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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夜很短,暴雨哗啦啦地下了整夜,眼看有着继续延续下去阻碍打工人们上班路的趋势。

        房间里,两只无忧无虑的毛团子头碰头趴在床上,面前架着的屏幕不间断地播放着主人珍藏在收藏夹里的视频。

        月亮心满意足地看完最后一个宝贝视频,注意到屋外的讨论声逐渐停下,轻手轻脚地给已经熟睡的小伙伴盖上被子,溜出了房间。

        客厅里,忙碌了整夜的三人终于宣布散会,秦若靠在沙发上揉着额头;金焱自来熟地抱了个枕头,三步一晃地走向卧室;木兰拒绝了金焱死皮赖脸的同宿邀请,打算冒雨回家。

        月亮看着一脸疲惫的秦若,决定晚一点再来告状。

        “怎么了,月亮?”秦若反倒先一步看到了来而复返的小姑娘,出声问道。

        月亮赶紧回头,先一步给自己解释:“我先声明,我这次是为了陪小白才没有按时睡觉的,待会就回房间补觉,绝对没有违背乖乖睡觉的约定!”

        秦若失笑:“好,理由成立,批准补觉申请。”

        “那我还有一件事。”月亮顺势道,“刚刚小白告诉我,她是因为乌爷爷没有把她安全送到宿舍才迷路遇见怪物的。”

        “好哇,这个乌淮,居然干出这么天怒人怨不可原谅的事情!”金焱早在秦若出声之时就竖着耳朵注意他们的动静,闻言迅速退回客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道,“若哥,这我可得说句公道话了,人小崽子好好地交到他手上,他居然让人遇到这种事情,绝对难辞其咎!”

        “赶紧的,现在就打电话去谴责他!罚他工资!扣他假期!”

        “你不打我打!”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出乌淮的号码,打开免提,递到秦若面前。

        乌淮是老年人作息,这会儿早已醒来跟着老头老太太们在公园里晨练,很快接通了电话:“金焱?你小子又出什么事了?”

        秦若瞥了一眼冲着自己使劲挤眉弄眼的青年,回应道:“乌淮,是我。”

        “若华?”乌淮有些疑惑,“你和金焱在一起?你找我做什么?”

        秦若缓缓向他解释了原委。

        对面沉默了一瞬,猛然炸开:“什么?她说她迷路了?!”

        向来好脾气的乌淮难得爆发,威力惊人,金焱被震得表情狰狞,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捂着耳朵连连后退。

        “是,我是没给她送到小楼,接到电话指了路就先走了。”

        “但你知道那时候距离小楼多远吗?五十米!没拐弯没路口,走两步就到了,大门就杵在眼皮子底下!”

        “我哪里知道还有人需要我一步不落地送进大门口,不,送进房间,差一步都能走错!”

        “乌淮,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得很!”乌淮喘了口气,继续发作,“那迷糊崽子在哪里,喊她过来跟我对峙!”

        “乌爷爷。”月亮为小伙伴辩护,“这又不是小白的错,她也不想迷路的嘛。”

        “而且她刚刚从怪物手里逃出来,你这么凶会吓到她的。”

        “哦对,还有怪物。”乌淮冷静下来,抓住了重点,“京市也出现怪物了?”

        “是,跟从前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差不多。”秦若点头,“他们如今行事越发无所顾忌,我想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唉,辛苦你们了。”乌淮的语气沉重起来,“至于今天这事儿,还得麻烦你们代为照管几天。我记得月亮出岛快满三个月了,过两天来领身份证的时候顺便把那崽子带上——这回我肯定好好给她送进房间!”

        最后一句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

        小白就这样在月亮的房间暂时住了下来。

        月亮每每想起那天乌淮挂断电话前的语气,就忍不住为小伙伴的前途担忧,只能加倍向她投喂小零食和小视频。

        毕竟美食和帅哥是全世界共享的快乐。

        这天,两个团子正一人抱着一罐肥宅快乐水,咬着吸管沉迷于粉圈太太最新产出的视频,月亮的手机突然响了。

        听到熟悉的铃声,月亮瞬间精神抖擞,动作迅速地往屏幕上一拍,接通了电话:

        “您好,是月女士吗?这里有一个您的快递,在小区门口,麻烦您尽快前来签收。”

        “是的!好的!我马上来!”

        月亮欢呼一声,嗖的一下变回人形跳到地上,一把捞起小白往门口跑去:“好耶,肯定是我的专辑到了!”

        晚会结束后接连下了几天暴雨,眼看着没有个尽头,橙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叫了同城快递。月亮收到消息后早就把铃声调到了最大,时刻等待快递送达。

        下午刚刚雨过天晴,地面上积攒了几天的雨水来不及干透,东一块西一块地聚成了水洼。西斜的落日映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中,天地间满是暖洋洋的颜色。

        月亮一路蹦蹦跳跳地避开水洼,远远地就看到小区门口穿着蓝色制服的快递小哥。

        当然更加耀眼的是小哥脚下硕大的快递箱。

        月亮把小白往肩上一放,兴冲冲地跑过去领回快递,等不及回家就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下,偷偷伸出一根尖指甲划开胶条,拆开了自己的大礼盒。

        箱子里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塞着尚未拆封的各式专辑,月亮颤抖着爪子从它们身上一一抚过,小心地拿起一张不久前垂涎过的限量版专辑。

        二十多年前的秦若眉眼间尚且保留着几分青涩,不够清晰的像素模糊了面容的冷淡,正目光柔和地从专辑封面里看过来。

        好嫩……好可爱……

        “喵呜——”

        被月亮熏陶了几天的小白暂时没能痴迷到同样的程度,欣赏地看了几眼便被纸箱吸引了注意,一个纵身跳进纸箱里,在专辑的缝隙间掏出一个位置,惬意地团起了身子。

        月亮也没空管她,就地盘点起自己的新宝贝。

        “月亮?”

        踏着夕阳准点回家的秦若差点没有注意到路边抱着大箱子的身影,走开好几步才察觉不对,回过头发现正是自家小姑娘。

        “月亮,月亮?”

        月亮乍然掉进专辑堆里,几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到了其中,秦若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抬起头,目光从手里的专辑移向不远处的身影。

        斜阳,绿树,美男,落日的余晖打在轮廓分明的脸上,连睫毛都仿佛镀上一层金光,衬得本就突出的面容更多了几分温柔的暖意,简直是光与影的极致配合。

        不错不错,这张也好看!

        ……等等。

        骤然回归现实世界,月亮吓得瞪圆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专辑藏进外套里,表情僵硬地跟秦若问好:“木头,你回来啦。”

        “嗯。”娇小的身影被箱子遮了大半,秦若没有注意到月亮鬼鬼祟祟的动作,关切地询问,“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是不是搬不上去?”

        说着,走上前打算接过月亮的大箱子。

        “不是不是,我可以的!”

        眼看对方就要逼近,月亮紧张得差点蹦起来,一把捂住刚刚拆开的箱子,连同箱子里小白好奇探出的脑袋一起压了下去,然后一只手捂着衣服里的专辑,试图单手端起箱子。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秦若被她笨拙的动作逗得发笑,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轻而易举地接过箱子,示意月亮跟上。

        本该藏在房间牢牢捂住的专辑被歌手本人连箱端走,月亮狠狠愣了几秒,回过神后赶紧蹦起来追上去,神情紧张地盯着虚掩的箱子,试图用眼神进行封箱。

        微微掀起的箱盖随着秦若的脚步上下晃动,月亮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一落。

        秦若轻松地抱着箱子一路走进电梯,月亮亦步亦趋地跟上,殷勤地帮忙按下楼层,咬着嘴唇站到秦若身边,默默祈祷这只定时炸弹能够顺利抵达房间。

        “小白没有跟你一起出来吗?”注意到月亮肩头粘着的猫毛,秦若想起借住在家里的另一位小朋友,“刚刚乌淮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回来,你看是明天就把她带过去还是等你领身份证那天?”

        “喵。”箱子缝隙里白色的毛尾巴一扫而过,莫名被关的小白试图发表意见。

        “我觉得!”月亮大惊,动作刻意地撞了一下箱子,大声发表自己的意见,“还是再等几天吧,可以少跑一趟!”

        “小心点。”秦若腾出手扶了一把凭空歪倒的小姑娘。

        骤然离开一只手的支撑,箱子失去平衡略微倾斜了十几度,月亮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扑过去扶住箱子,直到秦若收回手重新抱稳才放下心来。

        “晚几天也好。”秦若完全没有感觉到小姑娘的大起大落,自然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今天乌淮在电话里情绪还是很激动,一直说什么等他回来一定要给小崽子安排个魔鬼训练,扔进深山老林里找不到路不给出来……”

        “不要!”

        “叮——”

        漫长的电梯终于到达,然而随着电梯门一起打开的,还有安静了一路的快递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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