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停尸房冲突

警视厅，鉴定中心，地下停尸房内。

　　陈言低头寻找着王明的停尸柜，一边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一边在数排停尸柜之间来回打着转。

　　该死的，当初忘了记下编号了，结果现在看哪个柜子感觉都有些像。

　　只能说人没有前后眼，真的可惜。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停尸房外面传来声响。

　　好像是刘警部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他往外走去，但没走两步路，就见到一群警察和法医挤进了停尸房里。

　　为首者陈言认识，正是那天晚上在大厅迎接杨议长的王警视。

　　同时陈言注意到陈医生也在这群人之中，只是他挤在中间的位置，又低着头，十分不显眼。

　　但他们来干什么？

　　这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又在陈言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刘警部也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愤怒地冲着王警视大声质问道：“王警视，你凭什么带走王明的遗体？”

　　“刘警部，注意你的态度！”王警视也没有客气，立马指着刘警部鼻子骂道：“我让你带人进来是为了调查彭令的事，可没有允许你们碰其他人的遗体！”

　　但他话刚说完，门口又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我同意不就行了嘛，王警视怎么管到我科鉴所来了？”

　　众人看向那边，一个身穿深色警服，肩上是青底牡丹加上三条横杠的人走了进来。

　　他三十来岁的年纪，头发微卷，肤色黑红但五官深邃，有种混血儿的感觉。

　　众人不自觉地分开，为他让开了路。

　　王警视转过身，看着他，忽的又拍了拍刘警部的肩膀，脸色阴沉，低声说道：“张所长是打算帮我这个不懂事的部下咯？”

　　“说帮就太生分了，大家都是为了破案嘛。”张所长走上前，一只手搭在刘警部另一边的肩膀上，声音虽轻，但气势极足。

　　“张所长可要想清楚了，杨议长亲自说过，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停尸房内就陈言一个外人，在王警视看来，陈言也该算是自己人，所以他毫无顾忌地搬出了杨议长的名字威胁起来。

　　但张所长依旧毫不在乎，冷笑道：“就算是杨议长也不应该把手插到警视厅来吧？”

　　两人对视着，整个停尸房内仿佛温度降低了好几度——本来就冷了，现在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好几分钟，他们两个谁都不肯再开口，那从某种意义上讲等于是向对方低头！

　　陈言也不想参与这些大佬们之间的斗争，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到看见又是一队陌生的警察带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快步走进了停尸房内。

　　这群人径直走向了陈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停尸柜，站在王警视后面的陈医生顿时就急了，指着那个停尸柜叫道：“王明的遗体在哪里！”

　　陈医生这话是说给王警视听的，但所有人都看向了那边，陈言不认识这群人，但他们认识。王警视和张所长更是松开了搭在刘警部肩膀上的手，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林秘书，这是为何？”

　　这群人动作没停，说话间就抽出了一个抽屉。

　　一个穿着黑色精壮西装，带着眼镜的年轻人冲着王警视和张所长笑了笑，说道：“这是总监的命令。”

　　王警视和张所长顿时就没话说了，连理由都没敢问，老老实实地退后。江都市警视厅没有设立副总监，能被称为总监的就只有一个人——警视厅最大boss，警视总监袁振。

　　这是他们上司的上司，招惹不起，招惹不起。

　　目送着林秘书将抽屉中那具尸体带出了停尸房，王警视和张所长没事干了，也撤了，就只留下刘警部和陈言两人。

　　“咱们也出去吧？”陈言看着刘警部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警部叹气一声后，率先离开了停尸房。

　　走出了鉴定中心大楼，远处有半边赤橙的太阳躲在山峰后面，大地上洒满了金灿灿的余晖。江都市的七月，要一直热到晚上七点，这以后温度才会慢慢降下来。

　　刘警部看时间不早了，便邀请陈言吃个饭再走，于是两人来到了警视厅对面的一间中餐厅。

　　陈言本来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刘警部却招来了服务员，带着他走进了一个包间。

　　点好了菜，刘警部又要了两瓶啤酒。

　　陈言也没拒绝，这种天气喝点冻啤酒最解暑了。

　　他刚用起子开了瓶盖，就看见刘警部已经咕咚咕咚地灌下去了大半瓶。

　　“陈先生，想听个故事吗？”刘警部喝完了酒，背靠着椅子，神情十分颓然。

　　“说吧。”

　　“我和王明很小就认识了，呵呵，你别看我长相老，其实我才三十六岁，王明比我小两岁。”他昂着头，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回忆中，“小时候，我说长大了要当警察，把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他就说要当律师，要替弱者伸张正义。对了，他爸爸也是律师，以前专门替穷人打官司，后来被人害死。”

　　他低下头，语气变得忧伤起来：“半个月前，王明和我同时碰上了一个案子。天星私立高中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被害人是杨叶贤，也就是咱们江都市‘好议长’的小儿子——杨天和。”

　　“我被派去调查这起案子，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杨天和死在了器材室内，根据我们的调查，案发时，器材室内只有嫌疑人彭超。”

　　“而等我带人去找彭超时，又接到了通知——彭超自首了，他承认是他用一把水果刀杀死了杨天和。”

　　“彭超以故意杀人罪，被起诉至法院，而他的辩护律师就是王明。”

　　“在庭审之日到来前，王明收到了一个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包裹，包裹里面是法医对杨天和遗体解剖的报告。很神奇的是，这份报告与我们所知道的截然不同。”

　　“从报告来看，彭超不一定就是杀人犯？”陈言握着啤酒瓶，突然问道。

　　刘警部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向陈言递过来一支，被拒绝后，自顾自地吸了起来：“不一定，但如果王明收到的报告是真实的，那彭超将面临的刑罚至少要轻一半，这是杨家不愿意看到的！”

　　他接着说道：“王明在庭审时向主审法官——周关呈递了这份报告，最后法庭以法医鉴定报告存疑为由，宣布延期审理。”

　　“哼——”刘警部吐了个烟圈，有些悲戚地笑了笑，“但王明没有等到延期审理的那天，第二天他就被人枪杀了。”

　　“接下来的事，赵警部应该和你说过吧？”

　　“是的，我知道。”

　　“但你不知道的是，周关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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