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翁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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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贾琼简单用过早膳就去告诉贾赦昨日惩罚吴兴夫妻时从他们口中得出王夫人是幕后指使的真相。
自也说明了昨日“地官赦罪”之时却因为王夫人屋中有丫鬟陪夜,不能牵累无辜,贾瑚无法吓她的事实。
贾赦目露凶光:“杀子之仇, 不共戴天。王氏,吴兴家的,我都不会放过。”
贾琼提醒道:“我就不知道二叔知不知道这事了。说白了, 王氏这么做, 如果真的废掉大房, 最得意的是二叔。可是兄弟相残,爹爹做得出来吗?玄门手段不可谋害凡人,如今无凭无据,想要用两个下人空口白牙定王氏杀人之罪是不可能的。”
贾赦拍了拍桌子,说:“二房不想让我儿子活, 那么也就别要脸皮了!我去找忠义亲王商量,老爷我要大张旗鼓地‘让爵’!郑伯克段, 谁还不会似的!老爷我好歹在宫里念过书的!”
贾琼听到“忠义亲王”四个字不由得一多汗, 但是她想着不能明说少沾惹他, 只得委婉一些。
“爹爹,忠义亲王老殿下好不容易有现在荣华富贵的安稳日子,你就不要拿这些事去烦他了。要上折子你就直接上呀。”
贾赦心头本有些怕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此出色的嫡长子死了, 他怎么也不甘心。让爵又不是死罪,儿子受了那些年的苦, 他这个当爹的为他冲冠一怒豁出去一次又如何?
“可是这奏折用词,我得斟酌。”
“我知爹爹才华有限,表哥不是住在咱家吗?瑚大哥是表哥的亲表哥,他也不是外人, 你只管找他说清你的想法,只让他写个锦绣文章的奏折上去。”
“好!我这就去找你表哥!”
一旦“让爵”之事捅开了,那么所有人都会看二房藐视国法,蔑视宗法,窃居正院二十年。当了大哥的家二十年,二十年足够把大哥家都掏空了,人人都会想到其中猫腻。
贾赦风风火火去找李钰起草奏折了,贾琼则回到邢夫人院子的东厢房。她都还没有喝口茶,就听小丫鬟来报,贾蓉来了。
贾蓉来请贾琼去宁府,贾敬正等着见她,谈昨天在八仙宫的事。贾琼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最近忙得真需要个身外化身才行了。
贾琼乘着小轿到了宁府,一进贾敬住的正院院门,贾敬就在几个道童的随侍下迎出屋来。
“琼儿,你总算来了!”
贾琼看他脸上的焦急之色,叹道:“你不是好好的吗?可见昨天没有什么危险的斗法,现在还急什么?”
贾敬叙道:“昨天崆峒派和茅山派的真人对我都极是客气,他们改日还要去玄真观上香。当时张家人对我意见最大,当着皇帝考我,我只一问三不知,称他张家道行远胜过我。然后张家的一个子弟因为我的态度嘲笑我浪得虚名,不配叫‘妙云大真人’。我跟他们说,道号‘妙云’是真正的师父‘赤云真人’(贾琼)给起的,‘大真人’三字是皇上册封的。”
贾琼嘿嘿一笑:“张家人本事没多大,贪嗔痴倒是占全了。修道一事,他修他的,咱修咱的,又碍着什么了?”
“就是。”贾敬又说:“后来皇上要我们演示道法,张家和全真派的人上场比了一场,我死活不上场,茅山、崆峒的人也不上场。只皇上严令要我上场,我不得不跟上去跟张家的人比。张家人用符咒朝我进攻,我只站着不动,那符咒到我周身尽被你给的法衣消毁,我毫发无伤。我不是故意要出风头的,可是这下却大出风头了。”
贾琼叹道:“看来你被皇帝缠上的事也摆脱不了了。我还以为这差事能被旁人接去呢。”
贾敬摇头叹道:“推不掉了。皇上因我那‘本事’,提起他有意将来放下朝政来我们观里修道。”
贾琼吓了一跳:“卧操!他来我们观里,我们去哪里?蛊惑皇帝修道不问国事,那可不是什么功德之事。”
“皇帝若是非要来,咱们怎么拒绝?琼儿这事真不怪我。”
贾琼拿起桌了上茶喝了一口,才说:“就跟他说,让他建个皇家道观,当个观主岂不逍遥?”
“我不敢这么说。”
“就说咱们道观不适皇帝清修,咱们道观是开放给百姓上香或求医的,他来了有很多不方便。难不成咱们要成为皇帝的玩意儿吗?”
贾敬无言以对,贾琼心底有些烦,可贾敬这个模样,他也同样无奈。
“罢了,真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贾琼摇了摇头,遂去园子里跟姐妹一块儿呆了半天。贾琼因为放不下带着亲人姐妹摆脱警幻的谋害、振兴上清派道门、人间功业三件大事,陪姐妹的时间实在有限。
翌日一早,辞别贾赦等家人,带着白白回了玄真观,道观中可以安静著写道家经书和梳理经济学的逻辑框架。
家里亲人虽然不舍,可也习惯了,只李钰得知后,觉得姑父家的怪异之处超出他的想象。
前一天姑父还缠着他,让他帮着起稿一道“让爵”奏折,听姑父说着说着竟是对他哭了起来,又一次一次叫着瑚大表哥和姑母。
李钰当日那农家周氏兄弟送他去荣府门口差点被轰走,正是姑父的弟弟一家占着他的家近二十年,府中下人竟然人人将二房太太当作了荣府的太太,而全然不知姑母。
李钰对姑父家这个样子也就了然了,虽然不便插手别人的家事,可是姑父哭得实在可怜,他只好为贾赦拟一道声情并貌、句句对二房含沙射影的“让爵”奏折。
这天早上,贾赦看了李钰为他润色好写的奏折,不由得眉开眼笑,他这人自己没有什么才华,可是到底是从小师从大儒,眼力劲儿还在。
“叔宝好侄儿!果然是状元之才!”贾赦想了想又掏出自己的荷包,取出两百两银票给他,“你且在家安心读书,要出去走走会一会京中的举子也好,姑父我不打扰你了。”
李钰连忙推辞:“姑父,这使不得。”
贾赦笑道:“你的行李尽失,出门交际学子总要银两的,不要客气了。”
李钰见他亲厚欣赏之情并不作假,只好谢过收了。他李家几千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将来高中后再还了姑父家的礼就是了。
贾赦正让小厮准备车驾前往通政司递折子,却有一个忠义亲王府的小太监来请他。贾赦一想总不好让大殿下等他,于是将奏折收在袖中,先前往忠义亲王府。
轩辕泽上回从皇帝那得到几乎准确的信息,将要监国理政,虽然告诫轩辕起要沉住气,可是几日过去,他自己反而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便借着儿女婚姻之事请了贾赦过来,不管是跟他说说话也好,还是让真正高人贾敬将来在皇帝面前多美言也好,总之得找来见见。
贾赦来到王府时,太监直接将人领到后花园,轩辕泽正在湖心水榭里钓鱼。十几个太监宫女围在左右,水榭中设有酒菜、糕点、水果。
贾赦忙进了水榭以国礼参拜,轩辕泽只倚着栏杆,姿态落拓,笑容如少年般意气风发,笑道:“恩侯不必多礼,过来坐!李连安,给恩侯上茶。”
贾赦谢恩起身,小心上前,只探头朝水中看去,但见一群鱼围着鱼饵,忽见浮标狂动,贾赦叫道:“鱼上钩了!”
轩辕泽连忙提起鱼竿一甩,就见鱼线从水中钩出一鱼一两斤重的大鲤鱼。
贾赦欣然道:“好大的鱼!可见这是吉兆!恭喜殿下了!”
轩辕泽哈哈一笑,这时已经有小监来帮着他从鱼钩上取下那尾鲤鱼了。
“恩侯怎知是吉兆?莫不是妙云大真人给你测过一卦?”
贾赦摇了摇头:“敬大哥从不给人测卦。其实……他的本事是外头的人传得夸张。”
轩辕泽道:“父皇亲封的大真人,怎么会没有本事?中元节父皇在八仙宫宴请众玄门真人,仍推妙云大真人道法第一,总不会假的。”
贾赦无奈,无法再做解释了。忽然李连安给他端上茶来,贾赦十分惶恐:“怎么劳李公公给我递茶?”
李连安微笑道:“都是殿下身边的旧人,何出此言呢?”
贾赦站起谢了接过,轩辕泽笑了笑,又投下太监备好的鱼饵下水,悠悠道:“贾敬一心修道,你窝在家里做些什么呢?”
贾赦道:“我管着儿女和敬大哥家的珍儿,敬大哥不许珍儿在外头胡闹。”
轩辕泽哧一声笑:“让你管别人不要胡闹?只怕你是跟着他一起胡来。”
贾赦忙舔着脸笑道:“殿下,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不然别说敬大哥看不上我,亡妻和儿女们也看不起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敢自称是‘士’。”
轩辕泽轻轻挥了挥手,李连安忙带着太监宫女出了水榭,在岸边柳树下候着。
贾赦见这个场面知道轩辕泽有话要说,便问:“殿下是有事吩咐吗?”
轩辕泽才说:“秋闱过后,皇家又有一次采选。你的女儿有十二岁了吧,也好让她准备一下。”
“采选?是我的小女儿吗?”
“你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既然是同样的年纪,自然一道去采选。我有意让起儿娶了你的大女儿,你那小女儿去皇家女学读两年书再出嫁也是好事。”
贾赦不由得惊呆了,轩辕泽看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眉毛:“怎么,你不愿意?”
贾赦回神,连忙跪倒在地:“殿下,我……我就怕配不上……”
别说琼儿是那种性子,她要乐意给皇家当儿媳妇,当年也不会故意出格搅黄婚事了。
这会儿京中有头面的人家,谁没有听说过长孙殿下的克妻克妾的命,听说前头已克三妻三妾,女人只要沾上他,没有一个活得长久的。
若不是这样,皇孙妃也轮不到他的女儿,就算他知道自己女儿是真正的无人能及又怎么样,他这个当爹的没用。
轩辕泽叹了口气,说:“京中是有我儿的一些谣言,但是你女儿武功绝世,又听说她跟着妙云大真人一起修道,自然与别个不同。”
贾赦道:“可是……我家琼儿不通皇家规矩。”
“起儿没有那么看中女人的规矩,你女儿武功够好,算账是把好手,长得也够漂亮,这就行了,人总没有那么完美的。不过,在采选前,好歹再教教她。”
贾赦都蒙圈了,心想着:这可怎么办呢!
轩辕泽见他眼中有异色,不禁说:“怎么,你还不愿意?你且在天下找找,哪家少年郎及得上我的起儿?”
“不是,不是……我就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倘若当了小殿下的岳父,只怕连累他。”
对于想要当皇帝的轩辕泽来说,自然想多生儿子,多结亲家,借外戚之力。可是现在不但是轩辕起不乐意纳别人,别家也怕自家女儿被指给他而被克死。
“你不要说这外道的话了。我何曾嫌你才疏学浅来着?”轩辕泽扶起了他,“这是好事儿。我让王妃派一个嬷嬷给你,让嬷嬷好好教教宫里的礼仪。”
贾赦觉得贾琼绝不会做那种事的,说:“可是琼儿去玄真观闭关了,不见外人的。”
“你派人去教导她,她还不见?”
贾赦实在为难,豁出去地说:“殿下,我不能瞒你,否则将来她闯出祸来,我也兜不住。琼儿修习武功,三月不出都有,谁去她都不理会,她的功夫也已经远胜从前,宫里嬷嬷那套把戏,她不看在眼里,她如何肯学?除非打赢她。”
轩辕泽不可置信:“功夫……远胜从前?从前她可是出手救过四弟的,听说没有一个刺客接得住她一招。”
轩辕泽之前说服自己支持儿子,因为他没有了儿子定然坐不上那个位置,贾琼的规矩是不适合皇家的,他就从贾琼身上找别的优点,比如:武功绝世,有玄真观的支持。
“嗯,比两年前还要强些。”
轩辕泽愣了一下,哈哈一笑:“武功好就好,与起儿正相配。起儿只爱骑烈马,女人也只有烈性的,他才有兴趣。嬷嬷教不了她,你就自己教吧,以后嫁进来,起儿也可枕边教妻。”
轩辕泽虽然是不得不认下这门亲事,可是面上不会对着心腹之臣摆出他其实并不满意的姿态,他从小被当作未来的帝王来培养,只会施恩于贾赦,让贾赦感动不已。他明白贾赦对他的忠心,自己若有危难时,能托负信任的人不多。
“谢王爷体谅。微臣感激不尽。”
贾赦看轩辕泽不像是开玩笑的,可是他心底也没有底贾琼会怎么样,况且还有克妻的妨碍。一转念又觉得别人的女儿福薄顶不住长孙殿下的命硬,可是他女儿是不同的,这可是一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亲事呀。
贾赦心里又放松起来,上回是侧妃,这回看来是正妃,或许她会同意的。
轩辕泽又问起他家里的事,贾赦心中一动,就将原来的奏折取了出来,说自己正要递奏折“让爵”。
轩辕泽吃了一惊,取了他的奏折一看。他又是何等人,哪有不明白的?
“你弟弟当家多年,你怎么现在又不忍了?只怕老太君还要闹你的。”
贾赦悲愤地说:“我已经顾不得了。不瞒殿下,那……那王氏杀了我的瑚儿,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便是不能杀弟,我岂能容她再占我的府邸当太太?”
“这又如何说?”
贾赦斟酌了一下才说:“是那王氏故意在府里败坏我家琼儿的名声,那日她的陪房当众讽刺顶撞了琼儿。琼儿顽皮,仗着武功高在中元之夜扮作我的……妄妻冤鬼吓那陪房,本想从他们口中套点王氏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回击王氏一二。没有想到那两个下人被吓傻了,居然招出十七年前他们受王氏指使将我的瑚儿……捂住嘴巴,提起来扔进荷塘淹死。他不是失足落水淹死的,是被刁奴扔下塘去的……可是时隔十七年,没有一点物证,单凭几个奴才也不能治王氏的罪。我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就算为了儿子在天之灵,我也不忍了……”
贾赦一边说一边流泪,轩辕泽也不由得湿了眼眶,说:“倘若有人这样害我的起儿,我也要跟他拼命……恩侯,苦了你了。”
贾赦说:“我这点苦,哪里比得上瑚儿受的苦。”
轩辕泽道:“你且递上去,父皇若问起来,孤自会为你圆融一二。再则,既然起儿要订下你女儿,皇长孙的岳父如何能让旁支鸠占鹊巢?”
……
贾赦往通政司递上奏折之后回了家,这已是申时末了。一路上考虑着明日上玄真观一趟,接了大女儿回家住着,与小女儿一起准备采选之事。
赦大老爷自小当着皇太子的伴读,出入宫廷,在尚书房念书,宫廷礼仪什么的,他赦大老爷也会呀,未必就得嬷嬷来教。
知女莫若父,教养嬷嬷要教她什么三从四德,琼儿最没耐性,她一个轻功人就跑了,外头的嬷嬷来了有什么用呢?
小厮来报,邢夫人请他过去。贾赦没有多爱重邢氏,他的真爱给了少年夫妻的李惠娘,肉/体分给各式小美人,邢夫人对他来说是个凑合过日子的伙伴。
但是为了这个家,他还是会给她该有的脸面的,不然女儿们会不高兴。
贾赦赶到邢夫人院子,贾瑶已经从宁府回来了,邢夫人歪在榻上的,贾瑶正喂她喝着燕窝。
贾赦一进内堂见邢氏这模样就觉得奇怪:“你怎么还娇气起来了?太阳还没有下山呢。”
七月中下旬,白日还长,酉时初刻,太阳还没有落下地平线。
贾瑶转过头来,嗔道:“爹爹怎么说话的?太太正要好好静养。”
贾赦奇道:“病了?”
邢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贾瑶从榻沿起来,将碗交给贾赦:“今儿太太在那边晕倒,下人们抬了她回来。大夫看过,说太太有两个月身孕了,真是好险。”
贾赦不由得蒙了,他这房只三个儿女,人丁太单江薄了。他虽还有两个通房,愣是没有消息,这邢氏受宠最少怎么还怀上了。
“哎哟,这不是老蚌怀珠吗?”
邢夫人嫁给他六年,现年三十一了,在这个时代这年岁才怀头胎,称得上是老蚌怀珠。
邢夫人便更加尴尬,贾赦忽想到自己只有一子贾琏,文才武功都不太行,仅靠贾琏这样的儿子,将来怎么撑起贾家呢?贾琏有庶务之才,行商办事倒越来越得心应手,可也得有兄弟帮衬,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贾赦忽又换了一副面孔,温柔似水一笑,上前在榻沿坐下,握着邢夫人的手:“太太,辛苦你了。你身上有了孩儿,前头怎么就没有一丝风声呢?”
邢夫不由得的受宠若惊,只觉老公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赦大老爷时时会说她蠢妇,什么事都是一言堂的命令口气,何时这样温柔过?
邢夫人道:“我……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身上困倦疲累,我只道是近日休息不好。”
贾瑶脸上有些委屈:“今儿孟先生病了,所以我们没有上学。我们就和母亲去那边跟老太太请安。太太在一边侍奉,站得久了实在支撑不住而晕倒。我和嬷嬷们送太太回家来,我做主拿爹爹名刺请了张小太医来,才诊出原来太太有了身孕。”
贾瑶想起贾母今天的一些操作,心中有所不忿。这时就告了那边一个小状,果然贾赦问起侍奉老太太时的事。
七夕之前,贾琼在府里大闹一通,弄得几个刁奴饱受寒毒之苦、缠绵病榻。中元之夜,吴兴夫妻互殴之后都成了残疾,事后还时时刻刻觉得有鬼,已然失心疯了。
这些人毕竟只是下人,除了王夫人办事不顺一些之外,荣府倒还正常运转。没有多少人关心王夫人的下人病得是不是快死了。
可是中元节之后,贾敬名气甚嚣尘上,更胜从前,这让贾母和二房的心中欲毒不减。
离上一回贾敬严词拒绝为贾元春铺路过去两年,贾元春现在都二十一岁了,再没有前程,一生就真的完了。
贾母和王夫人认为贾敬之所以不理会元春,是因为他偏爱贾琼,贾琼在他面前蛊惑离间。
贾母和王夫人没有法子折腾贾琼,就把主意打到了邢夫人、贾瑶和贾玥身上。
贾母总说些弦外之音的话,邢夫人、贾瑶、贾玥还能像贾琼一样逃跑不成?她们当然逃不掉,特别是邢夫人。
贾母要邢夫人做一些侍候的事,要她立些规矩,邢夫人还能拒绝?她饿着肚子忙了一上午,结果就支撑不住昏倒了,幸好贾瑶动作快,没有让母亲摔痛。
贾赦想起贾瑚之死,冷冷道:“老太太真是老糊涂了。这时候不好好养老,执拗些什么!”
贾瑶嘟囔:“还能是什么。今儿不停地跟明华提起往日对她的恩情,说得起大伯母时老泪纵横,弄得明华也泪流不止。那气氛弄得,好似明华不答应帮着元春姐姐,她往后就是和姐姐一样的‘白眼狼’了。明华怕了,看到太太无恙就急忙回宁府去了。”
贾赦冷哼一声:“他们想都不要想!你们放心,二房在我们面前蹦跶不了多久了。今儿我已和忠义亲王说了,到时候我们回荣府住着,那么你们二叔那个荣府当家老爷的虚面子彻底就捅破了。我就不信元春还能配什么皇子皇孙,做他的春秋大梦!”
贾瑶、邢夫人都不由得一惊,贾赦想起邢夫人有孕,又努力堆出笑脸来:“太太有什么想吃的咱们府里又没的,尽管告诉我,我去弄了来。哎哟,我这年纪还能有个孩子,你可得好好养着,不能有半点差错。”
邢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的地位好像突然上升了,果然生孩子和没生孩子是不一样的。
邢夫人想了好一会儿,说:“就想吃去年神鸟从南边带来的果子,我想着神鸟带来的东西,我吃了后,将来孩子会聪明些。”
贾琼闭关时,白白也不会只懒懒地晒太阳,会到处去捕食。有时去远了,遇上好的药材,他会为贾琼挖来炼丹,发现人间难得的灵果,他就会采回来。
去年时,白白就采过一小筐朱果回来,贾琼就偷偷招来了姐妹家人,一人一个分着吃了。贾家除了贾敬之外都非玄门中人,但是吃后也有养颜保健之效。
贾赦愣了,邢夫人说:“老爷办不到,那就算了吧。”
“没有……我明儿正要去玄真观,要是见着白白,我就求求他。”
贾赦安抚邢夫人,在她院中摆了晚饭。
饭毕之后,贾赦才说起贾琼、贾瑶也要参加皇家采选的事,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得到赐婚圣旨,没提贾琼的婚事。
邢夫人喜道:“眼见就要八月了,秋闱一过就采选,如今可得好好裁制衣裳、置办首饰才行,否则就晚了。明儿让琏儿和凤儿回来一趟,让他们挑选些好料子,找了绣娘栽制才好。”
贾瑶却有些闷闷不乐,说:“我在家跟姐妹们一块儿念书就挺好的,为何要去和公主郡主一起念?我只认得四王爷府里的小郡主,旁的我也不认识。”
邢夫人笑道:“我的傻孩子,你们大了妹妹们许多,总之将来是要早些出门子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是过来人,当年我娘家大人没了、弟妹又还小,一应事都无人做主,这才拖成老姑娘。幸而我命好嫁了老爷,可是旁人就未必有这个命了。”
贾赦吐嘈:“好什么好?你不须给我拍马屁,我的女婿要是像我一样,我得气死!怎么也得是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文武双全还知道疼媳妇的。拖成老姑娘嫁给老大叔当填房是绝对不行的。”
贾瑶这才笑了出来,对未来的前程既害怕又有点期待。
……
贾赦一早赶去都外玄真观找贾琼,贾琼正在闭关著书,也就是自己老爹才推辞不了,不得不见。
贾赦进了贾琼的禅房,就见满桌的稿纸,地上还落着好些没有收拾。
贾琼一边整着稿子,一边让他自己在桌上的水壶中倒水喝,贾赦知道她的怪脾气也不以为忤。
喝了一碗茶后,贾赦才提出让她回家去住的事。贾琼却说:“家里杂事太多,我没法专心做事。”
贾赦斟酌了一下,说:“我……我接到消息,你和你妹妹在秋闱之后都要参加宫中采选,好歹得在家准备一下。”
“啥采选?让我进宫去当女史?我可不去。”
“也不一定是当女史,还有……也许能被选为皇孙妃呢?“
“我谢谢他行不行?我自己的事儿多了,没有时间当皇孙老鸨,工资也不高吧。”
“是皇孙妃,正妃!”贾赦强调,“不是老鸨!”
“老鸨是安排一群姑娘侍候一群男客,皇家妃子将来就是安排一群姑娘侍候一个男客,这也差不多呀。哦,对了,皇孙妃手底下的一群女人会生孩子分她的家产,老鸨手底下的姑娘不生孩子,只会为老鸨把钱赚进来。”
贾赦原想正妃许能让她服软,可听了这样的奇谈怪论,他的背脊发凉。要是贾琼真的当上了皇孙妃,他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于是,贾赦已从忠义亲王那儿得到的准确消息就说不出口了。
是不是去跪求忠义亲王,哭着说他家女儿实在配不上靠谱一些?
贾赦内心流着眼泪,可是脸上也得笑出来:“这采选皇家妃嫔和公主郡主身边的才人赞善也是朝廷的恩典,无论如何走个过场是少不了的。”
“走过场?”
贾赦脑筋又飞速运转着,忽说:“还不是你妹妹也得去,我就想她选在四王爷家的小郡主身边读几年书。可是采选时人员太乱,我怕你妹妹被人欺负了去。左右朝廷的意思是你也得选的,你保妹妹平平安安过个场。要是你妹妹能侍奉四王爷家的小郡主,那可是大福气了,你说是不是?”
贾琼这才打起精神,暗想给未来的嫡长公主当伴读,将来确实是顶级的闺密圈子了,贾瑶定是前途无量。
“行了,那我秋闱过后再回家去,我会护着妹妹的。”
贾赦顿了顿又说:“乖女儿,其实皇孙正妃……挺好的。你怎么能将皇妃和老鸨相提并论,一贵一贱天差地别。”
“爹爹你这是被二房的人传染了吗,净是想去钻营这些虚热闹。”贾琼不以为然,“爹爹放心,我八月后会回家去的,护着妹妹平平安安过了采选,让她当上小郡主的伴读。”
贾赦眼见她的性子像是粪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知道劝也无用,只觉还是回头去求了老殿下不要选她还靠谱一些,总比将来魔女捅破了天好。
于是另谈起邢夫人怀孕并且想吃白白采的果子。
“太太有孕?!”贾琼上下打量贾赦,笑道:“原来爹爹宝刀未老,不是银/样/腊/枪/头呀!”
贾赦一下子吹胡子瞪眼了:“好好的女孩子,说啥子荤话!”
“行了,行了,我去外头召唤白白回来,再请他到处跑一跑,看看能不能寻到好东西。等得来了果子,我让他给你送去。”
贾赦再谈及他已经上奏“让爵”了,忠义亲王也愿意在皇帝面前为他圆融一二。
“这回我定教他们搬出咱们家,还有王氏的妹妹,她又不是我妻妹,早些走了才好。”
贾琼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笑道:“行,哪日他们要搬出去,快些通知我,我带着瑚大哥回府去看戏!免得他将来带着遗憾去轮回。”
……
贾赦心事重重乘着马车回都中了,忽然车外一阵马的嘶叫声,马车停了下来。
贾赦掀开车帘:“怎么回事?”
车夫道:“这人拦了我们的车。”
刚刚从西北大营(京营驻地有四个,其中西北的大营最大)赶回的轩辕起还坐在马背上,抓着缰绳,一见车中出来的不是佳人,而是赦大老爷,他脸上表情有一刻十分怪异。
他以为车中的是贾琼呢才拦下车驾,这辆马车上有荣国府的标记,并且当初贾琼出行也乘过这辆车。
贾赦见对方一身白布袍,骑着一匹神骏之极的玉兰白龙驹,头上戴着一顶很有江湖风的帷帽。
贾赦惊道:“你是何人?天子脚下,你想干什么?”
轩辕起沉默了一下说:“我正要……回京去,见到贾将军的车驾,才想打个招呼。”
轩辕起说着摘下了那顶帷帽,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面庞。近来连日演习练兵,在烈日下爆晒,原来白皙如玉的皮肤成了蜜色,可丝毫无损他的俊美。
贾赦见到他的次数不多,可是但凡见过他的,绝难忘记。
贾赦大惊忙下车来,轩辕起也下了马来了。
“微臣参见……”轩辕起举重若轻地抬住了他的手臂,贾赦便怎么也跪不下去了。
轩辕起道:“我微服在外,贾将军不要声张。”
贾赦才点点头,又说:“微臣……在下许久不曾向公子请安,公子越发英武不凡了。”
轩辕起微笑道:“贾将军不必客气。贾将军这是从玄真观回来?”
“刚刚去探望小女,正要回去。”
“哦,贾姑娘好吗?”
贾赦心中盘算起来:现在我强迫不了琼儿去当皇妃,老殿下有这样的美意,我去求他收回成命,必伤从小的情份。是不是从小殿下身上着手,更合适一些?
贾赦一脸愁苦,摇着头说:“公子不知,小女……哎,我太难了!”
轩辕起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怎么了?有什么危险吗?”
“危险倒是没有危险……”
轩辕起奇道:“那贾将军怎么面有忧色?”
贾赦盘算着从皇长孙这里入手,让他自己拒了这门亲事,于是道:“这苦楚,我也没处说。”
轩辕起见贾赦这个样子,不得不管:“五里亭离这不远,不如贾将军同我去坐一坐。贾将军要是有什么难处,尽可跟我说。”
贾赦没有想到这么顺利,面上却说:“就怕打扰公子正事。”
轩辕起道:“晚个半个时辰也无妨。”
贾赦才跟轩辕起去不远处供行人休息的五里亭坐坐,轩辕起放了小白去吃草,贾家的小厮擦了亭中的石凳后请他入座,贾赦才小心陪坐在下首。
轩辕起因问道:“贾将军有什么难处,或许我可以帮一帮忙。”
贾赦作势擦了擦眼泪,说:“我……我就只求殿下能保小女一命,别无所求。”
“谁能伤到……贾姑娘?”
贾赦才道:“我……我听说如今皇家要采选了,我两个女儿刚好符合年龄。我小女儿还乖巧,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我那大女儿……就是一个混世魔女。荣府现在是我二弟当着家,满府的下人背后都叫我那大女儿为‘玉面罗刹’。她这样的要是当了公主郡主身边的才人赞善不知得捅出怎样的大祸来……”
贾赦作掩面拭泪之态,暗想:琼儿,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全家的安危着想。你连皇孙妃跟老鸨差别不大的话都说得出来,我又辖不住你,若是被订下那样的婚事,你会不会被克死两说,就算克不到你,你却因为冲撞了皇家获死罪,岂不是太冤了?反正老太太和二房早传你这些谣了,我说一句再坏也坏不到哪去。我现在不求你嫁龙子龙孙,些须将来也找个修道之人嫁了,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轩辕起又是何等人呢?他听了贾赦这话术,便明白了七八成。
“贾将军何必多虑呢。她真闯出祸来,我在前头顶着,事后也能补着,出不了什么事的。”
贾赦抬起头来,一脸讶异:“这个……我是说小女,我没有好好教导,如今又迟了。”
轩辕起摆了摆手:“贾将军这般说……是不是父王跟你提过我和贾姑娘的婚事?”
轩辕起这么直接,贾赦不由得尴尬了:“我……我……”
贾赦起身要跪,轩辕起内力运起一虚抬,贾赦还是跪不下去。
“贾将军不必如此。我很满意这门婚事,你说的那些问题只是小节。贾姑娘那般武艺和才貌,性情与庸脂俗粉不同,难免遭人嫉妒。那些谣言,我一个字都不信的。”
贾赦惊呆了,忙又说:“殿下恕罪!我何尝不想高攀?可我不敢相瞒,她真的会闯祸的。”
轩辕起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贾将军可能还没有真正了解贾姑娘。以她的本事,真想报复谁,打得人魂飞魄散也轻而易举。有真本事却自我克制,这是一种极珍贵的品格。如今她纵使少年轻狂,也只能证明她的赤子之心。我们是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应该成全她的轻狂,不约束她的真性情,多多包容才是。嫁我之后,面子上的事儿,她定有些分寸。贾将军何必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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