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易如反掌

玄墨在苏平河身边问：“少主平时也这般沉默寡言吗？”
苏平河回忆了一番，其实她印象里的段长暮都还好，除了动不动就生气之外，其实对她不算很冷漠。
但想到他对付金元宝和段天离的杀伐果绝，和书里对他的描述，又觉得自己看到的段长暮可能和别人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很凶的，你们小心点。”苏平河说完顿了顿，又小声问玄墨，“那位温阁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文嘛……”玄墨蹙起了好看的眉，“他这个人很难说，你见他多少次都搞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苏平河心想，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再不出现，只怕段长暮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做人了。
众人又在沉默中等了半个时辰，直到接近亥正，温文才终于姗姗来迟。
令苏平河意外的是，这个温文不光带了个银色面具在脸上，还是个块头极大的胖子。
胖子身体本就不够轻盈，此时更是喘得不行，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直往下掉。
他边拿帕子擦汗边随口说道：“少主恕罪，属下来晚了。”
段长暮转身淡淡地打量了来人一眼，仍旧沉默着不说话，周身却隐隐散着一缕危险的气息。
苏平河忍不住开口问：“温阁主既然这么热，为何不将面具取了？”
“苏二公子有所不知，在下身份特殊，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温文的喘气声仍未平复，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态度倒颇为和气。
“温阁主还真是神秘。”苏平河轻笑一声，“只是……在自己人面前也要这般谨慎吗？”
虽然苏平河早知自己的身份在暗影楼这些人面前犹如透明，但自己尚未自报家门，对方便一副早已熟知自己底细的模样称呼自己为苏二公子，还是叫人心里有些不爽。
“苏二公子有所不知，温月阁的阁训就是不能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温文说了第二遍有所不知，言语间带了些许轻视。
段长暮此时才缓缓开口道：“可惜，段某也从不跟不以真面目示人之人打交道。”
说罢，段长暮身形如电，一个闪身跃至温文跟前，伸手就要取他脸上的面具。
——谁知那温文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看着体型肥硕，但却是个超级灵活的胖子，双足一顿便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倒翻，眨眼间便落到了数丈开外。
“属下自小便有家训，非父母妻儿不得取下面具，少主何苦咄咄逼人？”
段长暮根本不打算放过他，足尖轻点，飞身而上，随意从手边的树枝上折下一段柳条，化作凌厉的剑气直冲温文而去。
温文大约也没想到段长暮的功夫竟然这么好，渐渐也从最初的佛系躲避变成了正面应对。
苏平河屏息凝神看得起劲，这可是武侠剧中都少见的大场面！
她虽然早知道段长暮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常年不是在书院念书，就是在官场斡旋，真枪实弹的经历毕竟少，谁曾想，他在跟温文的缠斗中完全处于上风！
“真没想到少主的功夫这么好……逼得温文那小子都不得不下真功夫了。”玄墨在一旁啧啧称奇。
“托少主的福，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温阁主跟人动手。”乔芷朝苏平河笑道，“温阁主现在肯定后悔迟到了。”
“温文成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嘛。”冷烟则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苏平河却是半晌都没说话，因为以她对段长暮的了解来说，他今天实在太反常了。
他现在的招数摆明了就是技高一筹，耍着温文玩。
而他本身的性格冷硬，又特别在乎效率，做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没道理一直跟温文在这周旋，浪费时间。
温文果然很快也觉得不对劲了，连声喊着休战：“少主！属下不打了！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段长暮这才从半空中飘落下来，扔了柳条负手而立，夜风呼啸中，他身形清瘦，却稳如泰山。
缠斗几百回合，温文已经疲于应付，而段长暮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声，说出口的声音沉稳而冷冽：
“温文，我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我也并不在乎你什么温月阁，包括整个暗影楼。
“有没有暗影楼，我都能做成我自己想要做的事。
“但是，我不想要被人愚弄。
“暗影楼……若是我高兴了，可以继续给你管着。但你今日，要么死在我面前，要么就把你那一身易容给我除了！”
——他说的是一身易容，而不仅仅是一个面具。
温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扬起手朝自己的身体骤然一撕，一身肥腻的皮囊瞬间被撕除，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变成了一位身形消瘦的翩翩公子！
虽然面具还是戴着，但整个人比方才清爽了不知多少！
苏平河瞠目结舌，指着温文问玄墨：“你……你知道他原本并不是一个胖子吗？”
玄墨的神情也是叹为观止，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不是个胖子，但也是第一次见他真正的样子。”
见苏平河一脸疑惑，玄墨解释道：“我见他的次数也不多，但他每次都怪里怪气的，有时候是个老翁，有时候是个莽汉，有次甚至扮作了一个老妪……”
苏平河了然地点点头，原来这就是情报工作者的看家本领，易容术。
“那他每次都戴着面具吗？”苏平河又问道。
“倒不是，但每次的脸也都长得不太一样。”
“那这么说来，此刻面具底下就是他的真实面目了？”苏平河面露精光，兴致勃勃地盯着温文，就差没摩拳擦掌跳上去一把将那面具揭开了。
温文赶忙护住面具道：“少主明鉴，方才易容来见，确实是属下不对。但请少主体恤属下的无奈，若是少主当真好奇，属下可以揭下面具私下给少主看一眼……”
“不必了。”段长暮制止道，“我可以从你的眼睛和身形认出你。”
“多谢少主宽厚。”温文又从怀里取出一枚闪着莹润光泽的玉戒，恭敬地奉上，“这是暗影楼楼主的暗影戒，从前由属下代为保管，如今可以将其交给真正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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