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李秀荣说的认真，秦时雨却听得好笑。看出她的敷衍，李秀荣终是没忍住：“傻丫头，你可长点心吧。你那叔婶是什么善类？你是我妹子，我不疼你疼谁，又愿意你去送上门受委屈么？可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别说现下她在外头坏你的名声你没辙，往后睿儿要是真有出息当了官，他们只要在外头说睿儿不睦亲长，也一样是”

        “阿姐，你先等等，让我捋一下。”秦时雨敲敲脑袋，“我说怎么一回来就听到关于我的谣言漫天飞，先时还以为是哪个酸鸡嫉妒所为，这么一听，看来这酸鸡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好叔叔婶婶。也对，除了他们外人哪会这么关心我们姐弟，当年恨不得把我们作践到泥里，我们一有起色就变着法的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李秀荣听她这话说的不像，不由暗悔自己说漏了嘴：“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找事了！我家还有些肉，你拿上去他家走一遭，先把关系缓和一下。听话，好不好？”

        当然是不好了。秦时雨笑着点点头，十分乖巧道：“我听阿姐的，肯定不和他们闹起来。东西就不用了，我背篓里还有不少别的好东西呢。你家里我还放了只鸡，你回去记得吃。”

        “你这丫头，又乱花钱。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在李秀荣心里，自家这个小表妹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灯美人，虽没了过去的酸气讨人喜欢不少，却还是个容易被人欺负的小可怜，让她忍不住担心。

        秦时雨假装皱眉思索了下，然后摇摇头：“不用啦，阿姐若跟着，好像我去示威似的，不好。让睿儿陪我就行。”

        “行，睿儿也大了，你们姐弟俩去正合适。”李秀荣探头望了望，笑道：“瞧，那小子就在那边呢，不过没在干活。好几天了，一个人傻呆呆在那坐一天，怪模怪样的。”

        “那我去找他！”

        炎热的夏季随着八月的逝去逐渐褪尽它原有的火热的体温，现在又未到中午，因此不见憋闷，只有一种带着凉爽的暖意。

        秦明睿坐在田埂上仰头看着天，估计又是在构思什么杂文美句，秦时雨也不想打扰他，只是不自觉把眼睛投向了另一个人。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好些日子没见，原本的少年又长高了，约莫有现代一米八的样子，洁白的衣袍完美的勾勒出他的细腰和长腿。他神情清淡，目光悠远，像是一不留神就要羽化飞去一般。

        “先生。”秦时雨走过去小心翼翼叫道。

        原本负手而立湛然若神的人迅速转头，脸上滤过一丝喜悦后，他又抻平了嘴角的笑纹，“嗯。”

        秦明睿倒是惊喜的一跃而起：“阿姐，你回来啦！”他扑上去抓着秦时雨左看右看，“挺好，没瘦。”

        秦时雨翻了个白眼：“彼此彼此。先生，您好像清减了些。”

        “不劳费心。”

        听他这话带着怨气，她笑盈盈看着对方：“我倒是想，可惜心不由己。”

        萧景晤有些怨自己原本的怒火居然这么轻易的被她浇灭。

        “阿姐，你怎么忽然回来了？过得不开心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她们”

        秦时雨有点怀念当初那个温婉的小可怜了，现在怎么跟头哈士奇似的。

        “没有。”点点他的额角，她看向目露忧色的萧景晤放缓语调道：“我好着呢，先生别担心。吃得好住得好，钱小姐待我也敬重。不过前些日子忙了些才没空回来看你们。等我把手头的事捋顺，咱们还和以前一样。”

        萧景晤还是面无表情，不过她就是能感到他似乎有点开心。“快晌午了，咱们回家去吧。”

        ——

        这个月她虽没回来，却零零散散让钱家的护院帮她捎回来不少东西。当然，送到萧景晤那边的更多。现在从外头看还是那个破木头房子，里头却五脏俱全了。

        秦时雨满意的环顾四周，“先生，您歇歇，我带睿儿到厨下做饭去。”

        不等萧景晤说话，她就拖着秦明睿去了外头。

        备食材的分工一向属于秦明睿，她烧了锅水，坐在灶台旁边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最近书读的怎么样？下个月考完了阿姐给你放个假，歇上半个月再准备春闱。”

        秦明睿想表现出可靠的样子，却还是泄露了孩子心性：“阿姐，先生他说我开窍啦！杂文一道我天资不算好，但是先生说虽‘豪迈奔放’引人神往，‘清婉秾丽’打动人心，‘言直而切’却也是正途！”

        秦时雨听不太懂，但不妨碍她鼓掌道：“那就行，好好听先生的话，阿姐相信你下个月一定能拿个行首回来！”

        “嗯。”秦明睿露出酒窝：“还有明年的春闱，我要赶快考上进士，就可以保护阿姐了。”

        “别那么急。”拍拍他的头，“慢下来。对了，先生最近身子可好？”

        提到这个话题，秦明睿露出点严肃：“先生近来胃口不佳，阿姐你让人送回来的吃食他也不过动两下筷子的事。我帮他把脉并无异常，问他就说是苦夏。”

        “苦什么夏？马上就入秋了。”秦时雨大感头疼，恨铁不成钢道：“真是个不省心的，算了算了，等我回来盯着他吧！”

        姐弟二人窃窃私语，到不耽误手上的活计，所有菜都在案上码好后，秦时雨清清嗓子，冷不丁问道：“那夜叉鬼除了说我在外头跟了男人，还说别的没有？”

        秦明睿瞪圆了眼睛，气呼呼道：“那没脸没皮的还想要回咱家的，啊？阿姐，你都知道了。”

        “怎么？还想瞒着我呢？”秦时雨怪腔怪调。

        秦明睿瞅瞅她的脸色，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晃了晃：“阿姐，那起子小人说话有什么能听的？听了污耳朵，左右也没人信她，她爱说什么说什么。”

        秦时雨睨他一眼：“找过他们了？”

        “嗯。”毛茸茸的后脑勺露出来了。

        “和传闲话的人吵过？”

        “嗯。”头更低了。

        “怕我生气不想我知道？”秦时雨一把揪住他的后颈：“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秦明睿眼眶红红，两只手死死绞在一起：“都是我太弱，没办法保护阿姐，阿姐都是为了我才被她们传闲话的。”

        看他一副愧疚至极恨不得谢罪的样子，秦时雨眉毛扬起来，伸手狠狠地拧住了他的耳朵！

        秦明睿先是一愣，随即往她的方向侧了侧头，好让她更不费力气，秦时雨却差点没给气死，这幅逆来顺受甚至欣然接受的样子也太弱了！

        “秦明睿！”

        “阿姐。”

        秦时雨松开手瞪了他一眼：“我拧你不是什么你连累我之类的狗屁理由。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钱小姐手底下做掌事？我这样做错了吗？”

        秦明睿摇摇脑袋。

        “既然我没错，那么就是说闲话的人错了！他们错了你不找他们算账？还在这给我唧唧歪歪忏悔个什么劲儿？你这脑子，不要的话我给你掏出来做脑花吃！”

        秦明睿面红耳赤，讨饶道：“阿姐别气，我知道了。”

        “这次先放过你，下次”

        “去我房里把《孙子》找出来，前三篇是你额外的功课。”萧景晤幽幽说道，他神色不辨，也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听了多久。

        秦明睿身子一僵，想说先帮阿姐把活干完时，被秦时雨警告的拍了拍肩膀，只得闭了嘴乖乖进屋。

        “先生，快要炒菜了，难免烟熏火燎的，您先同睿儿一起进去？”

        听她开口就是让自己离开，萧景晤带了几分赌气朝灶台走去，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需要我做什么？”

        他向来慵懒的瑞凤眼此刻睁大了些，带着不满与认真。

        秦时雨哑然，只得把原本秦明睿剩下的收尾工作细细交代给他，她自己则托着腮在一旁看着。

        萧景晤把袖子卷起，虽还是生涩，却真有些做活的样子：“村中无稽之人的无稽之谈，倒不必放在心上。”他把鸡蛋搅匀，语气平缓。

        秦时雨盯着他分明的指节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咔咔。”敲了敲她跟前的灶台边，萧景晤低头看着她：“你那叔婶可是源头？”

        “对。”秦时雨迟疑，却不知道如果对方也劝她虚与委蛇她该怎么办。

        “你可想过一劳永逸的法子？”萧景晤唇边勾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一劳永逸？”

        “比如说，分宗。”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骇人听闻的话一般，即使在做庖厨之事，他依旧有种气定神闲的美感。

        可惜身为现代人的秦时雨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分量，只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睿儿考上举人，乃至进士后出仕，这家人都可以靠着他的荫蔽横行乡里。若有不谐，他们一去闹就会影响睿儿的官声。不仅如此，倘若有一天他们夫妻去了，你们还要为他穿九个月的大功。”

        看秦时雨气的胸口一起一伏，他的语气像是先生教导不成器的学生功课：“让睿儿不要卑弱，你这遇事先生气的毛病何时改改？”

        “还请先生教我。”秦时雨压下怒火。

        “不急，先摆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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