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离京

宁王妃薛莹的余光瞥见宁王出神地看着白疏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囚禁在后院十几年的贱妾之女，哪里来的魅力，怎么能将宸王、宁王都迷得晕头转向？
  先是宸王为了白疏香，拒绝太后的赐婚；再是宁王为了白疏香，训斥她。
  难道她一个堂堂大家闺秀，还不如一个贱妾之女吗？
  不过是送点寒衣食物，收买人心，谁都会做。
  这等沽名钓誉、汲汲营营之徒，怎么就值得陛下如此夸赞？
  江惜月也恨透了白疏香，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看着白疏香的眼神，像是要杀了白疏香。
  白疏香就像她的克星一样。
  她喜欢宸王，宸王却喜欢白疏香。
  那一天被算计的，明明是白疏香，她不过是看出好戏，怎么最后倒霉的成了她？
  段思墨轻轻地捏了捏江惜月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段琼云也一直看着白疏香，有些恍惚。
  她实在想不明白，当初府中那个被她踩在脚底下的蝼蚁，怎么会有一天摇身一变，变得光芒万丈，众人瞩目？
  ……
  大年初一，雪霁初晴，住在卧佛寺中的明王妃叶淼，被明王府的下人用软轿抬下了山，用马车接回了府。
  叶淼今日是要去拿和离书的。
  就算今日是去和离，明王府的下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毕竟她是将门叶家独女，连陛下都要对她温和几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人呢。
  马车里铺了软垫子，车夫驾车驾得很慢，不敢有丝毫颠簸，伤着了马车里矜贵的人。
  马车在明王府门口停下，小蝶扶着叶淼下马车，明王正从里头走出来，连忙过来扶住叶淼。
  “淼儿，本王扶你进去。”
  叶淼心中冷笑，不由得觉得恶心想吐。
  这三年里，明王去她院子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要和离了，却假惺惺地做出情深义重的模样来。
  以前不知道明王对她做了什么，她还觉得明王是为了让她好好休养，不去打扰她。
  等到一切真相血淋淋地撕开在眼前，叶淼才不由得回想起许多细节来，才终于认清，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东西。
  既然他在最后一天想要做出这副情深的样子，叶淼也不介意让他伺候着。
  明王小心翼翼地把叶淼扶进府里，在她原先的院子里坐下，拿出和离书，道：“淼儿，这是你要的和离书，本王虽然不舍得你离开，但是更希望你能变成以前那个健健康康的叶淼。”
  “你所有的嫁妆，本王会让人给你清点好，派人给你送过去。”
  叶淼虚弱地咳了几声，道：“王爷让人今天当面就给我清点好吧，明日一早，我就要回西境了，你让人送到城门口，会有人来接的。”
  明王爱怜地看着他结发十二年的妻子，央人取来一万两银票，道：“给你带些银票，到西境，照顾好自己。”
  叶淼静静地看着他演，也配合道：“谢谢王爷，我身子虚，坐不了太久，快让人清点吧。”
  清点完嫁妆，叶淼就起身要走，道：“王爷，从今日起，我们便一别两宽，再无瓜葛，后会无期。”
  明王张口欲说些什么，却想着叶淼活不了多久了，便也不再争辩，目送她离开。
  叶淼迈出明王府的大门，抬头仰望蓝天，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上扬。
  夜里，慕廷钰和白疏香潜入卧佛寺，探入叶淼的禅房里。
  “叶淼姐姐！”白疏香喊道。
  叶淼在房中活动着身子，全无宫宴上那等虚弱的样子，听到白疏香的声音，笑着大步走过来，拉起白疏香的手。
  她乐呵呵道：“妹妹来了，我今日可太高兴了，拿到和离书了，终于解脱了，总算可以干干净净地离开，可以去西境自由跑马了。”
  “怎么样，我昨夜在宫宴上演得如何？”
  白疏香笑嘻嘻道：“演得可太好了，叶淼姐姐若不是提前与我说好，我都要以为是我把姐姐治坏了呢。”
  叶淼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看着白疏香，心中不由得触动，一把抱住白疏香，道：“若是没有妹妹相助，我如今已经是一抔黄土。妹妹大恩，我永生难忘，来日必会报答。”
  白疏香拍拍她的背，拿出三个瓷瓶，放在桌上，道：“这是给姐姐的调养药丸，总共三瓶，是三个月的量，等用完药，姐姐的身子应该就养回来了。”
  “姐姐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什么报不报答，我不在乎。姐姐只记住一点，好好活下去，老将军在天之灵，定希望他的宝贝女儿过得快活。”
  叶淼抱住白疏香，含着热泪，点点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叶淼的嫡亲妹妹。妹妹若有哪日需要我的帮助，定要来西境寻我，或者给我传信，姐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与白疏香叙完话，叶淼抹去眼角的泪花，看了看旁边的慕廷钰，走过去，道：“宸王殿下，以前因为明王，我对你多有误解，对不住。离别在即，我只有一句话对你讲——”
  “明王不堪为人君，你，要赢！”
  慕廷钰点点头，抱拳躬身一礼。
  叶淼转过头来，对白疏香开玩笑道：“若有一日，宸王敢负你，姐姐定替你做主。好了，你们快走吧，别泄露了踪迹。”
  “明日我离京，不必来送。”
  慕廷钰和白疏香告辞离开。
  翌日一早，贺旌早早就把马车停在山脚下，等待叶淼的软轿下来。
  叶淼上了马车，马车出了城，她撩开帘子，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上京城，心中百感交集。
  那年，她执意嫁入明王府，父亲离京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回望过上京城？
  城中有他牵挂的女儿，前方有他奔赴的战场。
  他舍不下女儿，卸不下重担。
  可他要为女儿撑起一片天，唯有别过女儿，去奔赴战场。
  叶淼抹去眼角的泪，放下帘子。
  父亲，不孝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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