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成心

林陌等着许之和的下文，许之和却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继续低头看手机，时不时发几句消息，并没有继续跟她进一步聊天话家常的意思。

        这就结束了？

        林陌有些懵，不过仔细想想，许之和能主动关心她，她就已经成功了一半，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工才能出细活，她也不指望一天就能让许之和跟她成为好朋友，但聚沙总能成塔，慢慢来总能看到成果。林陌念头一转，也坐了回去，但她不敢玩手机，生怕许之和又有什么重要“指示”。

        过了两分钟，门外进来一位工作人员，拎着两盒盒饭走了进来，对许之和道：“许老师，这是您要的盒饭。”

        许之和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把盒饭放在桌子上：“麻烦你了。就放那吧。”

        工作人员把盒饭和勺子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摆好，出去了。

        林陌腹诽，原来许之和刚刚一直看手机，是在给工作人员发信息要盒饭。看来许之和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劲，虽然直到现在还没主动加她微信还钱，但想想就知道，这顿饭多半是许之和为了感谢她那天帮他垫钱，估计等她吃完饭后，下一步就是加她微信了。

        许之和没通过安明深要她微信，原来是想当面致谢，她先前可真是错怪了许之和。

        林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许之和哥，您可真是太客气了。”

        许之和盯着手机，头也不抬，淡淡“嗯”了一声。

        她先拿了一份盒饭放在许之和面前，许之和看着面前冒出来的饭，终于抬起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林陌有些不解：“怎么了，许之和哥？”

        许之和淡淡道：“这两份都是给你的。”

        林陌惊讶：“啊？许之和哥，您不吃吗？”

        许之和言简意赅：“我吃过了。”

        “……”林陌捧着这盒装的满满当当的盒饭愣在当场，她也吃过了啊，她只是不想错过跟许之和一起吃饭的好机会。谁能想到，许之和叫了两份盒饭给她？当她是猪么？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感受，林陌瞬间回想起上次安明旭生日会上，许之和把自己夹给他的满满两盘子菜都如数奉还给她的情景。她是个演员，应该控制身材，吃的却比正常人还要多一倍。

        林陌顿时欲哭无泪：“许之和哥，我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许之和道：“盒饭不能退，吃不完就只能倒掉，但是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浪费粮食，对吗？”

        林陌无言以对：“多谢许之和哥帮我叫饭，我尽量。”

        她生无可恋地捧着属于她的两盒盒饭坐了回去，一勺又一勺往嘴里塞，这样机械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久，即便如此，离吃完一盒还遥遥无期，更别说两盒了。做盒饭的人太实诚，一盒里面配了西蓝花，鸡蛋，小炒黄牛肉，两个大丸子，还有一只鸡腿。林陌实在吃不下，又不敢辜负许之和的“美意”，更不敢剩饭，只能吃吃停停，硬逼着自己往下塞。

        许之和偶尔看她一眼，说：“不够了还有。”

        林陌点点头，含泪道：“多谢许之和哥，不用了。”

        在塞下最后一口饭时，林陌觉得自己胃里的大米已经要漫到嗓子眼了，是那种再多一口都能溢出来的程度。

        恰逢此时，安明深和刘以冬到了。

        刘以冬显然对许之和的到来并不知情，十分惊喜且意外，语气中难掩兴奋与激动，道：“之和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是你的粉丝，特别喜欢你的歌！”

        上次安明深生日她没参加，事后才听说许之和也在，实在是又气又悔，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心情。

        许之和面色和煦的对她笑了笑：“谢谢你的支持。”

        林陌有些傻眼，她从没见过许之和流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和表情，网上说他很宠粉，果然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安明深跟刘以冬和林陌解释道：“我的唱功不太好，录歌也没什么经验，所以请之和哥来帮忙指点一下。”

        安明深是爱豆出身，刚刚转型做的演员，舞技一流，唱功却还差得远。以前成团发歌的时候，每个人也就分到一两句歌词，他尚且能凑合着应付，这回《风华》ost他有一首合唱曲目，一首个人演唱曲目，就有点搞不定了。

        许之和是创作型歌手，向来是自己给自己当制作人，经验比安明深丰富的多，有他坐镇，安明深才敢上。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林陌最近一直关注着许之和的动态，知道他最近在忙着筹备新专辑，被记者拍到他凌晨三点多才从工作室出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对安明深有求必应。

        如果这都不算爱？

        林陌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嗑到了。”

        其他三人纷纷转过来看她，安明深关切道：“磕到哪了？陌姐你受伤了？”

        “……”林陌尴尬一笑，掩饰道，“没有没有，我是说我口渴了，刚刚吃太多了，有点干，呵呵。”

        她立刻拿起水猛灌了几口，那边，刘以冬听说许之和要指点安明深，也跟着道：“之和哥，那你也能指点一下我吗？我对于唱歌也没什么经验。”

        许之和说：“好。”

        林陌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拉近关系的绝佳好机会，也顺杆爬道：“许之和哥，我也不会唱歌，你也能顺带着指导指导我吗？不用废太多时间，稍微点拨一下就行。”

        今天录歌的录音师兼制作人跟安明深他们前后脚进的休息室，等了五分钟，此刻终于能插上话：“林老师，听您经纪人说您有相当深厚的音乐素养，钢琴学了好几年，去酒吧驻唱过一段时间，还得过歌唱比赛冠军，咱这刚好有琴，不如您先来演奏一段，让许老师现场指点一下？”

        什么玩意儿？音乐素养？还相当深厚？林陌快被肖歌气炸了。

        没错，她是学过五年钢琴，从六岁学到十一岁，家里买的钢琴不但没有因为她成为青年音乐家而增值，反倒是增了一堆灰，学到的东西也基本上如数奉还给了钢琴老师。

        去酒吧驻唱也没错，但她唱的歌不合大众口味，火爆的时间段根本轮不到她上台。歌唱比赛冠军这事儿就更扯了，歌唱比赛活动主办方是她奶奶住的小区，比赛全名叫“夕阳红一展歌喉”，参赛者都是当时他们小区的老头老太太，她替她奶奶参的赛，最后拿了个冠军。

        她只把这些事当笑料讲给了肖歌，却没想肖歌把这当成了她的光辉事迹告诉了人家专业的音乐制作人？

        林陌微笑着道：“我经纪人呢？”

        制作人道：“哦，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刚好也不打扰你录歌，等你忙完了来接你。”

        他还知道跑？

        听完制作人的话，安明深惊讶道：“陌姐，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快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刘以冬也说：“对啊，林陌，既然你有音乐基础，就先给我们打个样呗。”

        许之和没说话，但他并没拒绝林陌和制作人“指点一二”的请求，只是手揣兜里站在原地，似乎也在期待着她的表现。

        林陌骑虎难下，制作人已不由分说将她请到了钢琴前，还不忘鼓励她：“林老师别谦虚，尽管放开了弹！”

        林陌面如死灰，她很久没摸过钢琴，要是真的贸然上手，只怕会把《红色高跟鞋》弹成《红色足力健》，《卡农》弹成《卡顿》，《梦中的婚礼》弹成《坟边的葬礼》。林陌已经预感到待会一定会技惊全场，是惊吓的惊。

        她坐在椅子上思考到底该弹哪首歌，可眼下没有乐谱，大家都想当然的以为她既然音乐素养深厚，脑子里的曲谱储备量肯定不会少到哪去。事实上经过一番回忆后，她眼下能完整记住谱子的也只有那么一首，林陌压根没得选。

        她双手伸出，悬在琴键上方。

        安明深在一旁解说：“陌姐起范啦！”

        起你个大头鬼！林陌无语至极，她只是在努力回忆每个音符对应的琴键位置，所以迟迟不敢下手。

        将谈未谈之际，林陌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然她弹琴不行，唱歌还凑合，不如直接来个弹唱？弹错的地方就唱大点声盖过去，总不至于太丢人。

        于是她将手轻轻放在琴键上，连串的音符倾泻于指尖。

        只是林陌没料到，她刚刚吃了太多，一唱歌就忍不住打嗝，加上她生疏的指法，一首歌不经意间变了样。

        林陌边弹边唱道：“我是一个粉刷匠，呃，粉刷本领强，呃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呃，很漂亮。刷了房顶又刷墙，呃，刷子飞舞忙，哎呀呃的小刷子，变呀变了样。”

        一曲终了，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之和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忘了告诉你，唱歌前最好要保持空腹，否则会影响效果。”

        林陌：“……”

        为什么不早说？

        既然早知道她要录歌，还给她要了两份盒饭？她五分怀疑，三分肯定，再加两分女人的直觉——许之和这家伙就是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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