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37

        严清已经去找郭远看相片了。高柏还在那失神，像是丢了魂。

        “怎么样？满意了吗？”严清问。

        当他看到成片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能过了，但他还是要问。如果这回郭远再说不行，他就要把郭远的相机砸了，他说到做到。

        郭远竖着大拇指称赞：“果然懂机位，刚好没有露出你的脸，效果还这么好，你咋这么机灵呢？哎，要不你跟我干吧，我给你三倍工资。”

        原来因为背光还有角度的问题，严清的侧脸很像剪影，看不清五官，后期随便加工一下，就可以完全隐去这个人。

        刚没亲到，也是为了郭远后期的工作，去不去掉他，模不模糊他，怎么都方便，试想blues其他人都是一个人，就高柏画风不一样，这怎么能算一套片子呢。

        郭远当然懂这些，他知道严清又细节又贴心，还有才华，这样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让人无法拒绝。

        严清可算松了一口气，退到旁边喝水去了。

        高柏穿好衣服走过来，问：“远哥，我能看看片子吗？”

        他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起来有些青涩，眼睛也好像蒙着一层水雾，整个人粉嫩嫩的。

        郭远瞥见高柏那红的冒火的耳朵，一下明白了，拍着高柏的胳膊说：“谅解一下啊，我没有恶意的，你辛苦了，拍的挺好的，你看吧。”

        高柏看到成片，那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严清在亲吻他的喉结，他的眼睫不禁颤抖，原来刚才那热乎乎，麻酥酥的感觉是真的，原来，是严清在亲吻他的脖子。

        他难以置信，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还没有人对他这样过，可说不上是讨厌还是喜欢，总觉得很恍惚，不像是真的。

        他又看了几眼，仔仔细细地看，发现严清并没有真正的亲上，只是光影下，给人碰上的错觉。

        “行了，好好休息吧，多补充点水分。”消消火。后半句没有说出来，郭远笑道。

        “这算拍的好吗？有多好？满足您的要求吗？”高柏目不转睛看着相片问。

        “非常好了，一年都不一定能拍出一张这样的片子。放心吧啊。”

        “那看来您技术也不怎么样啊。”

        “喂！”

        “这个后期要怎么处理吗？”

        “恩-”郭远托腮思考，片刻后说：“到时候可能把老严消掉，或者做黑影处理，毕竟你们组合要保持同样的风格。”

        本来郭远是不用在乎高柏是什么反应，什么状态，但这家伙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不大对劲，好像受了刺激，自己这么折腾了人家半天，算了，还是态度温和些吧。

        所以本来不用跟高柏解释，说明的郭远站在高柏的角度，认为他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一个男生亲吻他，才说的会删除，可是按照他本人的意思，他当然觉得保留，甚至修复，让严清的五官更加清晰才好。

        至于后期真的会如何处理，这要看blues剩下几人的拍摄状况，不过，郭远也没有骗他，多半是会删除清空的。

        即便没有人询问郭远，他也会那样做。

        因为像这种小偶像，这种照片最忌讳两个人同框，如果是同组合的那还好，整个陌生人进去，还是个大几岁的，这叫怎么回事啊。

        “哦。”

        郭远很意外，因为高柏的回应平平，看来也不是那么在乎。他心底松下一口气。

        郭远用对讲机，叫blues其余三人回来拍片子。严清早就走出摄影棚，去楼下美食城吃东西，高柏也走出了摄影棚，转着转着也来到了美食城。

        他看见严清在一个卖咖啡的窗口前的圆桌喝东西。第一个想法是趁他还没有看到自己，赶紧溜，可脚步却往前迈去。

        他走到严清的卡座，开口想说什么。

        严清抬头看到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高柏这才坐下，回避着严清的目光。

        “喝什么？他们家都是速饮包冲兑的，凑活喝还行。”

        “不喝了。”高柏的声音很低沉，听上去没精打采的。

        “老板，来杯卡布奇诺。”严清冲着窗口喊，然后回头跟高柏说：“还是喝点什么吧，补充点糖分。”心想，什么都不要，你坐这不尴尬吗？

        一会，老板端着一杯卡布奇诺走过来，放到高柏的面前。上面还有可爱的小狗拉花。

        “谢谢。”高柏对老板说。

        “没事，喝完了还可以免费续杯的哈。”

        “恩，谢谢。”

        老板离开，高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然甜腻腻的味道，齁嗓子。

        严清趁着高柏喝咖啡，仔细地看他，探究的眼神，从眉眼睫毛，到唇角下颌线，再到肩骨小臂，他的眼睛就像一个雷达，准确而又小心地在高柏身上扫描着。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或者期待什么，只是会不经意地就看过去，然后忘记移开。

        直到咖啡杯回到桌面，发出砰的清脆声，对面的高柏抬起眼眸，严清感觉一道直接却柔和的目光即将要射过来的前一秒，迅速将目光偏向了别处。

        为什么要躲避呢？不知道。那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敢细究，细究下去，恐怕动机令严清烦恼。

        不是饭点，但周围依旧乱哄哄的，是属于底下广场特有的回声效果。

        窗口工作人员一边擦拭档口，一边扯闲话，操着各处的方言，听不懂，但似乎是有关生计问题的抱怨。

        档口里面，后厨处，偶尔传出掂锅炒菜的声音，轰，是吸油烟机，还是煤气灶发出的巨大响动。

        香甜的奶茶味，还有浓油赤酱的炒菜味，还有麻辣鲜香的火锅味，交融在一起，飘来飘去。

        中堂的食客，不多也不少，他们吃饭时，不急也不慢，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有几个在打电话，急赤白脸的，像是要从电话这头顺着信号爬到对面打对方。

        喧哗，明明喧哗地可以忽略任何声音，但这小小的卡座却异常安静。

        仿佛这里的空气被单独隔开，气氛也与外界不同。严清抿抿嘴，他的冰美式，外面结了一层水膜，杯子里漂浮的冰块融化的越来越快。但严清想把它含进嘴里，他觉得他需要做些什么。

        要不，说点什么吧，不说点什么，感觉还是尴尬。

        严清看向高柏，发现他刚才也在看自己。严清突然心里很没底，是不是刚才在摄影棚的举动让他恶心了？

        高柏刚才趁着严清看向别处，才大胆看向他的脸，他的眼。

        他下巴处的胡茬还是很明显，隐隐露出的小点点，显得很man，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是一种刻意的造型，高柏想，他这样大喇喇的人，应该不会知道吧。不过那种糙汉子的形象，很有可能是造型师从他们身上借鉴的。

        他的黑眼圈还是很重。为什么？他也压力很大，晚上睡不着吗？不过重黑眼圈也是一种造型，有的时候，他们化妆，化妆师会特意化黑眼圈。

        他的皮肤依然很糙，有的地方会有干皮，这家伙到底活的有多凑活事，高柏猜他洗脸洗澡只需要一个肥皂就够了。

        多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被任何东西束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那天，虽然依然会有很多讲究，但是，不是为了任何人。

        严清发现高柏看他的眼神，似乎，好像，不再有嫌弃的意思。他不知道，这算不算错觉，心里浮起一丝愉悦。毕竟，他想，如果高柏能够接受他，那胡烨接受他就有望了。

        两个人的眼神总是相互躲闪，却又总落在对方身上，像是在打游击战。这不能简单的化为好奇，而是出自一种朦胧，还不知道该如何诉说的情感。

        从高柏落座这里，两个人还没有说上一句话。但两个人都没有看表，因为他们好像顾不上，或者在对方眼神的逼迫下，无法进行除了喝咖啡以外的动作。

        高柏也试图找点话说，可是说什么呢？说什么可以让氛围不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短板。但他很快发现，似乎，不说话也是可以的，恩，那就不说话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原本以为是尴尬，但其实是比尴尬更加令人发麻的东西。

        微微麻酥酥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相反，还有一点舒服。

        于是，两人渐渐对视了，极其短暂对视的时候，相互挤出僵硬的微笑，虽然很不自然，还有点难看，但谁也没有想要离开。

        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后来干脆各自看着各自的手机，可是余光却始终观察着对方，行动上也一直在为对方的下一个行为做准备。

        非常微妙，非常小心翼翼。

        在两人无言又默契的努力下，气氛又换了一种颜色，两人都越来越轻松。他们彼此心知肚明，甚至有些得意。

        在高柏这里，使他回想起刚进组合时，要融入大家的那次团建，这比那次花的时间可少多了。

        在严清这里，这是他“出关”以后，第一次和别人建立这种独特，不知道能不能算“熟人”的关系。他离开社会那么久，对人与人之间的事情，丧失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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