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活多久

铺着灰蓝色床单的双人大床上，紧挨着床边沿的位置，依旧只躺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
  宁叶初在闹钟响起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
  她不用左右环顾就知道，周暮寒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其实也不止昨天晚上没回来了。
  只是昨天晚上真的很希望他回来。
  她想跟周暮寒说，她怀孕了，他们有宝宝了……
  宁叶初伸手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显示，早上七点半。
  这个点周暮寒已经起床了，应该在吃早餐了吧。
  周暮寒是一个极其自律的人，不管在家里，还是过年过节回老宅住，他都是六点半就起床的。
  宁叶初点开通话记录，第一通电话是昨天下午邱医生给她打的，第二个是中午她下班回来的时候，好朋友顾书瑶跟她约下午茶打的，她因为最近身体乏力得慌，推了。
  第三个也是顾书瑶打的，第四个是妈妈的，第五个，第六个……宁叶初滑动着通话记录，仅仅是滑到周暮寒的名字时，她的心跟着就悸动了一下，尽管，已经不知道是排在第几了……
  宁叶初点开，通话记录下面只有短短三条，最近一条是五月十五，那天周暮寒打电话说晚上回来。
  她手指往上拉了一下屏幕看日期，今天七月十八，她心里盘算着日子，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已经两个多月了。
  她想给周暮寒打一个电话让他今天回家，却又想起周暮寒总会回她一个冰冷冷的“忙”字……怀孕的事，她并不想通过电话告知他。
  手机一直停留在周暮寒的通话记录页面上，熄屏了又被宁叶初按亮，熄屏了，又按亮……
  最后，她还是没有拨周暮寒的电话。
  宁叶初洗漱好到餐厅的时候张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宁叶初是宁夏华的独生女，结婚以后，公司她还是得去，宁夏华考虑到女儿嫁了人多了一份顾家的责任，就让她上午去公司，下午可以在家办公。
  家里早餐和卫生都是请了阿姨做的，其实晚餐她也可以不必亲自动手，只是妈妈李慧敏在她没嫁进周家的时候就常跟她说过，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先抓住他的胃，所以，结婚三年多来，她都坚持晚餐她来做。
  只是没想到，一个天天都会做一次饭的人，竟然落下了胃病，还是癌症中期。
  宁叶初端起面前张姨盛好的海鲜粥尝了一口，索然无味。
  一旁的张姨见她眉头微蹙，忙问：“太太，粥不合口味吗？是海鲜不够新鲜还是粥不够软烂？”
  宁叶初摇头：“粥很好，是我没胃口。”
  张姨在这个家里做事也有三年了，她清楚的知道宁叶初的性格，话虽然不多，但还算好相处，宁叶初给她的工资不低，给她安排的活却不多，她也只是负责每天的早餐，给冰箱里采购新鲜食材，偶尔做一顿中餐，宁叶初还同意她不用住在这里，下午两点以后她就可以回自己的家去了。
  张姨看着最近面容清瘦了许多的宁叶初，忍不住关心道：“太太，没胃口也要多吃点，你这段时间瘦了许多。”
  “嗯。”
  宁叶初低低应了声，粥却没多吃两口就放下了勺子。
  她站起身来对张姨说：“张姨，我今天不去公司，去趟医院，午餐回来吃。”
  张姨连连点头：“好的太太。”
  宁叶初拿了包就开车去了医院。
  昨晚她和邱医生预约了今天来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医生办公室里，宁叶初平静得坐在邱医生对面。
  邱医生接诊过不少患癌症的人，第一次看见患了癌症还能如此平静的人。
  邱医生问：“宁小姐一个人来的吗？”
  宁叶初点头：“一个人。”
  邱医生又问：“癌症的事还没跟周总还有宁总说起吗？”
  这个医院大多医疗器械都有周氏和宁氏的投资，宁叶初的资料邱医生那里有的，所以知道她是宁夏华的千金，是周暮寒的太太。
  宁叶初偏过头，眼神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她只一心想着怀孕的事该怎么告诉周暮寒，至于癌症……她不会说的。
  周暮寒不能知道，她的父母更不能，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都不会让她留这个孩子。
  宁叶初问：“邱医生，胃癌中期能活多久？”
  邱医生扶了扶镜框，用专业的术语对她说道：“对于胃癌中期的患者，如果通过积极的手术、化疗、放疗、靶向治疗等方法，切除胃癌原发灶，按临床分期标准清除周围的淋巴结，重建消化道，以及联合应用多种化疗药物，可有效控制病情，从而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
  宁叶初：“延长？多长？”
  邱医生：“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一般胃癌中期的患者5年生存率可达71.7%左右，因此大部分患者可生存5年左右或更久。”
  “五年……”
  宁叶初重复着邱医生的话，脸色和唇色跟着变得苍白。
  邱医生安抚道：“宁小姐，现在的医疗水平每年都在进步，只要宁小姐配合治疗……”
  邱医生话还没说完，宁叶初又问：“那保住孩子的情况下呢？”
  宁叶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办公室里很静，邱医生还是能听清的。
  邱医生认真的跟她说着留住这个孩子的种种不利：“宁小姐，如果要留住这个孩子的话，化疗手术之类的都不能进行，就连用药都是有限制的，要是病情恶化，可能五年都活不到。”
  宁叶初点头。
  邱医生严肃的拧紧眉头：“宁小姐，我建议你当下应该先治疗，孩子可以等身体好了以后再要。”
  宁叶初苦笑：“邱医生，这是我和周暮寒的第一个孩子，你也说了，我后期要有大量不断的治疗的，生命甚至变得有限……我不想放弃这个孩子。”
  宁叶初问：“我执意要这个孩子的话，能活多久？”
  邱医生摇头：“说不准。”
  邱医生叹息道：“宁小姐，你执意要保住孩子的话，先去妇产科做个检查吧，我也保不准你体内的癌细胞有没有影响到孩子的发育，检查完了在到我这边来拿药。”
  宁叶初点点头：“好，邱医生，癌症还有怀孕的事，麻烦邱医生先替我保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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