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程栩一向不在乎考试，可是也难免被那种紧张的氛围所感染。他之前上的是国际初中，哪里为考试费过这么多心神，这次也是存着证明自己的决心，要好好地让爸妈看看。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程栩摇头晃脑的背着古诗词，试图在考试当天的早上为自己贫瘠的大脑注入一丝能量。

        盛行远依旧安然得很，不仅不背古诗词，还嫌程栩吵：“你这样背的进去吗？”

        程栩大惊：“考试早上不能说这种话，不吉利，快呸呸呸！”

        盛行远的脸挂不住了，又转过头去睡觉。

        程栩在心中向菩萨祈愿：盛行远小孩不懂事，菩萨你不要当真，保佑我们这次考试顺顺利利。

        直默念了三次，才松了口气，又投入背诵当中。

        考试就在班里进行，按照入学的名词分了座位，程栩作为一名插班生，坐在了多出来的边角上。

        上了考场，程栩就有点傻眼。

        他不是没见过普通学校的月考题，可是见过猪跑，那也不等于吃过猪肉，一做题，本来觉得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考试题，一下子变得非常迷惑人心：a是肯定不对的，但b和c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程栩啃着笔头，有些犯晕。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考试竟然这么紧张，程栩刚批判完了阅读理解材料，还在悠悠然打草稿，突然铃声响起，老师敲了敲桌板：“离本场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检查一下学号和姓名啊。”

        程栩：

        他本身写字就慢，奋笔疾书起来简直要飞起来，更别说他开始习惯性的废话：“讲到勤奋，就不得不说，勤奋是一种良好的品质”

        到考试结束铃响，程栩还没能写到他准备好的案例，试卷被收起离他远去，程栩欲哭无泪。

        学校的月考安排的十分紧凑，语文压在了两个小时，一上午除了考语文还要考历史，整个教室除了喝水和上厕所，几乎没有人走动。他环顾了一圈，发现逄鑫是她们几个中名次最高的，排在七八名，刘帆大概在二十多，他又使劲往后看，盛行远坐在倒数第二排上，也就是倒数第二？

        盛行远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看着程栩回头的八卦样子，突然坐了起来，很板正的样子——难道教导主任来了？

        吓得程栩一下子转身坐好，拿起政治课本挡在脸前，装作用心读书状，过了两三分钟，才偷眼向前看：谁都没有！

        好啊，盛行远，学习学不好，吓人倒是有一套！

        程栩本来想找他理论理论，看着手里的政治课本又坐下了，程栩啊程栩，还是看会书吧，语文已经够栽得了，政治可得好好考啊。

        这一次程栩紧盯时间，不会就跳，把卷子上所有似会非会的题都答了一遍，一看还有十分钟，心里很是得意，哼，应试考试，不过如此。

        考试的时候总想要吃点好的，学校外的小馆子十分火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盛行远加入了他们三人固定的吃饭团伙，而班里好奇的男生也开始慢慢凑近，同学的同学，朋友的朋友，竟然也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团体。

        程栩叫了几个车，八九个人跑去几公里外去吃串串，盛行远坐在他右边，看着串串，深深地皱眉。

        “不能吃就说。”程栩觉得自己很体贴。

        盛行远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不说就不说，程栩心里还记挂着盛行远吓唬他的事，扭过头大吃特吃。

        好吃是好吃，辣是真辣。

        扶着肚子走出来的程栩有点难受，盛行远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话：“不能吃就说。”

        程栩：

        “能吃，能吃的很！”

        数学考试，程栩正在跟一道填空题博弈，突然一阵尖锐的腹痛传来，他的心里紧了一下。

        忍忍，先忍忍。程栩深呼吸了两口，接着在草稿纸上演算。

        刚刚忍下的腹痛卷土重来，愈演愈烈，程栩倒吸了一口冷气，扔下了笔。

        “报告老师。”

        程栩走出厕所的时候，感觉腿虚脱的不是自己的了。

        他慢慢的拖着两条腿往考场走，一边走一边哀叹着自己的数学，这下好了，会的做不完，不会的更做不完，他整个一白卷大王。

        路过拐角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迈了出来，程栩吓了一跳，但腿太软了，没跳起来。

        盛行远依旧皱着眉——这样会长皱纹的，程栩漫无边际的想。

        “你拉肚子？”

        程栩尴尬的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离教室也有一定的距离，他拉着盛行远躲回拐角：“你怎么出来了？”

        盛行远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出来透透气。”

        程栩大为震撼，他还从来没想过在数学考试时出来透透气，盛行远校霸的形象又一次在他心里树立起来：“哦哦。那我先回去了。”

        盛行远拉住他的衣领，塞给他一个袋子：“拿着。”

        程栩一看，是一盒止泻药，这，这让他怎么待会考场？

        “我先不要了，你先拿着。”程栩用可怜又诚恳的眼神看着他：“我一放学就来接它。”

        盛行远别过脸去，来接它，这是什么扮家家酒的游戏吗？

        程栩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数学这个拦路虎花光了他所有的精力，等考完数学，程栩感觉自己整个人升华了，刘帆感叹：“数学好的人都是变态。”

        程栩深沉的点头。

        五中晚上有晚自习，是自愿参加的，一般都是住校和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同学，像程栩这种后进生，以前就会溜之大吉。可是爸妈出行在即，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因此打起了晚自习的主意。

        刘帆是住校生，他对程栩的决意十分诧异：“你不是被月考打击到了吧，不至于啊。”

        程栩一摆手，去意已决。

        程栩坐在教室里感觉十分新奇，晚霞铺满了整个教室，白色的窗帘被风温柔的托起又放下，女孩的侧脸柔美的不像话。

        班里大概百分之九十的男生在看徐晓梦，连程栩也不例外，直到王璐“啪”地一声开了灯，晚霞灰溜溜的退出了教室，魔力才消失了。

        不知道徐晓梦的那个书架从哪里买的，看上去很好看啊，程栩摸着下巴想。

        很快，程栩就知道了自己做了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晚自习不仅有做作业，而且还可能随时有老师过来盯班，美其名曰为大家解惑，解着解着就借题发挥要讲讲新做的卷子，刘帆偷偷给他发消息：听说高二高三会强制晚自习。

        程栩关上手机，努力睁开眼睛，并劝说自己不要太为将来犯怵。

        听着听着，程栩的眼皮像灌了铅，实在不受自己的控制，也不管上面数学老师有多慷慨激昂，自顾自地会了周公。

        等刘帆把他推醒的时候，班里上晚自习的走读生已经走了一半了，程栩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余光里，是刘帆悲戚的眼神：“我说了吧，能不来就不来。”

        放了晚自习，程栩头晕眼花的收拾东西，慢吞吞的走到校门口才记起来忘记给盛行远打电话。校门口人影幢幢，到处是车灯的亮光和家长的呼喊，他不得不扯起嗓子说话：“你在哪里，我放学了。”

        盛行远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安慰着身边颤抖的女孩，匆匆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徐晓梦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话音还带着颤：“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

        盛行远没有多余的话说，想了想，打电话给他在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熟人：“喂，杨乾，你在家吗？”

        这个地方离学校不远，是一个街角花园，草木长得很茂盛，这几天路灯坏了，再加上有几个半人高的雕像，黑黢黢的，一到晚上就没人。徐晓梦跟王璐闹了两句口角，不想跟她一起回家，自己拿着书包提前走了，溜达着溜达着，就走了进来。

        谁想到两个社会青年在黑影里蹲着吸烟，看见心不在焉的徐晓梦，就想带她“玩玩”。

        徐晓梦吓坏了，又不敢大声喊，是盛行远来接程栩的路上觉得不对劲才把她救出来，手还被划了一下。

        徐晓梦又感激又后怕，抖得不成样子，盛行远没办法扔下她不管，只好决定送她回家，她家里倒是不远，可是徐晓梦想先去医院，也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路灯昏黄，徐晓梦漂亮的眼睛里噙着眼泪，冲盛行远微微一笑，她的头发乱了，衣服也歪歪扭扭，好看的不像话，脆弱的不像话，这时她说什么都会被应允：“盛行远走吧。”

        程栩从站在门口变成蹲在门口，最后脚也蹲麻了，干脆一屁|股坐下了。

        车都慢慢开走了，学校门口由热闹转为安静，门卫大叔向他投来奇怪的眼神：“你是哪个班的？怎么家长还没来？”

        程栩又给盛行远打电话，可是没有通，他握着手机，静静地摇了摇头。

        也许他该打辆车回去，也不他不应该拒绝爸爸来接他，也许，他最不该的就是信任盛行远。

        盛行远总是不在。

        电动车的声音慢慢近了，又慢慢停下。

        程栩低着头，努力想把眼睛里的眼泪逼回去，他这点臭毛病，总是爱哭鼻子，明明没多伤心，别人一来就忍不住流眼泪。

        “那个，你还记得我吧？”电动车上的少年冲他露了个八颗牙的微笑，努力想表达友好。

        真奇怪，程栩的眼泪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来过。“杨乾。”

        “哎，是我。”杨乾一下子如释重负般的笑了：“走吧，盛行远特意嘱咐我把你送回家。”

        程栩捏了捏手机，坐上了电动车的后座。

        杨乾发动了车，汇入城市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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