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要他

“师尊，快回净寒峰准备拜师大典！”

        耳边传来悠悠的声音，扰了她的好梦，她有些烦躁。

        “催什么催催什么催！要收你去收！”

        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完之后，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她好像，是重生到拜师大典这日了，那眼前的是……

        完蛋了。

        回忆涌上心头，她猛地睁开眼睛。

        身边座无虚席，人们往来谈笑。

        这里不就是她最喜欢的茶楼吗？记得前世她是自己回净寒峰的，今世竟然是被小徒弟顾柳叫醒的……顾柳总是让她头疼，太难哄了，她是她座下的女弟子，最是难缠。

        方才自己如此凶，她怕是要被吓到。她腹诽：刚重生不会又是一场恶战吧。

        她怯怯地略微抬眼看向眼前那人，僵硬地笑了一下。

        “是阿柳啊，走走走。”

        她的视线在对上顾柳的一瞬间崩溃了。

        顾柳在哭啊！

        如何是好？

        顾柳眼睛圆润，五官灵巧可爱，一流眼泪让人觉得娇滴滴的，偏偏这套对她来说很有用。不过在世人眼里，她沈仙师冷酷无情，雷厉风行。

        她皱起眉头，手中的动作滞住，自己以前是怎么哄她的？

        买好吃的？

        那就随心而行吧。

        不管怎么说，重生后的沈沉沙，智商好像有点下降。

        她冷起脸，正色道：“阿柳，别哭了。”

        “师尊！师兄欺负我！”

        沈沉沙一脸黑线，敢情她生的不是她的气。“既如此，先返回净寒峰，看看他怎么说。”

        顾柳委屈巴巴跟在她身后。

        时过境迁，这茶楼让她觉得很是陌生。来往的人群中，好像有她的熟人，可她记不太清了。茶楼仍然崭新，不像前世被她毁的什么都不剩，说书先生沉稳的声音，莫名让她安心。

        这一次，风流溪这徒弟，我才不要。

        “师尊，你到时候向不向着我呀。”

        沈沉沙没有说话。这当然不能只听顾柳的一面之词了，毕竟这位可是有“净寒第一霸”的美名，可把自己的师兄坑的死死的，就连少年时的风流溪也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师尊？”

        师什么尊。

        顾柳见她不说话，哭得更是过分了，边闹边拽着她的手。

        “师尊！！”

        沈沉沙看她这么一闹，再看看身边的人，他们的目光都朝这边投来，她敲敲她的脑袋，“起来走！”

        被她这么一震慑，顾柳也乖乖站起来了。她还在想，若是躲不过风流溪，该怎么在擎云峰一战中保下他，还不折自己？果然收他为徒还是弊大于利，实在是不妥。如若他拜在别的长老座下，她便可以努把力把那烦人东西给揪出来。毕竟，它的目标一直是他。

        沈沉沙内心戏太过精彩，她冷静了一番，对着顾柳说：“御剑回去。”

        顾柳一愣，尴尬笑道：“我不会啦……对了，师兄说来接我们！”

        来接我们……

        她何时沦落到要徒弟接的地步了？这个尘世，好像和那个尘世有很大不同。

        “师尊，我做了桂花圆子，回去要吃吗？”顾柳眨着眼睛，乖巧笑着。

        “可以。”

        这小祖宗不哭了就行。

        上一世的顾柳，似乎也没落得好。

        净寒峰被她血洗，顾柳的父母是净寒峰长老，殊死与她搏斗，最后惨死。她当时失去理智，无法自控。

        依稀记得，顾柳呆滞地跪坐在地上看着父母的尸体，她盯着顾柳，若不是风流溪及时赶到，顾柳怕是已经成了她的刀下亡魂。那三年，沈沉沙过得虚无，空洞。整日与刀剑、鲜血作伴，但这一切，都拜它所赐。它使她的智谋、实力用来祸害人世。

        她今世要弄明白，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听说，顾柳独当一面，不再娇滴滴，也不再畏畏缩缩，对于重建净寒峰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沈仙师，久闻大名。”

        一名男子朝她走来，她脑海飞速运转，最终得到一个名字。

        这不就是她的老仇人么？她对他的唯一印象就是——贱。

        人至贱则无敌，这人在这方面倒真是一骑绝尘。擎云峰一战本就凶险至极，这人还偏在净寒峰峰主面前再踩她一脚，给她带上一顶消极战斗的帽子。还记得他是如何义正严辞地踩她：

        “沈仙师的实力，在此战中可没如何显露啊，若不是故意为之？”

        但当时的她，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她礼貌一笑，“苏贱……谢谢。”

        就差一点，就把心里的想法暴露了。

        “沈仙师，可否坐下一叙？”苏落也笑，极尽谄媚。

        她不知道自己前世怎么脑抽，看到他这副讨好样子还坐下跟他聊天，而现在的她看到这副嘴脸，觉得恶心至极。他这张臭嘴，可是“巧舌如簧”。听说，被他指点过的仙人还不在少数，不过现在他还未崭露头角。

        她微眯凤眼，眼波流转，如含秋水。她脸上带了些笑意，笑盈盈地交代了顾柳几句，随后收起笑容，用两个字击碎苏落所有幻想：“没空。”

        都重活一世了，为什么这么大度。

        看着苏落吃瘪的样子，她心里终于舒畅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声：“说不如做。”

        苏落这种人，向来只会动动嘴皮子，在暗处恶毒地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真是……让人想到他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她没再多看他可怜的样子，迈开脚离开。

        不得不说，苏落眉眼有些像他。可惜若是要在苏落和风流溪之间选一个，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风流溪。实力颜值智商拉满的徒弟和黑暗里中伤他人的人比起来，可是再好不过了。

        但最好两个都别跟她扯上关系。她自带超强战力和绝技预知未来，带着两个小徒弟足够了。锦上添花，对她来说是累赘，是不可控因素。

        她意识到：怎么在想风流溪。

        前世她的最后几年和他发生冲突的次数太多了。

        但今世，她还有机会改变一切，改变民不聊生，万物荒芜；改变穷凶极恶，无恶不作。

        她一步步往茶楼外走。

        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依旧可以做潇洒的沈仙师，依旧可以救人于水火之中，和徒弟们待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快乐、闲适非凡的。元神破碎的痛苦，众叛亲离的悲哀，她都可以避免。

        但她和他一样，心里都有不甘。

        她生命里的最后三年，对自己太不负责，也是她为在擎云峰的冲动买的单。她本来有更好的选择，也能更好的化解劫难，不过正如她曾对风流溪说的：

        她讨厌后悔。

        可最后她还是后悔了。

        这种痛她不想经历第二次。种种的谩骂，侮辱，唾弃恍如昨梦，被封印的悲戚仍环绕心头。沈沉沙这层壳干了很多错事，可并非她本意。

        尽想这些难过事情。

        她收回思绪，走到顾柳身边。

        “师尊，师兄迟到！”

        春风拂面，桃花盛放。

        看着一片车水马龙，街上小贩谈笑嬉闹，沈沉沙有些庆幸。这是她极其愿意看到的三春盛景。她要弥补一切，守护下这片美景，既是重生，那就摒弃过去，获得自己的新生。想到这里，她开开心心地说：“随便他。”

        看着眉飞色舞的沈沉沙，顾柳被吓到，火速蹿到一旁。

        “你是不是我师尊啊？师尊？你被怪物附身了？”

        她这一句话的音量极大。

        “沈仙师被妖怪附身了！快去净寒峰搬救兵！”

        “……”

        沈沉沙忍无可忍，轻踹她一脚，“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少年恣意，马儿如闪电一般，飞速朝沈沉沙跑来。

        “叶吟，搞什么！伤到人你负责？”沈沉沙怒喝道。

        叶吟吐吐舌头，下了马。

        叶吟生性张扬，行事随意，这一切还是来源于他强大的后盾——他的父亲是净寒峰峰主。他这名字，来得也奇怪。小时候让他自己抓阄选名字，他愣是不抓，峰主看了头疼，也就没有管他。小叶吟就这样无名过了几年，直到他八岁拜到沈沉沙门下，沈沉沙发现他有个毛病。

        “待我沉吟片刻。”

        他很爱说这句话。其实说的也不算多，也就是一月七八十次有余。后来他这一特殊习惯就传开了，于是有人叫他“沉哥”，有人叫他“吟哥。”索性，就着了家族的姓氏，取“吟”一字为名。

        叶吟也是奇怪，对这名很是喜欢。有名就有字，他又想给自己安排个字了，二十岁生辰，他终是得偿所愿，这次不再是歪打正着，是实打实的，认认真真给他起了。

        怀蹊，是他的字。

        心中怀着道路，方可以越走越远。

        “喂，师尊，您怎么也要人接？”

        沈沉沙瞥了顾柳一眼，就知道她又拿她当幌子了。

        “行了，回去再说，你带你师妹回去，快点。”

        顾柳不依不饶道：“他欺负我！”

        叶吟来劲了，“顾二妞你别得寸进尺，别逼我跟你翻旧账！”

        对了，沈沉沙怎么忘了顾柳还有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字。真是很有趣呢。

        三人没注意到，一团人正悄悄向他们逼近。

        【作者题外话】：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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