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堂

　　苏宝儿被一路押进县衙，心态倒是淡然的很。

　　虽然关于原身的记忆全无，但根据她多年的查案经验，以及敏锐的直觉，她不认为一个有胆子干拐卖人口这种丧良心的勾当的人，会把自己活得全家只有五个铜板，还家里没米几乎揭不开锅。

　　额，当然DIE是个意外，但她有那么一种微妙的直觉，原身一定不是另一个意外。

　　本着对执法机关的信任，以及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底气，在近距离接触古时候的衙门公堂堂审，除了有些忐忑外，苏宝儿更多的是好奇。

　　因为她本身就是警校毕业的侦探，长期与警察打交道，经常出入警局法庭，对这种庄严的场面也不算陌生，心宽之余，忍不住就把公堂和现代法庭与刑讯室拿来对比。

　　苏宝儿在两侧衙差的无视下，忽略掉身边一同跪着的“朝阳群众”，安静的跪在那块金色的“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目光在海水朝日图下四块大大的‘肃静’‘回避’的立牌上掠过，停在案桌上一左一右的插着竹签的四个竹筒与惊堂木上，心里暗叹，虽然布局与现代大有不同，但是身临其境时，那股扑面而来的威严正气，却是如出一辙。

　　“大人到！”

　　随着响亮的声音，一个身着青色鹭鸶官服的男人，从大堂后面走了出来。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眉目深邃，仪容严肃，淡然的坐到案桌后，双唇紧闭，盯着苏宝儿，不怒自威。

　　即使苏宝儿早有准备，还是被惊堂木拍在案桌上清脆摄人的声音惊了一下。

　　“升堂！”

　　威严的声音后，便是整齐划一的木板敲击地板的声音，以及一句悠长的“威武～”

　　县令大人怒视苏宝儿扬声道：“苏宝儿，陈大牛告发你与最近多起人口失踪有关系，甚至直言你便是这起失踪案的同伙之一，对此，你可有异议？”

　　苏宝儿大声：“我有异议。”

　　“嗯？”县令大人抬眼，面色不虞。

　　苏宝儿方觉自己失言，立即改口：“民女有异议。”

　　“讲。”

　　苏宝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县令大人眼帘微掀，眼底有些微诧异。

　　“最近霞月县的失踪案，民女虽愚钝，但也有所耳闻，却不知是谁如此诬告于我。但试问既然敢犯下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必然有所求。而杀人泄欲者必然少之又少，求财者多之。”

　　“民女不才，家徒四壁，食不果腹，确有求财之嫌。”

　　话落公堂外围观听审的百姓齐齐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窃窃私语，诸如“竟然是她”，“不可貌相”之类的。

　　陈大牛也没想到苏宝儿敢承认，作势就要扑过去，被县令大人一拍惊堂木制止了。

　　县令大人也没想到堂下嫌犯会自述自己有嫌疑，惊愕片刻后恢复镇定：“如此，你是认罪了。”

　　苏宝儿：“不是。”

　　“我虽有求财之嫌，但却无求财之实，此事大人可以派人查证，民女家里只有，只有五个铜板，除此再无其他钱财。”

　　公堂外再次一片议论声，大多是在惊讶她的贫穷。

　　县令大人则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此事可以查证。

　　跪在一旁的陈大牛却并未能理解县令大人的意思，焦急的痛哭流涕，连连磕头：“大人，您可千万别相信苏宝儿的话，她骗人的，她既是同伙，又怎么可能把钱财放在家里，大人，您可千万别相信她。”

　　县令大人拧眉。

　　陈大牛却毫无所觉继续哭嚎：“对，对，只要大人您给她上刑，她就一定会说出我弟弟在哪里的，她是和我弟弟一起出门的，不可能她回来了，我弟弟却没回来。苏宝儿一定……”

　　惊堂木的声音终于打断了陈大牛的哭嚎，县令大人皱眉道：“陈大牛，公堂之上岂容你肆意哭嚎，速速肃静，本官断案，自有章法。”

　　陈大牛不敢再嚎，只是还是固执地磕了几个头，喃喃地请求县令大人明断。

　　县令大人勉强收起怒容，也不再按例询问陈大牛的证词，干脆对着苏宝儿厉声道：“苏宝儿，人证已在，你休要诡辩。速速将十日前你与陈二虎一起出行，尔后失踪，两日后你却无故出现，陈二虎却不见踪迹之事，详细道来，否则别怪本官对你用刑。”

　　苏宝儿猛地一激灵，方才记起，古时候的执法过程并不如现代严谨，人证物证不全的时候，大人一句话，也是可以上刑的。

　　“屈打成招”四个字在她脑海里渐渐变成四个滴着血的血字，不自禁地浑身一颤。

　　她没有记忆，根本不记得她与那个陈二虎是如何出行，又是如何分开，为何她失踪了两日却被人在悬崖下发现的。

　　至于陈二虎又究竟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她完全不知。她更不敢随便胡诌，毕竟她不知道原告陈大牛对她与陈二虎出行的事知道多少，轻易开口，反而容易构成话柄，一言不对，说不定就能成为定罪的关键证据。

　　苏宝儿决定静观其变，而她不出声却被视为冥顽不灵，县令大人怒容满面的从面前放着竹筒里扔出一个红头签：“来人，仗打十大板！”

　　苏宝儿不敢置信，没想到真的是一言不合就上刑，这就要打了？

　　赶紧伸手喊道：“慢！”

　　“大人，民女要求取保候审。”

　　公堂一片肃静，随后哗然一片，除了围观百姓，就连两边始终巍然不动的衙差脸上都带有明显的震愣。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大人的红头签都抛下了，不求饶反而喊停的人。

　　人群中，一个藏在阴影里的人，看着公堂上苏宝儿跪的不甚诚心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上的笑。

　　“取保候审？”县令大人明显也被苏宝儿的胡话触怒，觉得她简直是在藐视自己的官威：“本官看你不仅民顽不灵，还敢藐视公堂，在公堂之上胡言乱语。来啊，再加十板。”

　　说着再次无情地往堂下扔出一个红头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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