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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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的卡片掉在你脚边了，你帮我捡一下。”
马凌姝眉头紧蹙，小屁孩，叫谁阿姨呢？有没有眼力见儿？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碍于场合，马凌姝还是微笑着问：“什么卡片？”
“就你脚底下踩着的那张奥特曼卡片！”小男孩指着马凌姝的脚边。
马凌姝弯身左顾右盼，地上一片漆黑，卡片没看到，反倒一不小心又踩到了。
“你怎么又踩一脚啊？阿姨，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人不免都看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马凌姝弯腰，双手在柏油地上摸索，还是没有摸到。
“阿姨，你是不是瞎子啊？就在你脚下你还摸来摸去。”小男孩不依不饶。
“这样吧，小弟弟，我把脚抬起来，你自己捡吧。”无奈之下，马凌姝只能让他自己捡，免得又踩到，马凌姝已经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了。
“小姑娘，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孙子不就让你捡张卡片吗？弯弯腰够够手的事情都不愿意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自私自利哦。”小男孩的奶奶闻声过来，开始对马凌姝指指点点。
“就是说啊，连个举手之劳都懒得帮。”
“这年轻人啊，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踩了两脚之后还要人家小孩子自己捡，什么人啊。”
周围的指责声在马凌姝的耳边无限放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马凌姝低头喃喃，嘴里不停的在道歉。
马凌姝低头紧咬着唇，嘴里渗进一股铁锈味，指甲都快扣进掌心了也跟没感觉似的。
她只知道，周围人都在说她，都在指责她，都在嘲笑她，都在说她是个瞎子。
她现在只想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她站不起来，站起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夜盲，都怪这该死的夜盲！
“既然是自己掉的卡片，那就自己捡，别人没有帮你捡的义务。”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握紧的拳头被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安抚着马凌姝的情绪。
小男孩的奶奶见自己被一个小辈说教，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不捡也就算了，那她干嘛还要踩两脚？她是瞎子吗？看不到地上有卡片吗？”
黎征雁冷冷道：“你没听到她说了是不小心的吗？你没听到她一直在道歉吗？一直咬着她不放有意思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等对方开口，黎征雁直接拉着马凌姝离开了这个满是恶意的地方。
现实中就是这样，陌生人从来都不会去关心你的难言之隐，只会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随意指责批判，他们自认为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却不曾想过，他们的一言一语，如刀绞一般，剜心蚀骨。
回家的路上，黎征雁的脚步很快，但他避开了所有有台阶的路段，一路平整。
马凌姝落后他两步，思绪不宁，晚风吹起她两侧的头发，露出了她冷白的脸颊，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苍白而无力。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男人突然站定，马凌姝也跟着站定，像个提线木偶。
“黎…”马凌姝欲开口。
男人双手握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就将她抱上了面前的台阶，与之平视。
门口的感应灯亮起，马凌姝借着头顶那盏暖黄色的灯光，看到了他的眼睛，晦暗不明。
“黎征雁，对不起，给你丢人了。”马凌姝低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么耀眼的男人，身边却有一个这样的老婆，一定很丢人吧，马凌姝心想。
黎征雁没想到马凌姝嘴里会冒出这么一句，他真的被气笑了。
“马凌姝。”
这是黎征雁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叫她的全名，他在生气，马凌姝能感觉的到。
“为什么不反驳他们？”黎征雁指的是刚刚那些人，“你在言语上，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这是马凌姝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占理，我刚刚的确踩到他的卡片，我也确实看不清，我无法反驳。”马凌姝苦笑。
别的任何事情，马凌姝都有办法辩解几句，就算是黑的，她也能说成白的，但一旦涉及到夜盲，她就像是焉了的黄花菜一样，没有反手之力，因为旁人说的都是她无法反驳的事实。
黎征雁紧握住马凌姝的肩膀，漆黑的双眸紧锁着她涣散的瞳孔：“那就强词夺理。”
…
“喂？芋艿，怎么了？”马凌姝洗好澡躺在床上，声音有些闷。
“姝姝，赵良渚家破产了你知道吗？”
杨虞乃是知道马凌姝大学和赵良渚有过一小段的，所以刚刚她在网上看到赵氏破产的时候就想到了马凌姝。
“我知道。”马凌姝淡淡道。
“听你这语气，你是不是知道实情？”
马凌姝把今天下午的事告诉了杨虞乃。
“这赵良渚，当初我在国外没法教训他，他不夹着尾巴做人反倒是上赶着欠收拾呢？活该他赵氏破产，黎征雁做的太好了，你说是不是，姝姝？”
“嗯。”马凌姝心不在焉的应着。
“姝姝，你不对劲。”洋芋艿正色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黎征雁欺负你了？不应该啊，黎征雁疼你都来不及呢。”
马凌姝连忙解释：“他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
“那你怎么了？”
“芋艿，我突然觉得，我根本就配不上他。”马凌姝带着哭腔，这个想法，她已经憋了一天了，“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不该是我这样的人。”
杨虞乃不清楚马凌姝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姝姝！你在乱想什么啊？”
“芋艿，不是我乱想，这是事实。”
“狗屁的事实，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乱嚼舌根了？”
“没有，没有人说我，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我问你，什么是般配？那些个豪门千金吗？你觉得她们就配吗？那黎征雁为什么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马凌姝语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虞乃继续道：“配不配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是你们，是你和黎征雁说了算，只要他喜欢你，你就是最配的。”
“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不配的话，你对得起黎征雁吗，对得起他对你的爱吗？”
“我…”
“所以宝贝，答应我，不要瞎想，好吗？”
马凌姝想起了刚刚在楼下时黎征雁对她说的话，“马凌姝，我就是你的底气，只要有我在，你就是理。”
“我知道了。”
马凌姝承认自己瞎想了，她不能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就怀疑自己，黎征雁对她这么好，她更应该努力与他并肩，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那你们现在在干嘛？”杨虞乃问。
马凌姝如实回答：“我在自己房间里，他在二楼书房。”
“你去找他呀！”
“他在工作。”
“爱你的人，是不分忙与不忙的，你去找他，他会开心的，他现在肯定在等你。”
“我明白了，谢谢你芋艿，先不说了，我下楼去找他。”
有了杨虞乃的当头一棒，马凌姝恍然大悟。
…
书房，黎征雁手搭在鼠标上，轮轴不停地滚动，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刚刚就不应该去接那个电话，不应该留姝姝一个人坐在那里，更不应该在楼下的时候凶她。
小姑娘坐在公园里低着头不停道歉的场景历历在目，在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她之前所说过的周遭的目光，是多么的犀利。
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评头论足都会让她在黑夜里无法前行，让她怀疑自己，即使有自己牵着她，她还是会萌生那些危险的想法。
黎征雁当然看出了马凌姝的自卑，准确来说，是在他面前的自卑，是她内心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自卑。
所以他生气，他气马凌姝不停的道歉，他气马凌姝把委屈藏在心里，他气马凌姝会有给自己丢人的危险想法。
黎征雁：“姝姝，我该拿你怎么办？”
滚轮继续滑动，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去了一楼。
又过了十几分钟，书房的门被推开，却不见人影。
黎征雁起身，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马凌姝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的碗，看到男人朝她走了过来，笑靥如花：“阿征，我给你煮了夜宵。”
黎征雁目光落在小姑娘手里的碗上，是一碗青菜肉丝面。
“我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给我煮一碗长寿面，我差点给忘了，现在吃还来得及。”
马凌姝捧着面举到他面前，黎征雁接过，侧身放在边上的书架上。
“哎呀，我忘记拿筷子了，我现在下楼…”去拿。
黎征雁一把抓住马凌姝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抬腿把门关上，上前两步，将人抵在门板上亲。
“唔”
待马凌姝嘴里的空气被横扫干净，男人将舌头从她的唇齿间一点一点抽离出来，轻舔着她的唇，有些疼，是她傍晚在公园自己咬破的那一处。
黎征雁用指腹摩挲着她唇上的裂痕：“姝姝，疼吗？”
马凌姝木木地点头：“有点。”
“对不起，姝姝，对不起。”男人抱住马凌姝，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没想到，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一个人面对非议的时候，很不好受吧。
“黎征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帮我反驳了他们，你替我说了我想说的话，你还把我从那个地方带走了。”马凌姝轻轻的拍着黎征雁的背，“是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我就是唯一的那个，可以与你并肩的人。”
“黎征雁，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
书房的地板上散落着好几本外文名著，有的翻开倒扣在地，有的平躺在地，还有的直直地立在地上。
黎征雁托着马凌姝的腰将她从书架上抱下来，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让她像树懒一样挂在自己身上，抬脚踢开脚边的书本，打开房门，径直往三楼走去。
“面，面都坨了。”马凌姝嘀咕着，“好，好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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