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对啊，我听说她前段时间签了经济工作，这次的热搜就是经济公司帮忙炒作的。”

        “哇，好羡慕，人又美演戏又好。”

        “白绘这么牛，和她身世也有关系。”

        “啊，什么关系啊！”

        “就是”

        这些学生虽然生在象牙塔，外头的事情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说得一板一眼。苏淼正听得津津有味，仿佛窥探了什么不知道的东西，而时间不等人，工作人员不断的催促：“戏剧社，准备上场。”

        她只能叹了一口气，暗嘲自己真没什么八卦缘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兴致，也被打扰了。

        ……

        女朋友和别人在舞台当众接吻，无人提前说明，还是已成定局的时候才知道。

        活脱脱像个笑话。

        秦默背靠在椅子上，手撑着太阳穴，垂眼低眉，嘴巴紧抿，不说一句话。

        艾旅坐在他身侧，手机叮叮当当作响，不知道多少的双方共同好友发了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喋喋不休。

        “坐不下就先走了吧。”艾旅低喃，“叫白绘出来，好好沟通一下。”

        “还需要沟通吗？”冰冷的哼笑声刺骨，秦默骨头硌啦作响，缓慢抬眼，冷淡清明，“她太喜欢用这些东西操纵我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艾旅把身子往远方挪了一些，“是我小看你了，我以为你甘之如饴，你好好考虑吧。”

        下一个舞台报幕响起。

        “戏剧社舞台剧──拽王灰姑娘”

        “这是什么东西，喜剧吗？”

        观众看多了罗密欧式情爱，听到不一样的画风，稍微提起一些兴趣。

        “灰姑娘是个贤惠女孩，后妈不吩咐就会把衣服洗好，饭做好，被子叠好。”

        随着旁白，幕布缓缓打开，舞台放着三个摆满了脏衣服的桶，一位身穿波西米亚乞丐风碎花裙的少女斜背对观众，光洁如瓷玉的脚踩在脏衣服的桶里。

        不快不慢，不深不浅，愣是这不文雅的动作，偏偏看出了几分洒脱。

        “欧，老娘真是命苦诶。”灰姑娘开口，用毫无波澜的说着骚里骚气的台词。

        观众先是愣住，转而捧腹大笑。

        “公主的身，保洁的命。要命，我爹穿的衣服这么臭，狗都不穿。”说着，灰姑娘把白得发光的脚收回来，穿上红色人字拖鞋，“都害的我有脚气了。”

        “□□吗，有点意思。”艾旅目光凝聚在女主身上，饶有兴味，“这个女主，倒是挺像公主。”

        这时，后妈和双胞胎从后台走出来，音乐瞬间响起唢呐声，与此同时，三人大声嚎哭，威力堪比皇帝老死了哭丧之景。

        “灰姑娘，我的好大儿，你完犊子了呀，国王那个老头在帮儿子找媳妇，点名要大脚女人，你八成要入选了。”后妈哭哭啼啼说完。

        大女儿紧随其后：“王子前几天捡到了个魔镜，魔镜说他造孽太多，命中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可王子三代单传，如此以来岂不是绝了后。”

        二女儿双臂抱着自己转了个圈，“国王请求魔镜解决困境，魔镜说，只要找到一个鞋码37的女孩即可。”

        “我的好女儿们，可是贵族啊，都是美丽的小脚。”后妈抬高声音，双臂高举，“唯有你，我的继女，我可怜的宝儿，你妈死的早，没给你裹小脚，你是个被贵族嫌弃的大脚。”

        “国王儿子，生不出儿子就要一直生。”大女儿抱头痛哭。

        “国王儿子，狗都不嫁。”二女儿抱臂痛哭。

        追光灯怵然亮起，打在灰姑娘身上。她转过身，沐浴白光之下，就像光打出来的人型，镜头失了焦，导演快速左右移动镜头，图像渐渐清晰，定格在灰姑娘蔑视又淡漠的神情里。

        那张脸，美得朦胧，美得如此不真实，她缓缓勾起嘴角，一字一顿，“干他爹的娘西屁，老娘伺候完废物老爹，要伺候废物王子，这福气爱谁要谁要吧。”

        全场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幕布放下，温润如水的旁边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国家，又叫死老公王国，男人为了权利，杀害女婴，迫害妇女，神为了惩罚他们，赐予男人短暂的寿命。灰姑娘的父亲，就后妈的第三人老公。这个国的国王，已病入膏肓，他这辈子还有一个心愿未了，就是要看着命根王子传宗接代，一举得男。”

        画风一转，转到了九个姐姐回来看国王，叮嘱王子的场面。姐姐和亲他国，维持九个国家与死老公国的贸易，这也是死老公国长盛不衰，没被打死吞并的原因。

        王子英俊且忧郁，他问姐姐，“遍地贵族都是小脚，我要怎么找到大脚的贵族姑娘呢。”

        “村里干活，种地的都是大脚。”姐姐回答。

        “不行，我血统纯正，怎么能和这种人家女儿生出新王子，我一定要贵族血统的大脚女孩。”

        “弟弟，许久不见，您这白日梦的能力日发渐长啊。”

        “我这到有一个办法，准备一双37码的水晶鞋，让所有贵族姑娘试穿，还是合适，就是您的王妃人选。”

        王子办案叫绝，“这个计策好啊。”

        故事发展极快，很快到了王子选妃的时候，王子把水晶鞋郑重其事放在侍卫手上，叮嘱他，“每一个贵族姑娘都要试穿。”

        旁边声音再度响起：“灰姑娘身世可怜，她母亲死于家务折磨，她再也不想做家务，只想找一个相爱的男人，共同分担家务。”

        “那你不能嫁给王子，皇家就是在找保姆。”后妈和姐姐连夜叫了辆马车把送到郊区。灰姑娘换上更破烂的衣服，装成农家女孩，躲避过水晶鞋政策。

        王子很沮丧，这么偌大的王国都没一个大脚贵族。为了缓和心情，他大半夜出了城，到田野乡间看看风景。

        很不巧，王子跌到捕兽人的陷阱里，连夜嗷嗷叫，无人相救。

        第二日，灰姑娘出来摘野菜，正巧见了被摧残得奄奄一息的王子。

        “诶妈呀，怎么掉下去了个废物。”灰姑娘边说着，边用草药给王子止血，拖着王子回到他的小村庄。

        小村庄，山野浪漫，一切都是这么新奇，王子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位帮助他、救助他，满是善心的女孩。

        而人生相遇，终有一散。

        王子离开之际，将华美的礼服递给灰姑娘。

        他满面通红，眼中溢出流淌的爱意，拉着灰姑娘的手，放在他如鼓的心脏上，“我叫王狗蛋，我深爱着你，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请穿着这华美的礼服，参与十天后的皇家舞会，为我跳一支舞。”

        短短的几日相处，灰姑娘也爱上了这位除了美貌空无一用的男孩。她满眼蓄泪，“为什么，为什么你长这么帅，名字如此难听。”

        “生出来时候的身体不好，爹说丑名好养活。”

        动人bgm响起，两人抱在一起。

        观众看得入神，欢乐声不断，唯有秦默在黑暗中，握紧了拳头。

        “为了参加王狗蛋的舞会，灰姑娘赶回城里。家里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侍卫围成一圈，虎视眈眈盯着灰姑娘。”旁边声再度响起，观众闭上了嘴巴。

        “你们是谁？”灰姑娘后退，侍卫紧跟上前，直卡到墙壁边上，灰姑娘无路可退，“为什么在我家里，我的后妈和姐姐呢？”

        “你后妈姐姐隐瞒你的踪迹，违法法律，现已关入大牢。”侍卫声音冰冷无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关我的后妈？”

        “你父亲举报您的脚是37码，却连夜逃城，实乃欺君，你后妈姐姐作为共犯，要接受法律的惩罚。”侍卫从怀里掏出水晶鞋，跪在地上，“请您试穿。”

        “怎么可能？”灰姑娘无动于衷，她不相信。

        侍卫点破灰姑娘：“您若成为皇妃才有救她们的可能，如果您一意孤行，我们只能以违抗之罪，将您就地正法。”

        说完，侍卫们剑出鞘，刀光直向灰姑娘。

        灰姑娘含泪投降：“好吧，老娘就试一试。”

        灰姑娘的脚准确无误搭进水晶鞋里。侍卫们跪下振臂高呼：“皇妃诞生了！”

        “皇妃，十日之后，请你穿着水晶鞋参加王子的舞会，与王子跳第一支舞。”

        灰姑娘想起，俊美又脆弱的王狗蛋，直言拒绝：“不行，十天之后，我答应了别人要参加其他舞会。”

        “十天之后的舞会，只有王子的舞会。”侍卫戳破真相。

        这时灯光全灭，呜咽声响起，“怎么会，怎么会如此，王狗蛋骗我，他就是王子，他为了骗老娘当皇妃不择手段。”

        “灰姑娘面临两个选择，穿水晶鞋当皇妃，或者穿着礼服去见王狗蛋后，拒绝当王狗蛋的妻子。当然她也可以穿水晶鞋穿礼服去舞会，不过这也意味着，她屈服了王权，也屈服了爱情。若是没有王狗蛋的勾引，她可以只做没有感情的皇家保姆，而那段日子之后，她偏偏投入了爱情。”

        “灰姑娘该如何选择？”

        “选个屁。”艾旅小声吐槽，“待会两人跳完舞，来个大团圆，又激吻又拥抱，我真的会丢香蕉皮。”

        秦默双手扣着椅子座，手臂爆出了青筋。

        音乐声起来，光亮起来。

        灰姑娘穿着水晶鞋和破烂的衣服来到舞会现场，她的脚在颤抖，整个人在颤抖，看着王子的目光在颤抖。

        激烈的争吵后，灰姑娘脱下水晶鞋，杀了王子。

        变装的阶段，更绚丽的灯光与背景呼应，繁华落尽，灰姑娘占满满手鲜血，王子倒在脚边。

        她光着脚，悲悯的眼神如图瀑布洗尽观众，音乐响起，她抱着空气翩翩起舞，履行她与王狗蛋的约定──如果你也爱我，请穿着礼服跳为我跳一支舞。

        “国王知道王子死后，也被气死了。而灰姑娘拿着至高无上的水晶鞋，成为女王，从此国王里的女孩再也不是食物链的底端，她们可以出城堡玩，可以不用做家务，可以有合适的工作，可以在街上聊天大声谈论。”

        旁白声音落下，给舞台剧化了句号。

        关于反抗、爱情、自由故事落幕。

        由白绘之前打舞台剧打底，不少网友被吸引观看直播，网络热度飙上最高峰，好坏参半。

        “那个姐姐，好美，我可以拥有一个爱的号码牌吗？”

        “哪来的千年老妖，这是妹妹！”

        “啾咪，比起公主，还是女王爽，看看那个高傲的小眼神，爱死了。”

        “这学生谁啊，演的难看死了，不当皇妃就不当皇妃啊，还捅别人一刀。”

        “她挑那个舞，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啊，我小学跳的都比她好。”

        “同演女主，怎么白绘小姐姐就辣么好看，这个看起来这么恶丑。”

        “上面的，你审美有问题吧，这个妹妹是我近年来看到最天然好看的宝了。”

        艾旅的笑声混在下一场节目了，难以听见。

        秦默从手机里抬起头，关上没有得到回复的某微，转头问他，“你笑什么？”

        艾旅斜靠在椅子后，手机黑屏，侧过头，语气里听不出几分真心实意，“苏淼真好看。”

        秦默手机闪了一下，他没有回复，低头继续看手机。

        “好看到是个男的都会动心，我要追苏淼。”艾旅笑起来，一字一顿说道。

        灯光闭合，中场落幕，舞台再一次陷入黑暗中，只有大家的手机光还在发亮。

        信息回复完毕，柔和的手机光照在秦默坚毅的下巴上，紧闭的嘴唇打开，“你做梦。”

        艾旅自信十足，“这次我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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