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游

“听说有人请客，我就不请自来了。”夏时令冷冽的声音蔓延开来。

        江媚缕唯恐天下不乱，“是苏淼请客哦，我也是头一次，夏学长好运气啊，居然和我共享苏淼的第一次。”

        江媚缕和艾旅呆久了，开口闭口都是黄腔。秦默怕苏淼为难，用力的咳了几声，警告着艾旅，管好自家人。

        “是因为人像比赛拿了一等奖吗？”夏时令自动忽略了之前的话，坐下来就开始对苏淼大夸特夸，“苏淼拍了一组《秋日暖阳》照片，里面是小狗带着老爷爷过马路的人像，非常好看，获了市区大赛的一等奖。”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这还是摄影社人像部第一次获市级的一等奖，可把吴梧高兴坏了。”

        最后那句话，多少有些酸溜溜了。

        江媚缕一直在其他学校鬼混，苏淼找不到她只能去外面找素材，没想到随手一拍，获得了一等奖。

        她也很意外，不过没有多少奖金，没当一回事。若不是这次夏时令解释，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比赛。

        “没想到淼淼这么厉害。”白绘特别捧场，笑着很轻柔，“我们都不知道你会拍照呢！”

        “连你加入了摄影社都不知道。”秦默垂下眼，从香锅里找到了两块青菜，在他饭里过了油，才放到白绘碗里。

        苏淼有点慌，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解释不了，匆忙之间，吃饭太急，辣椒呛进喉咙里，猛地咳嗽。

        眨眼间，夏时令抱着一堆饮料过来，还有一瓶水，率先递给苏淼，“先喝水顺顺喉咙。”

        苏淼谢过后，以去厕所的借口去结账啊，前台却说，已经有人结账了。

        苏淼回过头，目光在秦默和夏时令身上打转，那边许是感受到了什么，目光回迎，只看到一个决然离开的背影。

        偷得浮生半日闲，大学的考试总是要考一个月，苏淼顺利的过完基础课考试，就闲了下来。

        她接了活，帮别人打板做样衣，一次可以赚一千到两千块钱，这些钱足以让她阔绰生活。

        宿舍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不愿离开、想和艾旅相亲相爱的江媚缕，苏淼看得眼睛疼，干脆和她说，自己明天就走，其实是躲回小房子里过日子。

        当天晚上秦默来了电话，声音还是这么温柔。

        “要过年了，外婆问三水要不要一起过。”

        三水两个字开口后，就像春天的一颗种子深入地底，开出绚烂的又苦涩的花，在风中独自摇曳凋零。

        “不了，秦默……哥哥。”

        苏淼渐渐声音低沉，“我今年要去一趟叔叔家，他们要求的。”

        “那好吧，你回来的时候和我说，我去接你。”

        除夕那天，北城很萧条，这可能就是繁华之后的落寞，苏淼怕后面那几天没有东西卖，去超市买了好多吃的，宅在家里给自己打火锅。

        北城的春节不允许放炮，黑夜寂寥没有繁星，年兽都不愿来。

        苏淼难得打开了朋友圈，想看看别人热络的除夕。

        江媚缕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

        吴梧学姐在泡温泉。

        艾旅很小资的拍了红酒和西餐。

        夏时令拍了美丽的雪景图。

        而秦默和白绘，共同拍了一颗树，挂着红色姻缘结。

        苏淼恍然想起白绘是北城人，这个寒假，他们可能都在一起。

        火锅咕噜噜冒泡，电视里的明星说着笑话，苏淼的手机喋喋不休显示存在感。

        第一桶拜年语音，来自江媚缕。

        “淼淼宝贝，春节快乐，我自己做了糍粑，回校给你带哦！”

        “学妹，我的宝，春节快乐，别忘记开学有个全国级的摄影比赛哦，超多奖金呢。”

        “淼淼，我是白学姐，祝你新年快乐，快乐每一天。”

        意料之外，苏淼还接到了夏时令的拜年语音，还有一张红灯笼配图，“愿你花开似锦，岁岁平安。”

        背后还有热烈的鞭炮声，隔着手机，她都能感受到暖意。

        接近0点的时候，苏淼手机响了，是电话。

        等手机响了第二次，苏淼认命般的按下接听，“吃了吗？”

        魂牵梦绕的声音，苏淼缓了一会，没有开口。

        对面以为信号不好，又重复了一次，“吃饺子了吗，今天过年呀。”

        “吃了，吃了。”

        “那就好。”

        两人寒暄了一会，外婆听到声音闹着要和苏淼说话，这一说就忘却了时间，秦默急得团团转，让给外婆把电话还给他。

        零点，他怕接不到白绘的电话，两人又吵一架。

        电话终于回到秦默的手上，急不可耐要挂掉，苏淼难得又挑起了新的话题，打断了他的动作。

        倒计时结束那一秒，苏淼如愿以偿，“新年快乐，秦默。”

        她把已被提前挂断的手机贴在心口，不管他听没听见，她还是第一个祝他新年快乐的人。

        快乐自由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开学那天，大家都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成一片。

        不过对苏淼来说有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是准备要搬宿舍了，新楼建好了，大二可以换成四人间。

        第二个是苏淼这次考了年级第一，这个学期她继续保持，就有申请国奖的资格。

        吃过晚饭，从自修室回来，门外听到支支吾吾的哭声，原来是江媚缕和艾旅在闹分手。

        “淼淼，他出轨了，他和白绘她们班的学姐眉来眼去，在一起了。”

        江媚缕喝了酒，说话的声音糊成一坨，眼泪全抹在苏淼身上。。

        听了半天苏淼才听懂了缘由，江媚缕回校，放下行李就去找艾旅，等了一个晚上都不见人，直到深夜，她问了秦默。才知道艾旅在网吧带学姐上分。

        两个人当场闹起来，网吧看戏的学生多，艾旅自觉的丢脸，说了分手。

        “就为了她，艾旅居然和我分手！”

        苏淼不懂男女这些弯弯道道的感情，不过说实在的，艾旅确实渣，江媚缕确实作，两人能走这么久，已经属于她意料外。

        毕竟是朋友，苏淼还是准备秦默电话问情况。

        没想到她铃声先响了。

        “苏淼，我是真的心疼你，拿你当妹妹。”

        电话那头的悲伤，比起江媚缕，有过之无不及。

        “你告诉我，秦默是不是出轨了。”

        这些话在苏淼本来就发疼的脑袋里再插上了一把刀，大脑无法思考白绘在说的话。

        “我查到他手机有开房记录，帮女生开的房。”

        轰的一声，苏淼给秦默建的完美城堡坍塌，变成碎片了掉在地上成渣。

        “我……我不知道。”苏淼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喉咙深疼，语言里透着苦涩，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苏淼，你知道什么，你一定知道什么，你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变成了咄咄逼人，即使苏淼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走红毯的大型聚光灯，射在她身上，无处遁形，躲在角落，无法呼吸。

        最后，苏淼逼着自己回想，语无伦次的说着秦默高中的事情。太阳的孩子，如此耀眼，多少的女生喜欢他，“三班的班花，和他表白过……”

        “是她，肯定是她。”白绘斩钉截铁地说道，挂断电话。

        被这么一闹，苏淼也看了秦默手机号许久，也没敢打开。她捂着突突做疼的太阳穴，看着满眼希冀的江媚缕，逃似的离开宿舍。

        她更伤心，她更难过，她只能憋在心底，无法诉说。

        于是她关掉手机，躲了起来。

        清晨的太阳从百叶窗的缝隙跑起来那一刻，苏淼接到了秦默的电话。

        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在哪里，江媚缕说你一晚上没有回来，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电话被抢了过去，“淼淼，我是白学姐，江江昨晚上和我们说你晚上没回来，我们都找疯了，别怪你哥哥。”

        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学姐。

        “你们和好了？”苏淼脑子终于转了过来。

        电话那头也不好意思起来，“哦……那个房间是秦默帮他兄弟和兄弟女朋友定的，我当时只看到那个女生没看到他兄弟，乌龙了。”

        苏淼捕捉到电话那头来自秦默轻哼，当时的事情也许没有如此轻描淡写。

        “这样。”苏淼讷讷的回应，“江媚缕和艾旅，他们现在……”

        “他们也是误会误会，都和好了，淼淼你别担心了。你在哪，我们去接你。”

        和闹得玩似的，哭的时候撕心裂肺，一晚过后，如胶似漆。

        苏淼关掉电话，不再看手机里哪群人嬉笑怒骂，感情充沛的这群人，慢慢走回学校。

        大一下册的课和上册一样，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苏淼不想再去秦默学校补课，不想再看两人甜的掉渣的爱情。她只能用了十成十的力学高数，成绩依然卡在80分，怎么都上不去。

        春天百花盛放，摄影社头一次举行全社出游活动，拍一份关于春天的记录。

        苏淼的摄影作品又获了奖，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有些气运在。

        吴梧对苏淼越发和蔼，她半个月不出现在一次社团，都不会生气。

        只是这次，苏淼被抓的死死的，逃不了了。

        “淼淼，这次出游，你一定要去。”

        吴梧给她买了一大堆零食，甜腻奶油在她口中化开，甜不进心底。

        “这个是联合活动，对面学校摄影社的也来。两边学校一起做摄影展示墙，上一年我们部门就被他们按在地里摩擦了。这次有你这样的杀手锏，我们要翻身做主人！”

        吃人嘴软，苏淼只能一大早起来，打着哈欠，乌着眼圈，背上新买的单反，走出校门。

        天才蒙蒙亮，路灯依稀明亮，校门外却热热闹闹，站满了人。

        这么大型的出游活动，势必要保护的学生的安全，学校包了几部车，停在门口，学生们都在等车。

        “淼淼，这边！”白绘手举的高高的，苏淼一眼就能看到眉眼带笑的她。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点钟，她精致的妆容仿佛长在脸上，永远这么完美。

        “我们托了夏时令的福，一起去郊区玩。”白绘亲昵的趴在她耳边，“你怎么没有回夏时令消息，他找你也找疯了，好好道个歉。就算是不喜欢他，他也是你哥的朋友，家里也很厉害，别拖你哥后腿了。”

        别拖你哥后腿了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苏淼脑海里，她头一次主动，坐到了夏时令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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