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要成为铸剑师的少年郎

少年苦笑几声，话里话外充满嘲讽，说道：

        “族里天赋好的孩子被捧的高高在上，而剑道天赋烂大街的却只能苟延残喘。”

        “家族世世代代修剑，且藏书阁剑法万千，偏偏那四伤剑威名远扬，就连判定剑道天赋的法子都成了对四伤剑的领悟，当真是可笑……”

        房氏四伤剑，剑法如其名——

        想要练剑，须得先去剑冢，自伤肉身凝血引剑，感应而出的那把剑就是伴随一生的本命剑。

        无数人的一生就败在一步上。

        然后，自损道心求剑心，房氏族人自认为心中有剑才能强大，心中无剑难以上剑道巅峰。

        从而设了损道心的考验，有舍才有得，敢自损道心，就说明心思放在了剑道上，便有了一颗嗜剑护剑的心。

        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第三伤，以念养剑气，简单点就是用体内念力去浇灌本命剑，一旦开始只到储蓄的念力枯竭为止，伤身又伤神。

        不少人死于念力枯竭，更多人死于有心之人的偷袭。

        最后是每隔半月以自身之血养剑，房氏族人认为纯正血液才能诞生纯正的剑意。

        后两步为关键，如此反复。

        只要半途不死不弃不废，小则二三年，多则五年十年，于剑道一途不说，整个江湖也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宗师了。

        神眼王朝北方的凉州被称为剑道天才辈出的一块风水宝地，不仅豪族门阀林立，江湖剑客游侠更是数不胜数。

        房氏一族便是其中能名列前茅的强族门阀。

        集江湖上各路剑法的优势互补而立足，经过了数十代人的改进，不顺天下修剑者的路数招势气息心道，偏逆其道而行，选道心息气势再招而修。

        最终将剑法练成了自家的立户剑法，取名为四伤剑，并且扬名近至凉州，远至京师。

        厉溪年那些年跟着师傅受苦受难时，总是能听到师傅唠唠叨叨不停。

        师傅老人家不是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就是说些自己的所见所闻，其中自然就提及过凉州房氏：

        那些江湖游侠行客所言什么“四伤剑出，不死即伤”“当今江湖剑法排名，房氏四伤剑能进前五”……

        师傅老人家当时很是不喜那残忍剑法，什么逆其道而行，逆天而行还差不多。

        当年问了师傅一句，四伤剑厉害还是师傅您那断江一剑厉害？

        臭老头儿当时难得一改往日邋遢厚颜，一脸傲气凌然，一副仙人飘逸。

        “那四伤剑在师傅生平所见过的剑法里连末尾都不能排进。”

        这天大口气就是说这破剑法入眼的资格都没有。

        师傅的话便是真理，就凭那断江的一剑，想来是所言非虚的。

        只不过今儿还是头一回听闻四伤剑的练剑之法是如此残忍无道，不免会有些讶异。

        细思恐极，如此行事不就等于拿无数族人当作了实验对象？族中的那些荣誉和财富岂不是以无数人的牺牲为代价？

        “由于族中这些年剑道天才稀少，准确来说是已有二十余年不曾出过练成四伤剑的人了。自然而然便遭受到了各大门阀打压，好在他们也不敢过分威胁。

        不管怎么说，族中不少前辈还是能将四伤剑发挥出个六七成，反观其他豪门武弱，如此制衡之下，受苦受难的便是我们这些后生了。”

        房铁稍微顿了顿，抬头看着那似水月光，欣然一笑，“我喜剑，却不是所谓的修行，而是……铸剑。”

        小初心思单纯，不懂那其中隐晦，直言不讳地说道：“所以你就成了白痴？”

        厉溪年被小初的发言逗笑。

        房铁心本想辩解一下，但看到自己的这个所谓的老大，一脸天真狐疑，只能无奈说了句，“选择白痴的方式不一定就说明我是白痴啊！”

        少年站起身，闲庭来回散步，在讲诉自己的故事里同时时不时凝望一下北方天空。

        思乡怀念涌上心头，不知那教自己铸剑的老头儿如今可好？

        “其实，天底下哪有什么真正的白痴，无非是被限制罢了。

        各有各方面的天赋，有的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人喜欢研制阵符之法，有的人嘛那行商阔谈的法子当真叫人羡慕，最有趣的是还有个小姑娘竟能与蛮兽通语……

        反倒是所谓的天才，活得那叫一个不自在。”

        繁华世界之大，哪有什么绝对的天才白痴。

        聪明人不也有聪明反被聪明误时？

        白痴不也有聪明的时候：古人不是说刀纯石上磨，人笨人前学，笨鸟先飞早入林，笨人勤学早成材？

        只不过是这个家族重剑轻人，专攻非死即伤的四伤剑，想要重振门楣罢了。

        从某些方面想来，也并没有什么错。

        可惜了，如此下去这个家族不盛反而要衰败。

        “你为何被逐出家门？”

        厉溪年先前并没有太过好奇少年如何被逐出家门的，在听了他那成熟感慨，突然间好奇加深了。

        “为了使四伤剑有所传承，藏书阁楼便成为了禁足之地，不得族长之命不许入内……阁内有间铸剑室，为了铸剑便潜入了藏书阁。”

        “小铁心，后来是不是被打了？”小初很是感兴趣，耳目并用，耳闻目视。

        厉年溪在一畔看得忍俊不禁。

        “我在铸剑室内碰到了个老头儿，说自己苦恼一身铸剑术无衣钵相传，硬是收了我作学生。”房铁心说着，眼中尽是感激和敬重。

        少年剑道天赋异禀，铸剑天赋更是惊人。

        白天苦习铸剑术知识，夜晚私闯藏书阁，如此反复。

        铸剑术不仅要鉴别矿石铁器，还有熟记铸剑知识，没个二三年怕是不得门窍。

        铸造和冶炼不仅消耗体力，还求细中至细，锻造过程中的炼铜制范调剂熔炼等中要是一步错了，边不可能铸造出真正的名剑宝剑了。

        少年郎不过一年便熟知了各种矿石和铸剑要项，细到哪一锤应该用几分力。

        最终和铸剑老头儿一起合作，铸了八柄三尺宝剑。

        老铸剑师欣慰大笑，此生无憾。

        某日，铸剑老头儿突然拉住房铁心，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藏剑阁内有历代铸剑师留下了的八卷手札，传闻都曾受过某位大人物的指点，若能看懂其中奥妙，那便是绝世剑法。

        传言一甲子年前叱咤江湖风云的林老剑仙便是得了藏书阁内的其中一卷手札。

        房铁心对铸剑外的事不感兴趣，却听说过当年林老剑仙那一剑断江，南海畔一剑樊笼等传说。

        起了三分向往，剩下七分是对老铸剑师所说的那那些铸剑手札的渴望。

        如今天下的十大名剑，其中三柄传言便是房氏铸剑师所锻造。

        铸剑师一生所求，无非就是铸一天下名剑，少年自然也不例外。

        接下来便反复夜潜藏书阁，半年前，功夫不负有心人，寻得到了七卷手札。

        其上当真赫然在目天下三大名剑的锻造过程和方法，少年不由得欣喜若狂。

        好景不长，再次潜入藏书阁想要寻找那第八卷手札时遭到了族长的暗手，当场重伤昏迷。

        醒来时更是在父亲面前挨了族长三掌，说这是擅闯藏书阁的惩戒。

        本以为就会这样了事的。

        不料，族长盛怒，板着冷脸，甩出了从少年身上翻找到的一本剑谱，当场便唤来四大长老，说要将这偷学旁门左道的少年当场处死。

        少年当时只是见剑谱上有几页描写剑貌剑段的篇录，便想根据其上描述锻造出其剑。

        当时急想着寻找那第八卷手札，也不曾多想就揣进了怀中，不成想这剑谱竟成了要他命的玩意。

        好在最终那老铸剑师出面说情，房氏族人有套家规，其中有三：习四伤剑，尊重剑侍，敬铸剑师。

        老铸剑师一生为房氏锻剑铸甲胄无数，其中便有那天下第十八的名剑和神眼王朝诸位大将军身上的玄狐铠甲。

        得益于此，少年郎最终才落了个逐出家门的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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