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番外四 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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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何意？
不仅姬十三有此疑问，随行的御医也是满头雾水，瞪着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桃夭儿，恨不得从她的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宫女来了。
几乎在听到脚步声的同时，倏地一下，桃夭儿的眼睛霎时亮了。
紧接着，她转身快步走到姬十三面前，在姬十三微微疑惑的表情中，牵起他的手，拉进了内室。
“王后，奴婢已将东西准备好了。”隔着帘幔，宫女的声音不近不远。
“瑜郎，待会你要听我的，我想试试。”桃夭儿拉过帘幔，轻声对姬十三说道。
姬十三神色凝滞了一分，随后，在桃夭儿的注视中，他勾勾唇，默许了似的点头。
何必呢……
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失明的准备，眼下晋国的内外事还算和顺，只要匈奴那边不找麻烦，一年半载的时间，他的晋王之位还是能保住的。
至于更久……
如若他一个失明的君王，不足以取信于百姓，不足以立足于世人之眼，那么到时候他就立桃夭儿所生的子嗣为下一任王储——不论男女。
所有的后事，他都有胸有成算，所以，他的眼睛若是能治好，那么算皆大欢喜，若是治不好，只要无碍于性命，倒不是多么要紧的事。
只是桃夭儿……
姬十三听着桃夭儿急匆匆走出帘幔的脚步声，挂在脸上的微笑淡了淡，但是不过几秒，又重新加深了。
虽然他已经放弃，但是当着桃夭儿的面，还是要做出抱有希望的样子。
只盼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也不要太难过的好。
隔着帘幔，桃夭儿不知道姬十三早已将最坏的打算想的清楚透彻，她走到外间，看着宫女鱼贯而入，不禁咬唇，有些紧张。
接下来的方法，她也只在医术上看过，却是从不曾亲自试验过。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次不行，还可以有下次的机会，总会治好他的。
思及此，桃夭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心底的忐忑不安勉强压下，将注意力转移到宫女端着的东西上面。
“好了，你们放下东西就走吧。”看着宫女们，桃夭儿笑笑说道。
“是。”
宫女们顺从地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便安静地离开。
见无关人等都已离开，站在房间里一声不吭的周清挺直背脊，咳嗽了一声问：“王后，听说您想试试解了主公的毒，不知有几成把握？”
几成把握？
听到这里，姬大与御医顿时将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桃夭儿脸上，等待她的答案。
是啊，主公的眼睛，御医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效的解毒之法，光凭桃夭儿之言，难道真的就能治好主公的眼睛？
想想，就让人觉得悬得慌。
“若是只凭我一人，只有三成把握，但是把姬大叫过来，便有七成的把握。”
听到周清的质疑，桃夭儿知道他们也是在担心姬十三，并不是特意针对，迟疑了片刻，她扭头看了眼姬十三的方向，才轻声说道。
七成！
闻言，姬大与御医的眼睛霎时间放出了光彩，而周清微微一愣，眼眸有些幽深，点头，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帘幔后，桃夭儿说完的下一秒，姬十三神色不变，手指却轻轻一颤，但在那无人的空间，没有人见到那一幕。
桃夭儿自以为她说得小声，但是姬十三经过这么多天的目盲生活，此消彼长之下，听力比之前进步多了。
所以桃夭儿的话，他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可以辩驳的余地。
只是……
姬十三睫毛微微颤动，随后他抬眸，无神的眼睛里仿佛注入了一层什么，目光虽黯淡，但是弯弯的眉眼却在无形之中，诉说着什么软和的情意。
“桃夭儿……”
姬十三默念这桃夭儿的名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汹涌澎湃的动容之情压下去。
外间。
在桃夭儿的要求之下，姬大将信将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颇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我？”
在极度的惊诧之下，一时之间，姬大倒也忘了尊卑，旁人看在眼里，倒好似能瞧见他一脑门子的雾水，明晃晃地显示在众人眼中。
“嗯。”
桃夭儿知道自己的方法算是冒险，而且在内力并不普及的此时，说得多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当下便没有迟疑，应了声便保持沉默。
“好了，既然来了，一切便以王后的话为准。”
姬大没有注意到称呼的细节，周清却一丝不落地听了去，脸皮微微抽搐着，他立刻打了圆场，将话题拉回正事上来。
桃夭儿点点头，走到桌上，拿起宫女送来的一个小玉盒，转头对御医吩咐道：“把盆和炉子拿进来，待会治疗的时候，热水不能断。”
御医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桃夭儿竟然会吩咐自己做这等粗活，他的胡子不受控制地翘了翘，最后还是压平了。
“是，微臣遵命！”御医勉为其难地说。
“你也一并进来吧。”说着，桃夭儿用目光示意周清也跟着看看，以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微臣遵命。”姬十三治病不是小事，周清将笑容一收，神色立刻变得沉静而严肃。
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桃夭儿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杂念一扫而空，随后她钻过帘幔，向姬十三看去——
成败，在此一举！
***
帘幔外，总管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看守的人。
姬十三的眼疾现如今已经天下皆知，宫中的守卫暗卫上上下下都接到通知，必须要把王宫严防死守，毕竟一个不注意，若是有刺客混进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这种情况下，总管本人也把心提到嗓子眼，日日夜夜的都睡不好觉，恨不得卷起铺盖，整天寸步不离地跟着姬十三。
“这都弄了多久了……”
外间，总管踱着步子，神色从一开始的担忧，渐渐带了几分急切。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便把大门一关，隔着帘幔听里面的动静。
只是，虽然凑近了，他也不敢掀开帘幔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见到的只有一股股蒸雾飘出，间或还传出姬大的惊呼。
“哎哟喂，急死人了，王上怎么都不说话呢！”
总管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察觉到有什么多余的动静，忍不住跺脚，唉声叹气起来。
总管自己在外面等得着急，殊不知，帘幔之内，姬十三的眼睛已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而桃夭儿也累得满头大汗。
“嘶！”
姬大与姬十三并排坐在床边，手臂上被桃夭儿扎了满满当当的金针，随着针越扎越多，他的脸色便越来越怪异，直到最后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小腹处，一股气流猛地蹿过的感觉，让他倒抽一口气。
立刻低下头，姬大只觉这股气流从小腹内升起，逐渐往上，沿着金针所扎的部位流窜，最后流到右手——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盯着那些金针猛瞧，神色也变得有些难言。
这些针，是什么鬼玩意，扎在身上，就觉得有东西气流在蹿……
在姬大的疑惑中，周清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时刻观察着姬十三的脸色，对姬大苦闷的表情视若罔闻。
反正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被桃夭儿折腾死，他就先不管姬大的死活了。
“……”
御医弯着腰，端着一个水盆放在姬十三面前，雾气，便是由盆里滚烫的热水蒸腾而来。
不过，虽然御医做着如此辛苦的体力活，额上也渗出了细汗，但是御医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桃夭儿的手，不肯移开目光。
天啊，这种方法到底是什么……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桃夭儿捻起两根金针，慢慢地放在姬十三的眉心上。
这两处是人的明目穴，毒气熏了姬十三的眼睛，若说被堵在里面，那么姬十三一辈子也别想恢复视力，所以必须要将那些腌臜的东西引出来，只是……
桃夭儿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细细的金针立刻在姬十三的眉心中留下两个红色的划痕。
这两根针，若是扎得浅了倒还好，大不了还有重来的机会，不过要是扎得过深，那么姬十三的眼睛，就永远也别想再看见东西了。
“瑜郎……”
紧张中，桃夭儿几不可闻地唤了声姬十三的名字。
“怎么了？”
姬十三睁着眼，温和地“注视”着桃夭儿，神色中满是淡然。
“要是、要是我没治好你，还害你永远也看不见了，你会不会……怪我？”
桃夭儿捏着针，心突然慌了起来，在这最后一道步骤上退而却步。
姬十三没想到桃夭儿竟然还有这顾虑，闻言，他轻轻笑了声：“我怎会怪你？若命中注定如此，那我也认了，只要你不嫌弃便好。”
桃夭儿眼睛有点酸，这么一个优秀到极致的郎君，为了自己做出甚大的牺牲，临到最重要的时候，还要安慰自己。
思及此，她突然觉得手稳了，心也瞬间安定了下来。
再不迟疑，她将金针缓缓刺入姬十三的穴位，紧接着她迅速撤手，拉过姬大的右手，按在姬十三的眉心处——
一股内力从姬大的指尖倾泻而出，下一刻，姬十三的被金针扎着的眉心处，两股黑液留了出来。 毒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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