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欢喜庙会

和往年一样，中秋一大早，江玉清携一家老少去母亲家拜节，大哥江玉洁和妹妹1江玉采也陪同一大家人都来了。江母陈氏看见一大家子的人来了，别提有多高兴咯，她张罗着吩咐厨房做一大桌子的菜。

        首先拜节的是玉字辈的江玉洁和江玉清，接着是玉字辈姑姑同丈夫白冠华儿子白子轩和江家媳妇钱氏和莫氏，然后就是颜字辈的江颜沨、江颜溪、江颜沄、江颜泽和紫字辈的江紫苑、江紫芩、江紫苏，最后是江颜沨的妻子李氏牵着儿子江承予拜节。一个循环做完，大家纷纷向江母道贺。

        江玉清这一辈的聚集在一起打麻将，江母和小一辈的讲过去的故事和道理：“爷爷这辈的因为依傍着上海滩打鱼，我们靠水吃水，所以男丁们名字里都带有水，希望大家能感恩水，也能上善若水。爷爷和奶奶呀，年轻的时候靠着挖野菜，采集草药谋生，所以女孩们的名字都与草有关，希望大家刚柔结合，芳草萋萋孕育出新生命。水与草生生息息，相互作用……”当然江母看见小一辈的孩子都漫不经心，大一些的早就听烂了，小一些的又不太明白，所以放他们去玩了，江母自己也去儿子们那边看麻将了。

        不久，江玉清的管家乾叔来到了江母家，把陆远祥的邀请函递给他，陆远祥邀请江玉清一家今日午时于陆家参与聚会。江玉清把位置让给了自己的母亲，和大家说明了情况，携一家人赶往陆家。

        江紫芩发现陆家并没有生日宴会那么壮观，仅仅有陆家一家老小而已。

        “其实今天邀请你们一家来聚聚就是想促进两家之间的关系。”江玉清看得出来陆远祥别有用心，只不过对于他江家都是不利的，虽心想如此，但江玉清表面不露声色，他想通过言语改变陆远祥的想法。

        陆家专门把紫芩和陆昌菥安排坐在一起，紫芩这次倒自然了很多。桌子上摆列着上海的本帮菜，各式各样应有尽有，以鱼为主菜，有香煎鳕鱼、银鱼烧、上海熏鱼、红烧黄鱼、清蒸鲤鱼、白斩鸡、扎肉、草头圈子、糖醋排条、乌鸡汤、酒酿丸子、宫保鸡丁，还有小吃玉米烙、生煎、豆腐花。紫芩看得眼花缭乱，尽管口水都要掉出来了，但还是不知从何下筷。陆昌菥看出了紫芩的困惑，他动手把最鲜美的鳕鱼背上的肉夹进紫芩的碗里，紫芩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陆远祥朝江玉清笑了笑：“看来媳妇还是自己的，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了。”

        “哈哈，我们都成了巨大的灯泡了。”江玉清喝了一口小酒，“陆兄，这是80年的吧？”

        “不愧品酒行家2呀，这瓶酒确实是我一八八零年亲手酿造的老白干，埋于地下多年，刚刚才挖出来的。咱们有福同享，就来个不醉不归。”酒过半旬，陆远祥已经喝高了，休息了半晌陆远祥策划带大家去自家花园游览。

        这里多了几分秋意，外围一排高高矗立红色的水杉、已经慢慢转黄的银杏，主干道两侧溢出芳香的桂花、远处挂着红色海棠果和石榴、火红的红枫，地上的落叶……除了有少许西式园林整齐对称的布列，更有中式芭蕉-竹-假山-小鱼池-凉亭-廊架-流水的搭配，淙淙流水声更添一份禅意，这些美景渲染了整个陆家大宅小院，院门上一块桃木刚劲的隶书“洺雨堂”映入眼帘。

        “雨打芭蕉风敲竹，真美！”紫芩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家母崇尚佛教，吃斋念佛，家父就特意为她打造了此园。”陆远祥介绍。

        “此物美真情更美，若静景和动景都于此，那绝对是无与伦次。”陆昌菥微笑道，其实紫芩已经喜欢这里了，“在池塘边钓小鱼虾，更有一番风趣。”

        真巧，远处看见大哥陆昌芃带着下人拿了很多钓竿和鱼饵。大哥也是着实喜欢钓鱼，真好遇见大晴天，鱼在冬眠前觅食。不知是否故意的，由于只带了五只钓竿，所以分配下来就是陆远祥、江玉清、陆昌芃、江颜溪各一根（莫氏于陆家客厅闲聊），陆昌菥和紫芩共同一根钓竿。

        别人都迫不及待地上诱饵，开始钓鱼了，陆昌菥却拉着紫芩慢悠悠地坐在紫藤花架下静观其变。紫芩虽不知道陆昌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对他钓鱼的技能很有信心。

        “看你这么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对钓鱼漫不经心。”紫芩想问原因，打算先激他一下。

        “看似落后了很多，其实我一直胜券在握。即使前辈们比我经验多，但是并没有领悟到它的精髓，钓鱼呢，最重要的抓时机——其实为人处世也是这个道理，先知己知彼，再抓住机会下手。不好意思跑偏了，鱼一般不会白天行动，除非遇见阴雨天，或者是流动的水。在黄昏却是它们行动的最佳时机，通常它们是集群行动。过早将鱼饵投入水中鱼饵会因水流的问题失鲜，这对鱼的吸引力并不大。”说着说着陆昌菥江面包屑洒向池塘。

        这句话很在理，紫芩深深地思考着，在很多地方都受用。

        不久，日暮西下，西边的云被夕阳染得非常红艳，就像着了火似的，人们曾给它一个好听的名字“火烧云”。除了云朵的颜色非常迷人，云的姿态更为奇妙：有的像半展的红莲；有的神似跃龙门的锦鲤；有的像矗立在浅滩的白鹤……

        池塘水面不仅倒映着西边的火烧云，还有紫芩、陆昌菥的倒映，如交如织。陆昌菥看向紫芩，一时入神——然而钓绳上的浮杆剧烈地起伏，陆昌菥迅速反应过来了，赶紧收绳。紫芩也被惊动了，只见池塘表面一群黑鱼聚集在陆昌菥垂钓的区域附近，随着钓竿的晃动，黑鱼都散去了。紫芩不得不佩服眼前的男子，无疑他对钓鱼是专业的，他的好素养一方面应在钓鱼的时候也磨练了吧。

        不久，陆昌菥的鱼浮出了水面，只见两条鱼——一条黑鲤鱼，一条黑草鱼。原来他用的是双头钩，这就是“一箭双雕”吗？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陆昌菥的鱼桶里装了超过2/3，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

        宴会罢了，江玉清正要携着儿女一同回家，陆昌菥却要将紫芩留下。

        “虽说我们已经不分两家了，但是紫芩尚未过门，怎使得？”江玉清即使对陆昌菥很满意，也不能失了规矩。

        看见江玉清一脸为难，陆昌菥立马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伯父，请放宽心，我是带紫芩逛庙会，今晚会送回江家的——另外我钓的鱼请您带回去，味道极为鲜美，可以一试。”

        陆远祥和江玉清倒很放心，但是其他人还有点提心吊胆。紫芩开始抗拒，一想想自己很久都没有出过门还是答应了。

        陆昌菥把江紫芩带到城隍庙，今天的城隍庙熙来攘往。今天紫芩穿着一套蓝色纺纱裙，巴拿马草帽，一眼看过去就是贵族小姐。为了不被大家瞩目，陆昌菥租了两件非常普遍的平民服。尽管这样，陆昌菥和紫芩的言行举止还是很容易被人关注。

        陆昌菥先带紫芩逛小吃店，记得陆昌菥第一次见紫芩的时候，她正捏着糕点吃。曾经和江玉清谈到紫芩，他有意地问了紫芩的喜好，江玉清对答如流。“紫芩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奶糕，尤其是刚刚出炉的带着浓浓香气的糕点，看她心花怒放的样子忙了一天的我很心安。每天最期盼工作后抱起伸手求抱的芩儿。”江玉清一改原来严肃的模样，心慢慢化了，“后来长大了就比较喜欢清淡的食物，有溪儿给她买的蒸蒸糕，她就能呆呆地嚼很久。”

        紫芩看见街道转角处有一对衣衫褴褛的老夫妻正在推着烤地瓜的小推车，她毫不犹豫地走向转角处，走近一看大爷正在取碳放入炉中，大娘乐呵呵地把袋子里的地瓜放在火炉上面的铁架上。两个人配合的默契度十足，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给整个城隍庙增添了不少温情。不一会儿，地瓜香味溢满了城隍庙的大街小巷，小推车前挤满了人，紫芩被淹没在人群里。陆昌菥一转身不见紫芩，就开始寻找。当他看见人群中呆呆站着的紫芩，他的心就安定下来了。陆昌菥走到紫芩身边，闻到了地瓜味故意问道：“前面有啥好吃的吗？”

        “这是一地瓜摊，有浓浓的人情味，和汗水味。”紫芩舔舔嘴，果然是一只小馋猫，陆昌菥拉着紫芩的手，走向地瓜摊。

        “两位想吃白薯还是红薯？”大娘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也注意到他们交握的手，紫芩察觉后立刻把手抽出来了。

        “大娘，请问这地瓜怎么卖？”紫芩开口。

        “红薯五角一个，白薯两角五分一个。红薯对姑娘好。”

        “大娘，这些烤好的地瓜我们都买了，您二老早点回家休息吧！”说完陆昌菥掏出五十元双手递给大娘。

        “小伙子，这怎么使得。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不要那么多钱。而且您买这么多也吃不完，不也浪费了吗？”大爷连连推手，表示不接受这么多钱。

        “不会的，我们家亲戚朋友特别多，他们就爱吃这个——当然我俩也特别爱吃。”陆昌菥笑着说。

        “喜欢吃就好，你们俩可以对半分一个，这样更好吃。”大娘热心地解释道，昌菥立马就明白了大娘的意思了。

        “四个红薯一个白薯一共两块二角钱，这些都要趁热吃哈。”买这么多，善良的大娘舍了五分钱。大娘把熟地瓜递给陆昌菥，“我希望把地瓜这种比较平民的食物推给更多人。”

        “那大爷和大娘也要一直在这里，我们会常来的。”紫芩微笑地说。

        “好的，我们一定在的。”大爷应和着。

        拿着地瓜，他们继续向前走，整条街巷都挤满了人，所以人群移动的速度特别慢。他们俩一人拿着半个红薯慢慢品味，紫芩是非常羡慕这对夫妻的生活模式，陆昌菥则憧憬着“一人一半好吃”的趣味。

        这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小型的入口广场，听见了一阵嘈杂的铜锣声，正中央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临时舞台，此时台上正表演川剧“变脸”，一曲川剧作罢台下人群的给了一些资费，一哄而散了。接着，他们走进小胡同里，他们头顶上挂着很多蒙着纸的宫灯。“嘿，猜灯谜嘞，猜对了有奖。”响亮的声音萦绕着他们的耳畔。“我们去猜灯谜吧！”紫芩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征求陆昌菥的意见，陆昌菥宠溺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一柱香的时间猜出五个谜面就算赢，瞧第二行的灯笼上的谜面。第一谜面是：丰收（打一字）；第二个谜面是：十两合一斤（打一字）；第三个谜面是中秋过后又重阳(打一郑板桥诗句)；第四个谜面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第五个谜面是：竹下一室（打一个字）。”

        “1、移，2、芹，4、明日何时照我还，5、简——3再待我想想。”陆昌菥踱了几步，思索着。

        “3、一节复一节。”紫芩补充道。

        “你们两个是一家人嘛，不是可不算哦。”店家提醒道。

        “您说呢，我们俩不像夫妻吗？”陆昌菥定定地看着店家。

        “毋庸置疑，这是礼品银簪，请收好!”店家双手奉上。

        陆昌菥把银簪插进了紫芩的秀发中，他都看呆了，这簪子真的好适合。

        该返程了，走着走着，紫芩就饿了，她本来吃几个地瓜填填肚子就好。陆昌菥却不愿意，说地瓜已经冷了，不能对晚餐这么将就。正好他们逛到一家粥铺，就走进去。紫芩点了玉米香菇银耳糖粥，陆昌菥点了皮蛋瘦肉粥和小米粥，再要了一小碟毛豆，他是了解紫芩的胃口才点的。一碗温热的米粥下肚，紫芩感觉胃非常舒服。“把这个也吃完，多吃粗粮对肠胃好。”的确紫芩不定时吃饭，这几年胃不太好，这些都是雪梅透露的。紫芩开始是想拒绝的，但是看见他严肃的脸，在他的威逼利诱下紫芩乖乖地喝着。

        玩累了，他们在归途中开开心心地玩闹着，到江家他们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

        1江玉清本来有两个妹妹，另一个妹妹江玉柔嫁给杭州一大富豪苏启明，无奈遇见抢匪灭家。

        2□□主要经营酒坊、中草药铺、棉花业（新开）、服装、文具古玩、糕点。其中酒坊、中草药铺为主要运营模块，□□得益于同姓贵友的帮助，贵友为裁缝，经常捐款赈灾。受贵友的深度影响，□□每年年底都会捐巨款赈灾，虽不曾邀约记者，但还是家喻户晓了。□□薄利多销的经营模式、低调公益、商品的高质量得到很多新老客户一致的好评。

        当然江氏的启动资金几乎来源于妹夫苏启明，苏家最早是经营中草药材和当铺，因为有关系所以可以提供名贵药材给需要的有钱有势的贵族使用。因为江玉清在苏家企业有相当多大一份股，苏启明在世提前为自己准备了一份遗嘱，店铺希望江玉清可以将经营，股份分给江玉柔和苏闵月。库存的货品在苏家出事后都转让江家，因为销路并不好所以江氏药店只是作为一个组织的据点，提供重要情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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