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余波

　　少林寺，达摩堂中。

　　方生大师得了这个消息如热锅上的蚂蚁已是坐卧不安，心中又是痛心于嵩山派的折损，又是满怀了对岳不群的忌惮。

　　左冷禅虽说这些年渐渐随实力增长有些膨胀起来，怀了些别样心思，不过少林底蕴深厚，压下他还是不难的。

　　此番折了，却是对少林制衡五岳剑派的计划破坏了十之八九。

　　眼见掌门师兄依旧敲着木鱼，面色古井无波，方生不由生出了焦燥之意。

　　方正见师弟这般作态，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叹息了一声道：

　　“师弟何必如此，岳先生既是入了先天，便非我等轻易可掠其锋芒。我少林自唐时起便是武林泰斗，并非靠打压他人而来，每过几代皆有天姿纵横者出世，又如何打压的过来。

　　我等只需自身不衰，便可坐看他们阴晴圆缺之时，左冷禅既是已死于仇杀，那便于我等无益了，何必结下一生死大敌呢？”

　　方生听了师兄一番话冷静了下来，口中宣了声佛号道：

　　“是师弟偏执了，我少林只要自身底蕴不坠，自有千年地位，只须看他楼起楼塌便是。

　　为敌实是大可不必，寻些机会压压势头不堕我少林声威即可。

　　不过武当这些年来多少有点青黄不接的意味，华山崛起于他大是不利，却不知有何处置。”

　　华山西南数十里，一处富丽堂皇的庄园中，一老者正与三个中年男子于密室中会晤。

　　见三个中年男子脸上都多了几分愁容，老者笑道：“何须如此，岳不群终是我华山中人，便有剑气之分能有今日之声威也是好事。”

　　“师叔，这虽是好事，只是依这消息岳不群己成先天于我等谋划却是大大的不利了。”

　　“是啊，师叔你当年和我们说及岳不群资质不过中上，必然抵不住嵩山派压力或许有我们剑宗回归之机会。再不济他性情刚强，必会走入邪路，也算有机可乘。只是看如今这情形怕是化作泡影了。”

　　“我们与他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于他也有几分了解，师叔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些年如何生出这般变化？”

　　四人对座侃侃而谈，却是昔日华山剑宗风清扬与成不忧从不弃封不平几人。

　　此时风清扬不由苦笑出声道：“我也未曾想过会有今日变故，不过旧日之计依旧可行，不过少了些稳妥罢了。”

　　“我本就欲将独孤九剑这一绝学传于令狐冲，他是华山亲传大弟子，若无意外必可继承掌门之位。只待他上台，集剑气两脉之大成必可使剑气两脉归服，我也算是了了多年心愿。”

　　“只是如今岳不群先天已成，寿命足有一百余年。本以为他年近五十也无多大寿数，这一来怕是剑气合流急切间难成了。”

　　风清扬心里苦啊，本来一切尽在掌握的局势出了大变数。他却无可奈何，他虽然也是先天之下有数高手，只是这些年以来年事渐高，已是气血衰败，比之正当盛年的岳不群怕是大大不如。

　　当年剑气两脉的仇恨可不是能简单化简的，他本待传了令狐冲剑法，待岳不群这一辈有切骨之痛的当事人逝去后，再行合并之事。

　　到时只须让令狐冲以剑道镇压了剑宗非议，必可成就好事。只可惜到时候成不忧三人必然要成为踏脚石罢了。

　　只是这消息传来，给了他当头一棒，剑宗带给岳不群的伤害他自己都说不出原谅二字。

　　抚养岳不群长大的师父师娘尽数折在了那一役，岳不群自己受了一剑险些身死靠装死才活了下来。

　　这般多的心结，如何轻易能解，也不知舍了我这张老脸求他有无机会，风清扬陷入了沉思。

　　一旁封不平三人见状也不敢打扰，他们三人本思量着若是华山气宗有恙，自己便可取而代之，而令狐冲一黄口小儿便是得了师叔真传又有几分能耐。

　　这些年他们也为此准备良久，不料此刻岳不群成就先天，他们也只得依靠这个师叔了。

　　洛阳城，令狐冲带曲非烟来此已有数日有余，自从带了人去见了绿竹翁之后，便受了盛情款待，每日精致食物，各式美酒供应不绝。

　　更有绿竹翁一位女性长辈于那笑傲江湖曲颇得其中三味，令狐冲当日便对刘曲二人十分殷羡，此时得了机会便试探着求教于她。

　　此人也不推辞当下便应了，令狐冲天姿聪颖，于这曲道乐理之上也是上手极快，十几日间便像模像样。

　　有了美酒佳肴，音律之上也是大有精进，十余日朝夕相处间更是偶然发现教授他音律一道的长辈竟是一窈窕淑女。

　　只因对方不作挑明，令狐冲也乐得如此。他做了小师妹十年多的舔狗，此时遇了一个志趣相投，对他更是温言嘉许之人，顿感在此乐不思蜀。

　　嵩山灭派之事传来此处，令狐冲登时吃了一惊，他对华山自认十分了解。魔教既能灭的嵩山对他华山下手自然也是毫不费力。

　　他作为华山首徒自是应当回去与师门分忧，呆在这魔教有关之处怕是大大不妥。

　　嗯，他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曲洋托付之人怕不也是魔教之人吧，这让他多了几分不舍的同时也是生了离意。

　　这日，琴箫合奏之声已毕，令狐冲便道出了辞行之意，蒙面女子与绿竹翁也不多留，当下便应了。

　　上路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时分，令狐冲心忧师门正欲前行，身后前来送行的蒙面女子走近前来。

　　她掀开脸上面纱，露出一张俏脸，朱唇轻启道：“令狐公子，江湖路远，万万小心。多日相处，公子却是与我相知之人，只愿他日无须成为敌手。不过也是我多想了，我虽是那魔教之人却末曾参与过那厮杀之事。应当事不至此，还请珍重。”

　　令狐冲看着她澄澈的眼眸，心中便是一软，道：“既是未曾行那恶事，你能这般自爱，想来也有福报。我又怎生忍心与你相对，他日必有相见之日。”

　　“那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对了，我叫任盈盈。下次见我就叫盈盈吧！”

　　说着任盈盈脸上浮现出一丝嫣红，于那朝阳之下宛如一个含羞仙女，看得令狐冲心中涌起一道涟漪。

　　当下重重点头，翻身上了健马，随烟尘扬起不过片刻便以走远。

　　任盈盈满面娇羞随令狐冲远去渐渐消逝，不多时便变回平时模样。

　　身后绿竹翁走上前来，出声道：“圣姑，少林与武当传来消息，应了我等所求之事。”

　　任盈盈闻言冷笑出声：“这是多亏了岳不群吧！若非他突破先天，需要打压华山派势头，说不得要付出多大代价。”

　　“我父被囚十余年总算有了出世之机了。”

　　说及此处，任盈盈脸上多了几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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