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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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冯铭慈皮囊的画皮鬼，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用冯铭慈的身份，和风岑云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相熟之后才一道而行，从洛京来到这里。
画皮鬼很弱小，而且摄取人类心脏中的生气，足以掩盖身上的气息，就算是妖怪和鬼，也难以发觉他的真实身份。
风岑云没有察觉到，那位大人时不时回头，投来警告的视线，画皮鬼不敢轻举妄动。
他真的后悔，就不应该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对大人表现出不满！
二百年前的九炼是什么性格，画皮鬼并不清楚，他只知道那时候的九炼，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杀戮，不分种族，不分善恶，高兴的时候杀，不高兴的时候也杀。
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有朋友。
邑平城无定斋的老板，就是他的朋友。
九炼最后一次现身，就是在无定斋。他把芙蓉刀留在了无定斋，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无定斋的老板高傲冷僻，很少与人交往，至今都没人弄清楚，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那个人舍弃了他的武器。
有人猜测是妖族要继续扩大领土，进攻邑平城，九炼把沾满煞气的芙蓉刀留在城中，震慑妖族。
大多数人都把这个说法当笑话听了。
九炼那个杀神，自己不屠城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为了守护城池，舍弃自己的武器？
画皮鬼却觉得，这个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这位大人可是亲口说过保卫。
二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他失踪的这二百年，又发生了什么？
九炼大人的真实性情，真的是世人眼中那样吗？
画皮鬼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是他想的太简单，看到大人被冒犯后不愿追究，就以为大人是个冒牌货。
现在这不就被大人记恨了吗？
幸好他没有做出更加无礼的举动，大人又对冯铭慈的身份格外看重，这才小惩大诫一下，没有真的舍弃他。
还有机会！
画皮鬼悄咪咪躲在后面，心惊胆战地等待风岑云的回答。
“你不是听说过我的名字吗？我与妖族势不两立，不会与邪祟为伍。画皮鬼这种低等鬼，只有伪装的能力比较高强，论实力连刚刚井里那只鬼都不如，我不可能是画皮鬼假扮的。”风岑云试探着向前迈了一步。
“那、那个鬼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卫天然年纪小，脸上带着天然的幼态，故作茫然的时候，格外有欺骗性。
风岑云沉吟：“我确实见过一只画皮鬼。”
大概是在妖界不常与人类来往，少年同族抱有极高的好感，警惕心不算强，三言两语就能卸下他的防备。
风岑云见他不再躲避，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同时有些担心，这孩子太过信任同伴，难保会像他一样，被亲近的朋友背叛。
“我的朋友被他杀害，画皮鬼披上他的皮，潜藏在我身边，紧要关头突然出手，从背后刺了我一剑。”风岑云说，“可笑的是，我甚至不清楚，那只画皮鬼是什么时候来到的我身边。”
卫天然问：“那你杀掉他了吗？”
“没有。”风岑云事后想想，也觉得不妥：“我只希望他已经放弃了铭慈的身份。如果他敢再用铭慈的身份出现，我绝对不会留手！”
披着冯铭慈皮囊的画皮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位大人故意把话题引向自己，是为了惩罚他吗？事到如今，画皮鬼只能披着冯铭慈的皮，直面风岑云的仇恨。
等那位大人解气，应该就会出手相救吧……
毕竟大人这么重视冯铭慈，特地强调过，一定是冯铭慈的皮。
“我相信你。”卫天然说。
他看向那张掉在地上的人皮，心想这应该就是林凌风的皮。
这张皮在水里浸泡许久，已经没有人样，从卫天然的角度看，根本看不到它的五官，只有混着黑色头发的白花花的皮肤，令人感到不适。
他打量着四周，发现离井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堆衣服，就是画皮鬼之前穿的那身。
卫天然正要过去，又被风岑云拉住。
风岑云说：“别乱走。”
卫天然指着衣服：“那是我哥哥的衣服！”
经过卫天然的指认，风岑云已经可以确定林凌风的死亡。他近乎残忍的平静声音，对少年说：“过去看看，那是不是你哥哥的皮。”
……
日临城，城隍庙里。
“我不清楚村子的名字，确实是那个位置。还有十九个活人，恶鬼已经被我杀了。”风岑云向庙祝诉说村子里的情况。
卫天然跟在他后面，努力假装自己很难过。
可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星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忍不住走神，用好奇地眼神观察周围。
庙祝神情严肃地听风岑云讲完，“竟然是地狱之井，多亏居士及时发现，不然就连日临城和邑平城，也要被怨鬼占领了。我这就去通知城主，马上处理地狱井！”
风岑云点了点头，剩下的事他不打算管，转身对卫天然说，“我们走吧。”
卫天然抱着他的刀，是离开村子的时候，顺便从马车里拿的。
幸好这把刀用黑布包裹的很严实，不至于在风岑云这里暴露身份。
少年紧跟上剑客的步伐，二人离开日临城，赶在天黑前进入下一个城镇，随便找了一家客栈留宿。
卫天然登记身份的时候还有些紧张，房间开好后，才放心。
他住在风岑云隔壁的房间，洗漱完之后打开窗户，解下发带，揉了揉脑袋。
隔壁屋子的蜡烛熄灭后，风岑意的身影出现在卫天然旁边，披着另一张皮囊的画皮鬼，动作轻巧地从窗户翻进来。
画皮鬼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卫天然面前。
风岑意满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卫天然也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画皮鬼的姿态好像又放低了，是在为之前的怀疑道歉？
莫名其妙就糊弄过去了啊。
卫天然目光沉沉地跪在地上的人，压低声音说：“满意了吗？”
画皮鬼立刻意识到，这位大人不打算设下结界隔绝声音。
“是我愚钝，未能领会大人的深意，我再也不敢顶撞您了。”画皮鬼同样压低了声音，他比卫天然更怕惊动隔壁的剑客。
卫天然冷笑一声，“你现在这张皮就很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在到达洛京之前，让风岑云承认冯铭慈的身份，你能做到吧？”
不愧是杀人如麻的九炼大人，就算伪装成普通人，没有释放半点威压，画皮鬼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心里充满了恐惧：“我、我尽力……”
“尽力？”卫天然对他很不满意，“我要的可不是尽力，如果你无法做到，天底下的画皮鬼可多得是。提醒你一句，动动脑子，脖子上的东西，可不是个摆设。”
画皮鬼压力倍增，他不想被大人舍弃，更不想就这么死了：“是，我一定可以做到！”
“小声些，还是说，你想现在就被风岑云看到？”少年笑容恶劣，仿佛对那样的场景很期待。
“不敢，不敢。”
卫天然摆摆手，画皮鬼告退，悄无声息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个需要糊弄的人，考虑着说点什么好。
风岑意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小声说：“主人，我能吃东西了吗？”
卫天然：“……”
卫天然拿出一块银子丢给他：“去外面逛逛吧，记得天亮之前回来。”
风岑意拿着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卫天然突然有一种在养儿子的错觉。
他随便抓了下头发绑起来，爬到床上继续修行。
【有任务了，你记得提前准备一下，后天中午去圣元寺。】系统冷不丁地开口。
“这次是什么任务？能提前透露一下吗？”卫天然睁开眼睛，低声问道。
【两日前，地府奈何桥下的铜蛇和铁狗因为争夺凶魂打起来了，鬼役来不及制止，许多恶鬼趁此逃走。地狱井是人间和地狱相接的地方，妖族和鬼怪兴盛之前，人间通过地狱井向地府缴纳阴司钱粮。人类修道者多了，就没人再交钱粮，地狱井就这样荒废了。
【奈何桥里逃走的恶鬼，沿着出路通过地狱井逃到了人间。弱小的亡魂不足为惧，除了风岑云杀死的男鬼之外，还有另一个强大的鬼逃了出去。
【他名叫白烈，生前遭受冤屈而死，死后惦记着报仇，躲避鬼差，一直留在人间。但他生性狂妄，杀死仇人后仍旧不满，滥杀无辜，吸收怨气来修行，妄图占山为王，建立一方势力，还未修成，就被阴差抓回了地府。】
卫天然问：“那他去圣元寺做什么？”
【圣元寺的住持玄心是个佛法高深的僧人，他信仰众生平等，心怀慈悲，时常救济手上不染业障的小妖，还有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白烈想伪装成普通小鬼，在玄心的邀请下进入圣元寺，当着玄心的面，杀死所有的僧人和鬼魂妖怪，迫使他愧疚，逼他产生怨气，好拿来修行。】
卫天然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他不该叫白烈，应该叫黑烈。”
系统说：【你要扮演的人，是白烈的好友，到时候我会提醒你该怎么做的。】
“……”
卫天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能不能提个建议？”
【你说。】
“我和你对话，就不能用意识的方式进行吗？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我们被超过十个宿主举报过。他们觉得，意识交流会侵犯宿主隐私。】系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现在这样交流是我们开会讨论后做出的决定，也是最妥善的方式，请你见谅。】
卫天然没想到系统这么不容易，他真心实意地说：“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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