已经临近深秋了,那个男孩还是穿着一身很单薄的衣裳,衣服有些破旧。或许之前是很干净的,但是现在看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不少脚印。

        这个男孩很瘦小,被打了这么久,身体太过虚弱,有点站不住。郭芙见他身子不稳,只好上去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看他这幅样子,郭芙都不敢太大声说话。

        男孩抬起了头,看向郭芙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还……还好……谢谢大侠!”

        男孩的眼神让郭芙愣住了,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在微博上看到过一个混血小男孩,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内心。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那种所谓的“深蓝色,仿佛星空一般的眼眸”。

        眼前的这个男孩,就是!

        郭芙是先看到了他的眼睛,然后才注意到他的长相。这个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他应该是个混血?

        可能是郭芙的目光太过直白,把人给吓到了,男孩跟她对视之后,立刻低下了头,一只手不自觉地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时代的人,对混血可没有那么友好。看清楚了男孩的脸,郭芙心中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人欺负了。郭芙正想对他说些什么,方才还安静如鸡的小贩们,见她吓跑了那几个小霸王,便又开始活泛了起来。

        “你且看着吧,谷员外家的那几个一会儿还得回来……”

        “是啊!哪回他们不把人打到爬不起来肯罢休啊?”

        “这回被人拦住了,下次一定会打得更狠……”

        “造孽啊……”

        听到这些人这么说,郭芙心里有点不痛快。看来眼前这个男孩,不止一次被欺负了。街边的这些小贩四邻,恐怕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反而这群大人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没有理会旁边的人怎么说,郭芙蹲了下来,看向男孩,问他道:“别怕,他们被我打跑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这话一出,男孩犹豫着将手放了下来,悄悄地抬眼看了一下郭芙。

        郭芙见他听进去了,更是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听到家这个词,男孩如星空般的眼眸瞬间暗淡了下来,语气里也充满了哀伤:“我……没有家了……”

        没有家?郭芙一愣,这孩子是个孤儿?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旁边有个卖木梳的老婆婆,颤巍巍地走到她们身边,说道:“这孩子自小就没有爹,今年春天他娘也没了。因为他这双眼睛……哎,这里的孩子都欺负他……”

        老婆婆看向郭芙,继续说道:“那几个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我们惹不起,也护不住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老婆婆对郭芙行了个礼:“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大地方来的贵人。您发发善心,救救这孩子吧……”

        猛然间受了老人一礼,郭芙赶忙侧身躲了。

        这时候,刚才在一旁小声嘀咕的商贩们,有几个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众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郭芙大概听明白了。

        原来,这个小男孩从小父不详,他的母亲被家人赶了出来。男孩出生以后,只有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但是因为他这一双眼睛和这副混血的容貌,一直被当地的孩子们欺负。

        几个月前,他的母亲因为生病没有钱医治去世了,只剩下这个孩子独自一人。欺负他的人更是变本加厉。

        四周的街坊们不是不想管,是不敢管。带头欺负他的那几个孩子,都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好像还跟金人有瓜葛。非亲非故的,谁愿意替他出头啊?

        老婆婆看郭芙会武功,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便动了心思,想求郭芙收下男孩当个小厮什么的,总好过在这里被打死强。

        这下郭芙犯愁了,男孩七岁了,但是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哦,不对,这跟几岁没关系。关键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此行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没法带着他啊……

        小男孩似乎知道郭芙是不会带他走的,所以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转过身去抹了抹眼睛。郭芙自幼习武,这群寻常百姓有什么动静能够瞒过她吗?男孩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他那一瞬间希望破灭后又归于沉寂的眼神,仿佛刻在了郭芙心上一般。

        他,还那么小啊,真的不管吗?

        最终,郭芙还是没有答应老婆婆的请求,如果她不去蒙古,或许能将这个孩子带回桃花岛。但她好不容易出来,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呀。此行蒙古,她本就没个章程,是吉是凶,只有天知道。再带个小孩?真有点什么事,她未必能保得了他的安全。

        回到客栈之后,郭芙怎么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个小男孩了无生趣的眼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郭芙实在憋得不爽,只好起身穿上了衣服。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她很快就来到了白天的那个地方。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星眸男孩。此时的他正披着一件衣服,蜷缩在墙角,用力地抱紧自己。

        这个时候的楚州,夜里很凉。白天见到他的时候,男孩身上的衣服就很单薄,此时也一样好不到哪儿去。

        这一幕,看得郭芙眼睛有些发酸。待她走近一点,发现男孩的额头上明显很一块很大很大的红痕。

        这是?

        白天她离开的时候,还没有!

        她走后,那群孩子又来打他了?郭芙一想到这儿,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的心,怎么就这么恶呢?才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不仅是生气,更多的是后悔跟愧疚。她现在相信了老婆婆说的,这个孩子继续留在楚州,早晚有一天会被打死的。

        想到这里,郭芙决定,还是带上他吧。不管是借道金国也好,还是去蒙古也好,总之,带上他。若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因为她今天的犹豫而消失,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郭芙想要再走近一点叫醒这个孩子,可离他还有一步的距离时,原本在睡梦中的男孩突然惊醒,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惶然地想向身后靠去。可是他的身后已经是墙角了,再也没有地方可退。

        “别怕,是我!”一看这样子,郭芙就知道,这孩子没少被人偷袭过。尤其是在他睡着的时候。

        似乎是听出了郭芙的声音,男孩紧绷着的身体有些放松,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郭芙。整个人瞬间没有那么紧张了,喃喃地叫了一声:“大侠……”

        这一举动,看得郭芙心里难受极了。她哪里配的上这一声大侠啊?如果是爹爹的话,他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安顿好这个孩子,再去办自己的事情。而她呢?只顾得自己合适,致他人的生死于不顾,她哪儿配被人叫“大侠”?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想到自己的决定,郭芙连忙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蹲了下来,给男孩披上。见他脸色有些缓和后,郭芙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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