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茶舍中的摊牌

即便如此，苏白也不得不入局了。
  苏白迈上台阶时，这个年轻人还做了个催促的手势。
  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绝不是茶馆的伙计，而是周北望的人。
  一进到茶馆里面，这个年轻人就马上把门关上了。
  茶馆里一位茶客也没有。
  “你是……”苏白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面熟。
  年轻人哈着腰、陪着笑回道：“大少奶奶，我叫许天意，是周营长的通信兵，你叫我天意就好。”
  苏白满心的嫌弃，叫你天意，我和你有那么亲近吗？
  苏白想起来了，这个许天意就是昨夜随周北望一起去后院搜查的两个士兵中的一个。
  许天意个子蛮高，哈着腰弓着背像个大虾米似的，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茶馆歇业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苏白问。
  许天意告诉苏白，周营长为了和大少奶奶在这里谈事不被打扰，把这里包下来了，除了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苏白抬起头看了看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会不会还有客房呢？
  如果周北望要带自己上二楼怎么办？
  脑子转得再快也来不及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了，周北望像个鬼一样从门外闪了进来又迅速把门关上了。
  还是带着那脸可恶的微笑来到苏白面前。
  “请坐吧，大少奶奶。”还是那么彬彬有礼地请苏白坐下。
  “我……”周北望沉吟一声后问：“总叫你大少奶奶有些生分，我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这还没得寸，就开始进尺了。
  “名字就是给人叫的，我叫苏白。”苏白冷冷地回了一句。
  心想，你要不要叫我小白白、小苏苏，让我好好肉麻恶心一回？
  “名字真好听。”
  “有什么事直说，不用绕弯子。”事到如今，苏白又落了个身不由己的境地，想要钱还是要图色不如痛快些。
  “我知道少奶奶对我有些误会，今天请少奶奶来就是想把一些事说清楚的。”周北望半低着头，不停地搓着双手，好像有点紧张。
  苏白抬眼一看，许天意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后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见了人影。
  我和你有个鬼误会，既然你不痛快说，我也装糊涂打岔。
  苏白问起这家茶舍和三老爷孔礼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孔礼的题扁，周北望的回答却让苏白没有想到。
  不光是这家茶舍有孔礼的题字，第七军辖区内三个县里的很多店铺都有孔礼的题字。
  苏白立刻明白了，不是店家请孔礼题字，而是他题了字后榨人家的钱！
  军阀和土匪……没什么区别，榨钱的办法让他们用尽了。
  聊了一通牌匾和题字后，周北望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解释的是东园之事。
  不是他向孔琛告的密，是白英在无意中说出后，被孔礼看出来的。
  白英是他最信得过的部下和兄弟，关于苏白之事周北望是对他有过嘱咐的。
  昨天一早，孔琛和孔礼回到龙兴城后，并没有直接回孔府，而是先去了对面的警卫营营部。
  刚巧周北望去了南门不在营部，孔琛问起这几天城里和孔府发生过什么事的时候，白英向孔琛汇报了复三那天刘一眼出现在山头上的事情，不想被孔礼从中发现了苏白的异常。
  当他问起苏白在东园具体做了什么时，白英没反应过来就如实相告了他和紫嫣练枪法，少奶奶在坟地各处来回走的事。
  “孔参谋长很聪明，马上就猜到了你在东园有事。”周北望这么一说，将他和白英都开脱了。
  他没告状，白英也是无意的。
  白英确实是他的嫡系，苏白想起了紫嫣刺杀汪玉田出事那天，正是白英站在孔府门外替周北望也是替自己编了个谎言蒙过了孔岱。
  苏白半信半疑地看着周北望。
  也许……这个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
  那得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这才刚开始，解释东园的误会只是他一块敲门砖吧。
  “直说吧周营长，你把我约到这里来，还想干什么？”
  周北望愣了一下后答：“没了，我就是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没有别的事。”
  苏白真想把一杯茶泼到他脸上去，就这么几句话值得你把人家茶馆清空，搞得两人像鬼一样？
  苏白盯着周北望，周北望也看着苏白，一动不动。
  想起了一句话，谁先眨眼谁就算输。
  周北望输了。
  他微微把头低下后，说了句：“我说过的，几句话在孔府门外就能说清楚的。”
  “你还是个男人吗？”苏白不再忍着了，反正自己的把柄在他手中，早死晚死都是一回事，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你不说，我连龙兴城有这么个静轩茶舍都不知道！”
  周北望没想到苏白会突然间发火，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了。
  苏白这才开了个头，索性把一切都摊开。
  汪玉田你肯定审过，就他那种猥琐德性，恨不得把祖宗八辈发生过的丑事也交代出来。

  昨天晚上，院里的石板地面上发现了什么也不用细说了。
  “你抓住我这些把柄到底想做什么，是个男人就痛快说出来，能办到的我办，办不到你就尽管宣扬出去！”苏白使劲拍了一下桌子，把自己的手拍得生疼，桌上的茶碗乱颤。
  “拍疼了吧？”周北望笑了。
  这不就是活脱脱一个渣男吗？
  只不过民国没有渣男这个词而已。
  “苏，苏白你听我说。”周北望的脸又变得严肃了一些。
  “我是孔家大少奶奶！”苏白向他表明一个态度，别和自己套亲近，苏白的名字不是给你叫的。
  “好吧，大少奶奶。”周北望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无奈，他告诉苏白，除了白英和许天意是他最信任的人外，昨晚随他进入到孔府后院的另一名士兵也靠得住。
  甚至不用专门嘱咐，他们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孔府后院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汪玉田我确实审过，他说了什么……我已经忘了。”周北望又说。
  苏白更火大了，这一次没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指着周北望：“你能不能放出个响屁来？”
  周北望的头更低了，小声且略带结巴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我非常仰慕大少奶奶。”
  这年头的人和现代不同，男女之间在关系未定之前很少直接说喜欢或爱你之类的话，常用爱慕或仰慕之类的词，爱慕更直白，仰慕则含蓄一些。
  苏白想起紫嫣对自己说过，她觉得周北望喜欢自己，在看自己时是把自己端在眼睛里的。
  周北望又说了一句：“大少奶奶千万不要误解，我没有半点恶意，现在是新社会了，更何况你与孔家……”
  他没把后半句话说完，意思很明白，新社会中那套守贞保节的规矩早该废弃，何况你这个孔家大少奶奶本来就是假的。
  苏白发现，周北望的脸红了。
  自己与他认识不过十多天，打交道的次数也有限，莫非他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
  苏白开始有点相信了。
  “你想……”苏白重新坐了下来，原本想直接问他是想娶自己做老婆还是给他当情人，可只开了个头就发现这话问不出口。
  周北望点了点头。
  啥都没说明白，你点个鬼头啊？
  那就接着装糊涂呗，何必要说明呢？
  苏白至少相信了一点，周北望不会把自己拉到楼上去做出禽兽之事来。
  “好，那你先替我办件事。”
  周北望立刻抬起了头，眼神里居然带着些兴奋：“你说！”
  “帮我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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