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你比大哥强得多

从淮园离开后，苏平河心事重重，不自觉地就走到了苏平江的院子外。
她的这个大哥……虽然为人正直死板，但对她一直都不算差，几番相处下来，也看得出，他跟刘氏应该不是一丘之貉。
她就算不在乎刘氏和苏溪宁的死活，也不能不顾及大哥大嫂。
“来都来了，在外头站着做什么？”书房里传出了苏平江沉稳的声音。
苏平河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走进书房，见苏平江正在伏案写字。
“大哥怎么这样用功？散职了也不多歇歇。”
苏平江抬头看她一眼：“怎么？有心事？因为母亲和溪宁的事吗？”
“大哥也听说了？”
苏平河走到他身侧，看他握笔的手顿了顿，似乎是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搁下了笔。
“平河，母亲和溪宁这回太过分了，大哥替她们向你道歉。”苏平江说着，竟然当真朝她正面抱拳作了个揖。
苏平河轻笑一声：“又不是大哥做错了，大哥道什么歉？更可况，今日在镇国公府，大嫂一直都是站在我这头的。”
“平河，”苏平江俯身凝望她，“大哥其实一直都想跟你道歉……从小到大，我也不是看不出母亲对你和你姨娘一向不算友好，可是我总是顾念着她的身份，没有为你们出过头……”
“我懂的，大齐以孝治国，大哥在朝做官，岂能传出不尊母亲的闲话？”苏平河淡淡一笑，“其实这些年，托了姨娘那些嫁妆的福，我们也没遭什么大罪……只是今后……”
“听说你们要搬去海园？”
“是的。”
苏平江点点头：“确实还是搬过去好。我现在俸禄也涨了，从前母亲欠了你们的，我都会慢慢弥补给你们。”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苏平河赶紧打断他，“我跟姨娘从来也不是心疼这些年上交给母亲的银钱……原本我们就是一家人，父亲走得早，我们理应互相帮衬……我不服气的是，明明姨娘付出了那么多，却始终受不到母亲的尊重。”
这是苏平河第一次在苏平江面前吐露自己的心声，肉眼可见苏平江的脸色带了些许羞愧和无地自容。
“我也不是没劝过母亲……”
“算了，都过去了。”苏平河知道他为难，没有再听他说下去，“从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吧，将来我们两房也各过各的……不过，若是大哥有难处，也可以随时来海园找我，我们到底都是苏家人。”
苏平江看着她平和淡然的神色，心里的愧疚和难堪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平河……你比大哥强得多。”
苏平河噗嗤一笑：“谁要跟你比。”
苏平江见她笑容清澈而明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大哥，我今日来找你，其实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苏平江见她神色严肃，也收敛了笑意：“怎么了？”
“祖父他……一心想把我嫁给奕王。”苏平河扶额，面带难色。
苏平江皱眉：“此事我也略有耳闻……我知道你倾心于安国公，但……苏家毕竟依附于奕王，大多时候都是无从选择的……”
“我不想嫁给奕王除了因为安国公，还有一个原因。”苏平河压低声音凑近他问，“大哥想知道是什么吗？”
“你说。”
苏平河于是又靠他更近了一些，以近乎耳语的姿势说了一句话。
苏平江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大哥若是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那样无论将来如何，至少我们苏府是无恙的。”
苏平江陷入了沉思：“果真会如此吗？”
“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哥如何选择，全凭自己做主。”苏平河说罢，朝他行了个礼，“大哥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苏平江看着她施施然离开的背影，良久没有开口。
他知道，苏平河定然是因为劝服不了苏淮胥才会想要来拉拢自己。
可是，他真应该相信她吗？
—
翌日，苏溪宁便被迫开始相看人家了。
接连三日，她都在见各家夫人。
只是没想到，愿意来为她作媒的红娘却越来越少，偶有几个递上名帖的，也都是些五品以下的小门小户。
“这些门第怎么配得上我们苏家的嫡女？”刘氏气得把名帖全砸在了红娘身上，“你这红娘生意，是越做越离谱了！”
那红娘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姻缘菩萨妙娘子，才不过三十出头，已经谈成了上百户佳偶了，无一不美满的。
眼下叫人这般羞辱，她自然不服气：“夫人也别瞧不上奴家辛苦为苏大小姐寻的这些名帖，章公子和邱公子虽然出身差了点，但都是读书人，而且也尚未娶过任何妻妾……”
刘氏不想听她天花乱坠地吹：“可是他们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一看家徒四壁的样子，跟我家溪宁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啊！”
“夫人还以为是从前？”妙娘子轻蔑地冷哼道，“不瞒夫人说，就凭苏大小姐这样大的年岁，再加上她如今在外头的名声，能找到两家这样的公子，已经算是苏家祖上庇佑了！”
“溪宁虽说岁数大了点，但她一直都是京城贵女的典范，名声能有什么问题？”
妙娘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夫人还不知道呢？外头人都说苏大小姐因为嫉妒平乐县主，不顾姐妹情谊，联合外人一同抹黑她……此乃德行有亏吧？”
妙娘子说着又挑眉看了刘氏一眼：“还有个传言说是苏大小姐一直不肯嫁人，是因为恋慕安国公，可人家国公爷压根儿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不就是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吗？”
妙娘子说着总结道：“苏大小姐这副名声在外，不如找个门第比苏府低一些的，虽然人家是奔着苏家的家世来的，但总不至于过分苛待苏大小姐……”
刘氏闻言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究竟是哪个混蛋，在外头胡乱编排溪宁！”
“哎呦喂，如今街头巷尾都是这套说辞，夫人要上哪去找这个造谣的始作俑者？”红娘不屑道，“何况，这些怕也不都是谣言吧？不都说无风不起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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