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众太太发难

确实是兴师问罪，孔岱给出了他的判断。
  今天午宴上，苏白将管家安排到与各位姨太太一桌本就不合规矩，不光在孔府不合规矩，放在任一家大户里都不合规矩。
  三姨太当着两位县长的面冷嘲热讽苏白的安排固然不合适，但苏白当着两位县长的面给姨太太们发威同样显得没礼数，虽然孔府由苏白掌家，但不管怎么说，这几位姨太太都是长辈。
  更重要的，彻底惹怒这些姨太太也不是好事，假若她们联合起来到二老爷那里告一状，恐对苏白不利。
  “我之所言可能有些唐突和冒犯大少奶奶，但都是老奴的真心话。”
  “孔叔，不要再称老奴了好不好，这都是民国了，咱们不能活在大清朝吧？我不爱听！”苏白早就说过孔岱不要自称老奴，这又重申了一次。
  依孔岱所说，老爷既然将孔府的家财交给了苏白，二老爷孔琛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干涉的，他更注重的是军权和势力地盘。
  可这些姨太太们毕竟是他的嫂子，他也不能全然不管。
  如果觉得苏白对这些嫂子做得太过分，他虽然不会直接插手孔府的事，但却会在其它方面对苏白刁难。
  比如军费，孔府与军权剥离后，三年之内仍要负担孔家军三分之一的军费，军费多少可是孔琛说了算的。
  他随便找仇家挑起一个小冲突，然后说打了一个大仗，军费就会成倍上涨。
  其实现在的时局处于一个暗流涌动的表面稳定状态，国民政府统一了各方势力，号令全国，但除了中央军和国民政府其它所属部队外，各系各路的兵权仍在大小军阀手中。
  二老爷和三老爷这次连老爷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就是因为与另一位小军阀杨大帅发生了摩擦。
  当今局势下，谁都不想大动干戈两败俱伤，但谁也不想让步认怂。
  如果论实力，这位自封大帅的杨姓军阀不是孔家军的对手，但二老爷和三老爷目前最想做的事是稳定军心、扩充实力，暂时不想打仗。
  这场小冲突必定以和谈结束，孔琛和孔信就会回来和苏白正式提起增加军费扩军的事了。
  如果姨太太们群起作乱的话，对苏白不利。
  苏白带着紫嫣来到三姨太居住的东三院，让紫嫣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正房的堂屋里，三姨太和四姨太分坐在八仙桌两边，五姨太挨着三姨太，六姨太挨着四姨太，隔桌坐成不算整齐的一排。
  二小姐也在，她站在五姨太的身后。
  堂屋中再没椅子，没有苏白的座位，只能站着。
  兴师问罪的架势拉得很足。
  “几位夫人这是怎么了，要唱戏吗？”听了孔岱的话后，苏白已经做好了妥协的准备，但只是部分妥协，不能让她们把自己镇住了。
  “大少奶奶姓什么来着？”四姨太问。
  苏白已经猜到了这句问话的下一句是什么，但她还是很平静地回答了她：“回四夫人，我姓苏，叫苏白。”
  果然，三姨太一拍桌子：“我以为你忘了自己姓啥了！”
  苏白完全没理会她，四平八稳地说：“对不起各位夫人，老爷的丧事刚办完，孔府的账务我还正式开始接手，我得抓紧熟悉，要不然，各位夫人下个月的用度就没法按时孝敬了。”
  这句话一出，几位夫人立刻安静了，可能是没想到苏白会用她们的花销来开场，之前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一时没想到好的应对办法。
  苏白趁她们没反应过来，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先说完。
  首先，今天在两位县长面前发火，是她的不对，也请各位夫人原谅，大少爷刚走了一个多月，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老爷又走了。
  之前老爷定下的规矩暂时还要照办，她这些日子每天会少睡一会儿，把孔府的账尽快接过来，不能耽误了各位夫人用钱。
  二老爷和三老爷连老爷的葬礼都没能参加，军情紧急之下孔家军的花销必然会大大增加，虽说老爷有遗嘱让孔府和军队三年后彻底分家，但孔家军毕竟是咱孔家的军队，军队需要钱，咱不能不管。
  所以，苏白让各位夫人先有个心理准备，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苏白心想，肯定有人会把自己这番话传到孔琛耳中，与其她们去告状，不如自己先把话放出去。
  孔琛或早或晚一定会向自己提出额外的军费要求，与其被他逼，倒不如先表个态。
  几位姨太太大眼瞪小眼了好几个来回，苏白已经道歉了，自然也就没法拿今天中午的事找茬了。
  还是三姨太最先反应了过来，她换了个话题发难：“二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你像个没事人似的，不想管了对吧？”
  她口中的二姐就是二太太。
  苏白冷冷地回应了她，周营长带了一百多人搜山，管家也带着孔府的人去找过，都没结果。
  如果三姨太知道如何能找到二太太，孔府的下人任她挑选，由她带着再去搜山，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你，这叫什么话，我带人去搜山？”三姨太指着苏白喊了一句后又坐下了。
  二小姐走到苏白身边，带着哭腔求苏白想想办法。
  看二小姐这副央求的可怜表情，苏白觉得二太太并没有把她的计划透露给女儿。
  想想也合理，一旦事发败露，不知情的二小姐就不会受牵连。
  二太太对亲生女儿保密，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苏白对二小姐换了比较和蔼的口气，周营长亲眼见到二太太身中数枪后从陡坡上滚落，生还的希望很小。
  警卫营和孔府派出这么多人也没找到，咱们该做的都做过了，剩下就交给老天爷了。
  如果二太太有幸被人救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但二太太身中数枪，就算救活也走不了路，所以，她就算能回来也得过一阵子。
  这几天和管家聊了不止一次二太太的事，以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后还没有二太太的任何消息，那也只能像大少爷一样，为她修个衣冠冢了。
  苏白说到这里，二小姐又泣不成声了。
  二太太这件事，苏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她明明知道二太太的尸体就在她滚落的那面山坡对面的一个小山洞里，但却没法派人替她去收尸。
  她整天待在孔府不出门，怎么可能知道这么详细？
  这个消息是汪玉田告诉她的，这件事必须隐瞒。
  当前情况下，保住自己才是优先需要考虑的。
  苏白安慰了二小姐一番后，和各位姨太太告别：“我事情还多，就不陪几位夫人了。”
  “等等！”四姨太站了起来：“昨天来府上找你那个男人是谁，你不得给我们说清楚吗？”
  苏白听得浑身一麻，汪玉田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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