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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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粒状，颜色有些发黄，凑近了闻着的味道像，“这是，糖？”秦时雨有些惊讶，时下民间能吃到的只有饴糖，是以谷物的淀粉掺和麦芽再经过醣化熬煮而形成的，虽有甜味，但比起后世细腻的口感实在是天上地下。眼前这种蔗糖，即使有杂质，却也不知民间轻易得到的。
“小秦好眼力，这是天竺的石糖，我好容易才得了这点，怎么样，要不要买回去给你那朋友尝尝？”
“大叔，您可别逗我了，我哪有钱买这么好的东西？”秦时雨掩嘴笑笑。
络腮胡环顾左右，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其实大叔也就得了这么点，前些日子我一个帮商队做零工的亲戚给的，卖给别人当正经生意做也不合适，还没得找麻烦。这样吧，你出个价，这些就都给你了，可不许跟人说。”
他敞亮，秦时雨也不肯让他吃亏，硬是给了他三十个大钱，又把准备当午饭吃的榆钱饭塞给了他。
对过摊上买了张胡麻饼，她三两口吃完，又找大婶打听好路，才背上背篓朝据说是做生意公道的杏林堂走去。
店面位于镇子西边的位置，外头看并不打眼，连牌匾都有些年头了，倒是时不时有打扮和她差不多水平的（穷）人进去。
眼看里头空了，秦时雨瞅着机会跑进去，拿着手里的方子欲开口时却有些忐忑。药店只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学徒，上下打量她一眼主动开口道：“姑娘可是家里有病人？”
“没错，我，我有位亲人有胃疾。”
“这便是药方？”
“是。”
“敢问是哪家的大夫开的？”
“这。”当年她生病没找大夫是时机所迫，现下直接让自家弟弟给先生开点药拿了吃好像是有点草率，可是要是找大夫的话……她荷包里的钱怕是就不够了。
见她面露难色，小学徒也不再追究，而是问道：“贵亲平时有何症状？”
“哦，他胃口不好，时常疼痛，身子畏寒，还有”她努力思索着，无奈只与那人见过两面，可以提供的参考实在不多。
忽见门帘轻动，学徒告了个罪便拿着方子走向后堂。
药店沉寂下来，正在秦时雨想着要不干脆花钱找个大夫请教一下时，学徒脸上挂着明显的轻松掀开了帘子。
“姑娘，方子已帮您改好了，只想再问一句您这位亲人是否生的羸弱，面色苍白，神思倦怠？”
“好像是的！”
“那我便照这方子帮您抓药了。”
“稍等下小哥，非是我不识好歹故意找麻烦，只是实在囊中羞涩，这药方里面”
“姑娘放心，都是些诸如附子、生姜、豆蔻之类的药材，极易得的。还得提醒您一句，胃疾非一日之功，不但药要按时服用，平日里也可多用些芡实粥山药粥之类的补身子。”
“好好好，多谢了。”
“小姐，人已经送走了。”
秦时雨走后，伙计走到内室恭敬道。桌边坐着一个女子，样貌有十七八岁，恰是一朵花刚开放的样子，她放下茶碗，淡淡“嗯”了一声。
一旁侍立的丫鬟嘴快问道：“小姐认识她？”
“谈不上认识，昨天不小心听到她和别人的谈话，倒是个有心气的孩子。”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眉头染起一抹愁绪，“罢了，我们回家吧。”
家中空荡荡的，想到昨天地里刚浇了水，秦明睿应当是在先生家还没有回来。
她中午就吃了个饼，一路走回来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又想着家里孩子应该也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往锅中多放了碗麦饭。至于那位萧先生，想着他家的冰碗冷灶，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又加了碗麦子，看来今天是必须得找他谈谈槐花的归宿了。
锅内加一点点油，放进去她沿路采回来的芹菜，等芹菜软后再打进去仅剩的两个鸡蛋，翻炒均匀再加进去蒸熟的麦饭，撒盐出锅，古代版本的蛋炒饭就出炉了。把饭和砂锅放进背篓里，又往背篓里添了几根柴火，她对着家里的水缸理了理头发，准备去看看两个埋头苦读的人。
萧先生家在村子的最北边，往难听里说是人烟稀少，往好听里说是安静宁谧。院门自己开着，她走进去眼馋的看了一眼开得茂盛的槐花，扬声喊道：“先生，我可以进去吗？”
屋子里似乎有些响动，不多时萧景晤就出现在她面前。他今日换了身衣服，月白色的粗布衣在他身上都有股子仙气，看着他露出来的手腕，秦时雨觉得脸有些热，强装镇定一本正经道：“先生冷不冷？这衣服是不是有些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话说出口对方的表情好像更严肃了些。
“劳秦姑娘关心，不妨事的。外头寒冷，姑娘先进来吧。”
“哎，好，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她伸手拍拍身后的背篓。
打开背篓上盖得小被子，麦饭的味道一下子飘满了整个屋子，秦时雨殷勤地摆在桌子上，把鸡蛋最多的一晚给了萧景晤。
“先生的病害未痊愈，合该补补身子。”成功堵住了萧景晤的推辞。
“多谢秦姑娘，饭钱”
“先生何必如此见外？您既答应教导睿儿，就是他的师长，我厚颜也称您句师长，侍奉您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何需言谢？哪个侍候长辈还要钱的？还要请您海涵饭菜简陋才对。”
萧景晤顿了顿，未发一言，却抿了抿嘴唇。
我这马屁没拍错吧？秦时雨一向自认为会说话的那类，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中打鼓，她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装鹌鹑的秦明睿，对方给了她个眼神“爱莫能助”的眼神，继续埋头吃饭。
一时无话。
饭后秦明睿主动要收碗筷，秦时雨怀着老母亲的欣慰对萧景晤道：“这里有睿儿收拾就好，先生用完饭休息一下才好，瞧您脸色不好？可是昨晚又不舒服了？我这就去帮您熬药。”话没说完她就已经站起身。
萧景晤动动嘴唇，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太过苍白，只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萧先生为人虽然冷淡了些，但真的好有气质呀，想必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吧，秦时雨猜想到。这种有才华的人，高冷一些，不食人间烟火一些才正常嘛，她自我安慰着，毕竟小龙女要是见人就笑那不就成傻姑了吗？只是意识到自家弟弟可能是自己剧本里的杨过，她心虚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萧景晤的脸色却突然严肃起来，“可是头疼？你先坐下休息，我的身体已无碍了，不必吃药也可以，往日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喝些水吗？需不需要我去帮你叫明睿？”
不是，你哪看出我头疼的，我是因为自己yy你愧疚好不好？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句子，秦时雨感动之余，愧疚加剧了。她红着脸道：“先生，我没事的，兴许是昨夜没睡好，我坐一下就好，你不必担心。”
看到对方不信任的眼神，她扯开个大大的笑脸：“先生放心，我平时身体可好了！你看看睿儿，我是他姐姐，能差到哪里去？”
“药在哪里，我自己煎就好。”
看他坚决，秦时雨只得把药给他，叮嘱道：“这要需要煎两次，头煎药两柱香的时间，二煎药一炷香就好。要不我去帮你喊睿儿！”
“秦姑娘，萧某比睿儿还要大上不少。”
“哦，好的。”秦时雨讪讪，这是又不高兴了吗？谁让他长了副需要被人精心呵护的样子！
五六分钟如坐针毡，幸好秦明睿及时回来了，见只有她一人便疑惑道：“阿姐，先生呢？”
“去煎药了。”
“那我去帮忙！”
“别，我觉得他不太高兴的样子。”秦时雨吐了口气：“睿儿，你觉得萧先生人怎么样？”
秦明睿瞬间换了张表情，眼睛都开始放光，秦时雨觉得要是他有尾巴，非得立起来摇一摇：“先生大才，真的是我前所未见，前所未闻！他说没有功名，可我觉得他的才气不但超过父亲，便是崔，崔大哥也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隐士多居于深山，不奇怪。”
“不单是这样！”秦明睿有些激动的起身转了两圈。“阿姐，往日我自负聪慧，只是觉得未有人教导罢了，今日才知道世上居然有这等人物！你可见那内室藏书，全都是先生自己默出来的！”
默出来的！我x！这也得是一个过目不忘！“和你比呢？”她轻声问道。
“我不如先生。”秦明睿有些赧然，“有些能记住，有些当时记下来，过些日子可能会忘。”
“没关系的睿儿，你已经很棒啦！”
“先生不但强识，学问也做得极好，讲《仪礼》的时候深入浅出，还提醒我时移世易，又细细的和我说现下哪些规矩和旧时不同了。”
果真是祖上阔过的，秦时雨下了结论，嘱咐道：“那你好好跟着先生学就行，左右你年纪还小，怕什么？先把明年的童生试过了吧！”
“阿姐放心。”
“对了，阿姐还想问，先生他待你如何？没有凶你吧？”
“阿姐想哪里去了？先生为人最是和气不过，还手把手教我写字呢。”
“可我老觉得他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没，没有吧？”秦明睿磕磕巴巴道，想到今日听到阿姐的声音先生跌破的砚台，他也有些心虚了：“阿姐一向很妥当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不，我去问问先生？”
“别问了，他是师长，就算有自己的喜恶也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更没必要跟我们解释。”万一逼急了他投入崔清和怀抱怎么办？“还是我多讨好讨好他吧！你小子记住，阿姐可都是为了你，给我好好念书！我将来要大房子！顿顿吃肉！衣服穿一件扔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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