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喜欢


沈焕白天仍混迹于十字镇,他一直居无定所,需要休息时就在镇上随便找一家客栈住下。

        他来镇子上已经三年多了,对这条镇子的各个角落都很熟悉,每天在镇街上行走着的人各色各样,鱼目混杂,有很多像他这样的漂泊者。

        沈焕在十字镇,常年与孤独和危险作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头困兽,除了杀人和报仇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还有别的意义能这个世界生存吗?他不知道,没有亲人,没有伙伴,没有爱人,这样的日子是一片灰暗的。

        他站在十字镇的中心街上,东西南北四条大路宽阔繁华,他的目光确触及到一条不起眼的小道,明明人迹罕至,确是他近些日子经常光顾的小路。

        现在是白天,他不会走这条路,只是这条路好似一直蜿蜒到到他的心里,路的尽头处坐落着一个小院。

        玲珑此时正在院子里晒着刚洗过的衣服,她今天心情不错,应该是自从生病又好了之后,心情都挺不错的。

        “玲珑,玲珑,我来看你了。”门外有人敲门。

        听着是金福禄的声音,她放下衣服去给开门。

        金福禄手里提着一包点心,笑容明亮,有些憨厚欢喜地看着玲珑。

        “福禄?你怎么来了?”

        “玲珑,我家里新买的点心,我尝着味道很好,想给你也送来一些尝尝,嘿嘿。”

        玲珑看着福禄憨笑的样子,不自觉也跟着笑,因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福禄也经常帮她忙,她收下了点心,请他进门来。

        金福禄看到院子地上放着一个木盆,里面还有几件衣服,心下明了,对着玲珑说:“玲珑你先去忙吧,我帮你把点心放到桌子上。”

        玲珑转头看到就剩就几件衣服了,应该很快就晾完了,对他点头:“好,你先去屋里坐吧。”

        福禄当然不会想着走,他好不容易找个借口来找玲珑,而且今天还有事要和她说,不自觉的心里开始有些紧张。

        玲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福禄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端着茶,还拿了一些枣子,放到桌子上。看到福禄把他带来的点心打开一包,香甜的味道蔓延出来让人很喜欢。

        “玲珑,快坐下来尝尝,你应该会喜欢的!”福禄看到玲珑回来,放下了心思,忙对她说。

        玲珑笑着坐在他对面,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果然香甜软糯,十分好吃。

        她看着福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里面充满了期待,像一个想要邀功被夸奖的小孩,笑意不自觉加深:“果然很好吃。谢谢福禄你给我送来。”

        “嘿嘿,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福禄看到玲珑喜欢他带的点心,很开心。

        然后就开始有些不自在,喝了口茶,双手又搓了搓衣服,耳朵有些发热。

        玲珑看着福禄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的样子,问他:“福禄你那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啊?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服。”福禄有些慌张。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目色紧张地看着玲珑:“玲珑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看着玲珑秀美无暇的脸,他下意识吞咽一口:“我,我其实一直都喜欢你。”然后就低着头不敢看她,但还忍不住眼神要瞟一下。

        玲珑看着福禄满脸通红地说出喜欢她的话,她其实没有很惊讶。

        自从那天赵大娘来给她说媒,从福禄对此事的反应,她心里隐隐就觉察出来了。

        玲珑、姣姣和福禄,他们三个这些年来一直都玩的不错,算是很好的朋友。

        姣姣的性子比较娇蛮,三个人在一起时,她和福禄两个人经常不知怎么得就拌起嘴来,算是一对欢喜冤家。那个时候她总会在一边抿嘴笑看两个人,然后被两个人争夺着要她站在自己那一边。

        是什么时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化了呢?

        也许是她不经意间看到姣姣眼里明明蕴含温柔,却假装生气骂着福禄是个呆子,她就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后来她家中遭变,也不经常出去玩,虽然和他们关系还是很好,但是不再那么频繁的在一块了,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

        现在福禄明白地告诉她,他喜欢自己,玲珑其实是很为难的。因为她不喜欢福禄,只拿他当好朋友,而且姣姣应该是喜欢福禄的,而且她又不想三个人之间有人因为此事受伤。

        “对不起,福禄,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朋友,没有想过要改变这种关系。”玲珑还是觉得直接拒接的方式更负责一些,也不再犹豫。

        她虽然耳根比较软,但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福禄,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金福禄虽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

        但他还是有点不死心,抬头看着玲珑:“你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吗?”

        “福禄,我对你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无关男女之情。”

        金福禄听了这话苦笑着,然后轻轻喃道:“我知道了。”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了,改天再来看你,今天就先回去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玲珑看着他一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忙喊住他:“福禄。”

        见他停住,却没有转过身来,玲珑眼睛有些酸涩,看着他的背后:“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心意,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好朋友。”

        金福禄闻言,心里仍是胀胀地难受,匆忙应一声就离开了。

        玲珑没有跟着出去,看着福禄渐行渐远。转头看着他着带来的点心,心中酸涩无比,不知如何宣泄。

        另一边,金福禄从玲珑家里走出来后,心里越发难受,也不回家,径自去了酒馆乱喝一通。

        他想要暂时忘记这件事,忘记玲珑拒绝他时看他的样子。

        可是他越喝越清明,脑海中玲珑的样子一直挥之不去,看着酒碗里也映着她的样子,他有些烦躁,索性不喝了,身形不稳地从酒馆出来往回走。

        姣姣本来去街上去帮她娘去取在王婆那里预留的豆腐,回家的路上就看到金福禄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

        她心下奇怪,跑两步跟上他,就闻到一股酒气,随即皱着眉手也在鼻间扇着:“金葫芦,你喝了多少酒?这么大的味!”

        福禄正失落着,听到一旁传来姣姣的声,也不理睬,自顾摇晃着走。

        姣姣看他一副反常的样子,又耐着性子跟着他:“你这是为什么喝酒,被谁欺负了还是被哪个姑娘给拒绝了?”语气略带调侃,刚说完,福禄就应声停下来。

        姣姣不留神向前多走了几步,见他停下,忙转过头来看他。

        金福禄脸色冷淡,眼睛微微有些涣散发红,和往日哪个只知道憨笑和人斗嘴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看着姣姣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身子又晃了一下。这时姣姣忙上前扶住他,抬头担心地看他。

        两人贴得有些近,姣姣身上少女的清新混合着香膏的味道丝丝钻入福禄的鼻中,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明艳美丽的脸,慢慢闭上眼睛贴了上去。

        带着凉意又十分柔软的嘴唇吻着自己的唇,姣姣一下子呆在原地。

        平时她总骂金福禄是个呆子,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呆住了。

        但是她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福禄,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一巴掌,怒道:“金福禄,你可看清楚我是谁了!”

        福禄被这一巴掌猛然打醒,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慌忙看着眼前因生气轻颤着身子,圈红的眼里还含泪的姣姣,心里万分后悔,抓着姣姣的胳膊歉疚地说:“对不起,姣姣,我”

        白姣姣听着他开口,没等说完,就用力甩开他的手,跑回家去了。

        姣姣回到家,去厨房放下豆腐就跑回自己屋里,关着门扑倒床上,再也忍不住默默地哭起来。

        她知道福禄今天这个样子肯定和玲珑有关,要不然他一个天天乐呵呵的少爷能有什么烦恼?想到福禄吻她,更觉得心痛。

        爱情如果不是以相互为前提,结出的果子便是苦涩的。

        另一边福禄看着姣姣哭着跑走后,心里非常痛恨自己,想要追上去再道歉,可是姣姣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定不会理自己。而且自己还一身酒气,要是遇到族长和姣姣的娘亲,少不得还会惹别的麻烦。心里又一阵烦躁,最后还是决定明天收拾一番,再去好好给她道歉。

        他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天已经渐渐黑了,他一身疲惫地回到家中。

        第二天一早,福禄带着几盒果子和点心,来到姣姣家里。

        福禄来的路上时候正好遇到姣姣的娘亲从外边要回家,他忙赶上去说:“嬢嬢,姣姣在不在家啊?”

        姣姣的娘一看是福禄,就笑着对他说:“是福禄啊,有些日子没来了。姣姣在家呢,我去给你叫她出来。”

        福禄又叫住她,有些忐忑地说:“嬢嬢,实在对不住,我昨天惹姣姣生气了,今天是想来给她赔罪来着。”

        一听这话,姣姣娘也没多怪,这两个孩子一贯爱拌几句嘴,以为还跟平常一样,就说:“没事,你都来道歉了,没多大碍。不过姣姣昨晚上把自己关在屋里,晚饭都没吃,这孩子被我们惯着也气性大,你一会好好跟她说说。”

        福禄一听这话,心里更内疚了,连连称是。然后把手里的东西给姣姣娘,姣姣娘说不用,他还是塞到她手里。

        屋里的玲珑听到门口传来福禄的声音,心下一动,一晚上的委屈好似也消散了一些。等到她娘叫她出来见福禄的时候,姣姣却怎么说都不肯出来,还让她娘把福禄赶走。

        姣姣娘无奈只能先让福禄回去,然后福禄看了一眼姣姣的屋子,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姣姣听到他离开,嘴上又骂他:“可恶的金葫芦,真是个愣头愣脑的呆子!”

        姣姣没想到隔天早上福禄又来到她家,但是她还不肯见她。

        直到第三天,姣姣娘看着福禄怪可怜的,说了姣姣几句,姣姣本来稍微有些松动,又不开心了,依然不见福禄。

        福禄知道姣姣这次是真的生自己的气,没办法,谁让自己干了这混事。

        他站在姣姣房间门外,身影有些落寞,认真地盯着这扇门,就好似看着她本人:“姣姣,我是真心地向你道歉。我在头脑不清理的时候冒犯你,伤害了你,还让你哭了。都是我的错,你,你要是不想看见我,那我还是走吧。”

        只一门之隔的姣姣听着福禄的话,心里泛起涟漪,想看看他的脸,却又心里别扭。

        福禄一步三回头看到还是紧闭的门,失望的感觉又包裹着他,两个人还是没有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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