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畅想

肖歌越说越激动，学生时代美好的爱情不疾而终，数年时光过去两人却仍然初心不改，在心里记挂着对方，出走半生，归来都成了闪闪发光的明星，这是什么人间神话，这是什么令人心动的绝美爱情！

        林陌被肖歌的脑洞惊到了，只觉得他越说越扯，斜斜瞥他一眼：“你有这想象力，还当什么经纪人？《失忆后我成了顶流的初恋女友》这本书笔给你，你来写？”

        肖歌说：“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别看小说剧情离奇，现实可往往要比小说狗血的多！你仔细想，许之和是华晨乐际的大股东，话语权很高，《风华》就是华晨乐际主投的啊，如果他不想让你演，你能演上吗？而且，上次你们俩不和的事刚刚传出来的时候，全网都在说你蹭热度。许之和的团队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人家要想整你，弄掉你几个资源轻轻松松的事，可他们也没有给你使绊子吧？你说这是为什么？”

        林陌疑惑：“为什么？”

        肖歌拍一把方向盘，激动道：“因为许之和放不下你呀！”

        他继续说：“我看许之和近两年作品越来越少，八成也是因为你。”

        林陌有些动摇了，犹豫道：“因为我？”

        肖歌说：“那可不！他放缓步伐，是在等你顶峰相见啊！天哪，这是什么绝美爱情！依我看，有他助力，你离一线明星也不远了。”

        肖歌的推测看似荒谬，可听上去——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

        林陌被带动了情绪，也忍不住跟着心潮澎湃，试探道：“那——我能还完房贷了？”

        “不止，”肖歌只觉得眼前迷雾拨开，成为大经纪人的梦想突然近在咫尺，一激动，差点闯了红灯，忙猛踩一脚刹车，“你还能再买一套！”

        林陌不敢想象，紧张道：“在济南？”

        “在上海！一线江景大平层，东方明珠全夜景，汤臣一品落地窗，全都随便你挑！”

        林陌靠在座位上大喘气，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肖歌的说法，她丢了一段记忆，却意外能捡回来一套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

        老天爷给她的哪里是大玩笑，明明是一个大红包，里面包着金砖的那种。

        这要是真的，那她和老天爷之间可真是产生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肖歌恨不得给林陌做个牌位，长期供起来：“我再也不说你糊，再也不说你不争气了！能拿下许之和的心，怎能是一般人？我先前可真是小看你了。你简直是我前进路上的领路人，迷航时的风向标，追梦中的指南针，植物园里的摇钱树，寺庙里的财神爷！”

        肖歌三言两语之间，似乎她推翻压在肩上的房贷大山指日可待，林陌有些头晕目眩，仍觉十分不真实。

        她摇下车窗，晚风鱼贯而入，随车速猎猎作响，却吹不散心头忽然到访的意外之喜。她望着滑过的街景与街道两旁的树木，路灯骤然亮起，点亮层层夜幕。灯火纷繁间，林陌忽然生出一股错觉，只觉得这条路不是通往剧组，而是汤臣一品售楼处。

        忽然，远处大楼上，巨幅广告牌出现在视野。

        白色干净背景，一个英俊男人站在中央。他身影挺拔修长，一手插进裤兜，露出一截白皙劲瘦手腕，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脸上表情淡淡，气质英俊中带着孤冷，但一双温润的眼睛为冷峻面容添了几分亲切之意。

        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瑞风眼。

        林陌端详着他的眼睛，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画面在此定格，回忆自动倒放——修长的身影，指节分明的手，冷峻的眉眼，冰冷的目光，电梯里的男人。

        脑海中的身影与广告牌上的人影重合，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许之和有些眼熟——昨天电梯里碰到的那位对她怒目而视的“同行”，竟然是许之和？

        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的汤臣一品之梦揣在怀中还没有来得及焐热，便突然破灭。

        瞥右后视镜的空档，肖歌看见林陌表情微微发僵，笑道：“怎么？高兴傻了？”

        林陌盯着那张愈行愈近的巨幅广告：“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他了。”

        “你想起来了！”肖歌仍沉浸在兴奋中不可自拔，激动地问，“车祸前有关他的事你全都想起来了？！怎么样，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我没猜错吧！”

        林陌觉得自己内分泌快要失调了：“车祸前的事一件没想起来，车祸后的——倒是想起来了。”

        “车祸后你见过他？”肖歌疑惑，“什么时候？在哪？”

        林陌有气无力道：“在横店，昨晚。”

        “我擦！他该不会是专程来偷偷看你的？”肖歌期待道，“他看你的眼神有没有含情脉脉，目光有没有割舍不下？”

        不等林陌回答，肖歌又十分遗憾道：“可恨你偏偏把你们之前的事忘了，要不然，冲着他不远千里来找你，你两当场都能到楼下找家酒吧叙叙旧情，干个十几二十杯的吧？”

        林陌回忆了一下许之和的眼神，那道饱含压迫快要把她戳出洞的目光，只怕不是含情脉脉，割舍不下，而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至于结的什么仇，生的什么怨，林陌想不起来。不过按当时许之和的反应来看，如果将仇怨换算成经济纠纷，没欠个□□百万的，恐怕都结不下这么深的梁子。

        这算什么？失忆后我成了当红顶流的对家仇人？结仇的原因还他妈忘了？

        这简直比她失忆还要离谱，还要荒谬，还要扯淡。

        林陌保守估计了一下许之和眼神的杀伤力，回答道：“我要是没失忆，我们俩估计当场能干一架。”

        “……”肖歌一愣，犹豫道，“打是亲，骂是爱的那种？”

        林陌生无可恋：“欠债还钱，不还偿命的那种。”

        肖歌的猜测被全部推翻，林陌将电梯里碰到许之和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他。

        一天之内，肖歌的心情从火冒三丈到不可置信到重燃希望再到无比震惊再到希望破灭，仿佛过山车坐了两个来回。

        他想起大夫所说——忘掉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你潜意识里十分厌恶而不想记住的。

        多年老同学再次碰面，一个恨不得把另一个瞪死，一个潜意识里自动选择将对方从记忆里删除——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唉……”肖歌叹口气，努力振作道，“不过倒也不全是坏事。只要他不动用背后的人脉给你使绊子，顶多也就是被网友骂两句。这么一来，热度倒是有了，圈里不少人走的不都是黑红路线么？黑红也是红啊，就怕你默默无闻一辈子，连骂都没人骂你。”

        说话间，车子驶回剧组。虽然《风华》这部剧里林陌戏份不多，充其量只是个打酱油的女二号，但住院三周，仍落下不少戏份，林陌要赶进度，只能暂且将烦心事放在一边。

        拍戏的空档，林陌打开手机，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发现自己荣登微博热搜，标题言简意赅，是几个字就能引起民愤的那种程度——林陌说不认识许之和。点进去，第一条相关微博点赞量已过十万。

        【高中同学同在娱乐圈，境遇却大不相同。一个出道六年，归来仍是素人。一个出道七年，再见已是顶流。明明是老同学，近日，林陌却在采访中提到自己不认识许之和，你怎么看？】

        【评论一：不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还是如今的大明星许之和，不认识哪个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评论二：又来了又来了，这姐又来炒作了，公园里打太极的大爷都知道许之和，您说不认识？您是21世纪的人吗？您搁这反清复明呢？】

        【评论三：他们俩不是高中同学吗？怎么会不认识？】

        【评论四：又来捆绑炒作了，上回是毕业照，这回是装不认识，真就逮着一只羊薅了呗，无语。】

        【评论五：许之和：“那我走？”】

        不仅这条微博下的评论群情激奋，就连林陌车祸之前发的日常微博，评论数也从1653涨到了13044。

        林陌的一小步操作，却是评论的一大步沦陷。

        微博私信也收到了好几千条，唯一不算坏事的是，倒也不是全都是赶来骂她的。

        每一百个私信她的人里，总有那么几个是微商，看她现在热度高，来找她做推广的。林陌大致看了看，有治疗秃头的，有卖保健品的，有卖减肥药的，最离谱的是，还有人问她要不要许之和签名照。

        林陌更心烦了。

        出了场车祸，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多了个仇人，这仇人还是娱乐圈的顶流，手里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换谁谁能不闹心？搁谁谁能不心烦？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上赶着给她卖大仇人的签名照，真是当代营销鬼才。

        与许之和究竟为何产生矛盾，林陌完全想不起来，肖歌替她出主意：“不如你找几个高中同学问问？”

        林陌叹气：“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高二最后几天我妈带着我匆匆转了学，连期末考试都没参加。当时大家都不用手机，只加了几个同学的□□，但我□□被盗后就再也没登过，当年的同学早都联系不上了，我上哪问去？我总不能直接问许之和吧？”

        “也是，”肖歌说，“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修复你跟许之和的关系，免得他一气之下给你下绊子。咱们得思考几个解决方案，等有空了再把你跟他结梁子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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