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婴儿

“这黑色的一片是什么啊？”她扭头问墨熙，未注意到他眸中的波澜。

        “那是……我的魂力。”

        “魂力还有黑色的吗？”

        “有，但只有我一个。黑色，代表着不祥，我的魂力与大陆上的一切都不同，它来自于世间的悲伤。”墨熙平静的说出这些活，就好像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寒霜姒看着他，又扭回了头。

        她说：“真美啊，因为有你的魂力在，所以才衬得其他魂力愈加明亮。”

        墨熙连呼吸都滞了一下。他圈着她的手臂不觉收紧了些，真真切切地将人圈在怀里。原来这丫头还有这般不经易的温柔吗？他哑声，不含得将她放开，“我现在教你引魂。只做一遍，认真看。”

        寒霜姒还未从那个拥抱缓过神来，便听见他这样说，于是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集中精神。

        “因为现下可以看见魂力，所以你会很清楚自己所需要的魂力是什么，你的身体就好比一个空的容器，我们修炼要做的就是将魂力引入身体灌满，等到一个瓶颈，突破后又是新的空容器，这便是所谓的突破与入阶。”

        “这个我知道，但是这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方法，每个人的修炼天赋不同，引魂入体的速度也不同，这世上最有天赋的人，到一定程度后也无法突破瓶颈了，那个就叫巅峰值。”“嗯，所以这时便需要另一种更为快速的方法。”他伸手，赫然出现一本典籍，“借助功法，可以提高你的引魂速度。并且，会有办法将所有魂力转化为所需要的力量，不会有所浪费。”

        寒霜姒听得有些懵，“功法的作用不是只有修炼魂技的作用吗，怎么还能引魂？”她说完马上闭了嘴。糟了，我好像说漏嘴了。

        墨熙倒是没纠结，他知道这丫头的来历，所以觉得她说的话正常。他以前听明晨提起过，乾元大陆因为魂力满溢，所以修炼用不着功法，功法的效果便只用于魂技了，其实不然，功法刚开始的用途，只是为了能够提高引魂能力的。“你且看着。”

        许是因为说漏嘴的心虚，寒霜姒老老实实地看着他。

        只见墨熙施展功法，那魂力随着他的动作萦绕至他的周围，飞入了他的身体。

        这速度，可比原始的引魂快多了，原来功法是这样用的吗！她在惊叹功法之效的同时，也在惊叹墨熙的身姿。

        翩若惊鸿，绝世无双。

        虽是面具遮掩去了面容，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的迷人。寒霜姒看得有些痴了，果然，我当真是捡了个好大好大的便宜。她忍不住扬起嘴角，轻笑起来。

        墨照一套打完，发现寒霜姒在那傻笑。他没问她为何发笑，反是问她：“看明白了吗？”

        寒霜姒笑着点头：“看是看明白了，但是忘了告诉你了，我没有功法。”她说完，笑容依旧灿烂。

        倒是墨熙愣在了那里，是啊，寒霜姒这丫头从一个天才沦为废材，被族人抛弃在这小小的栖元居里，连生活用度都很困难，犹如饮冰茹檗一般，更别提什么功法了。

        墨熙张了口，想说他可以送她一套。他话卡在喉咙里还未出口，便听见寒霜姒轻快的话语：“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反正过不了多少我就要去主家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看样子他们是迫切地需要我，既然是需要我，那我向他们提条件要个功法也不算过分吧。”她说着还轻扬了下尾音，顿时染了分可爱。

        墨熙愣神看她，听见她的话不由得低笑一声，似是回应她的话，他特意接了一句“不过分。”

        寒霜姒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回了她的话，心里升起股子异样，为什么有些奇怪，她刚准备往细了想，墨熙上前揽过她的肩，“走吧。”

        ……你怎么每次都能打断我的思绪呢？寒霜姒压下心中的疑虑，“好。”

        她再睁眼时，已是过去了整整一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啊！”她感叹一句，一旁坐在石椅上，抱着孩子的秋妍顺着她的话说，“是挺久的，孩子都睡着了。”

        寒霜姒这才注意到她怀里的婴儿，疑惑道：“他谁啊，是你的孩子吗？”

        秋妍心想：我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哪里来的什么孩子啊。她摇头道：“这是在你房间里发现的，当时你房里有婴儿啼哭，动静太大，我便进去了，进去后被吓了一跳，那房间里冰棱、寒霜到处都是，你昏倒在那，桌上便是这娃娃，对了，当时那只狐狸就在你身边。”

        她说的是墨熙。

        寒霜姒回头看坐在地上的墨熙，轻喊了它一句。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轻声唤他的名字吧。“谢谢你了。”引魂的事情。

        墨熙抬头望她，跳进她怀里，“你不好奇孩子吗？”

        “好奇呀，这不是等你自己跟我说嘛。”寒霜姒浅笑，抱实了狐狸，她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还坐在地上，那边秋妍还抱着孩子。

        寒霜姒这样的态度让墨熙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原本以为寒霜姒张扬惯了，没想到她会这般温柔，温柔到，有些不真实。

        对，不真实。

        墨熙虽是活了数百年，但他的本体是只狐狸，天生就带着兽的本能，他从出生开始，几乎就生活在神殿，按着他该有的生活轨迹生活，将会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可当这一潭死水开始焕发出生机的时候，哪怕只是如杂草一般地不起眼，也足够让人为之迷恋了。

        墨熙忍不住觉得这老天是在玩弄他，逼着他过惯百年的清冷后，又促不及防地给他一个绚烂的人，这个人闯进他的领域，短短几日，都快把他逼疯。

        “也就……没什么，他是神兽白龙。”墨熙爬去她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它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间，有些痒。这狐狸的尾巴有意无意扫过她的手臂，也痒。

        寒霜姒听见它的话，视线忍不住落在那安睡的婴儿身上，“你确定？”这孩子，是神兽？

        “确定。”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墨熙沉默了会，尾巴不停地摆动。“有些复杂，解释不清。”他不打算告诉寒霜姒他擅自闯入过她的神识，也不打算告诉她白蛟的存在，更不打算告诉她那只白龙认了她为母，认了他为父。这就像是个什么让他无法言之于口的麻烦。其实说麻烦倒也算不上，只是，太难以表达。

        他都这样说了，寒霜姒也不好再问，她心里已有了权量。

        她是见识过墨熙的厉害的，墨熙没有理由骗她，而且也没有必要，那孩子总不能是他的私生子。看来当真是白龙，但是白龙这东西她就在古籍里看到过，只是提了一句：沧冥之海，上古之神。

        短短八字，没了。

        “秋妍，你养过孩子吗？”她突然问。

        “当然没有。”

        “那就麻烦了，我也没有养过，有可能会把他养死。”寒霜姒淡道。

        秋妍一阵静默，同情地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婴儿。“主子，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来历，这样贸然说要养他会不会不太好。而且，我们去主家，带上他也不方便。”

        “他出现在我房里，多少与我是有些缘分的，就这么抛弃他也不太好吧，而且，他还这么小，只是个婴儿，怎么自己活？”

        她又把球抛给了秋妍，秋妍不知该如何接，好半天才回，“那试着养？”

        寒霜姒倒是满不在乎，她耸了肩上，轻笑：“那就养着吧，全当养着玩。”

        伏在她肩头的墨熙忍不住笑，这丫头。说把孩子养着玩儿的，怕是也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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