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累世最好的自己

鲍子蕴只觉自己仿佛置身梦中，脑海中光影闪烁，皆是累世的片段。
  此刻才知道自己曾经历了如此多的身份：遨游天际展翅腾空的雄鹰；畅游碧波尽享嬉戏的鲲鹏；长街乞讨安于破屋的乞丐；拉动风箱随父兄求生的铁匠；娇妻美妾书童在榻放荡不羁的文人；立于凌峰长箫破空翰林风月的乐官；战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士兵；睡卧马鞍笑饮刀头血的将军；享尽荣华的皇室；相伴青灯参禅诵经的和尚；深山问道采药修仙的道士；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游方医生；舍己救人的少年...
  这些曾经用过的姓氏在他面前呈现，仿佛在让他选择。入轮回盘天道阁之前，坚持要保留现在的鲍子蕴这个名字。但看过累世生平后，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做将军那世也姓“鲍”，做乐官那世的名字竟然也叫“子蕴”。
  对于外貌的选择让他犹豫不决，曾经一张张鲜活的面庞来来回回，让他难以决定在天道该用哪个自己。如果变了样子，唯恐在结界大陆再遇无法相认。此刻，他才明白子由君嘴中所说的对面不相识是何意。但自己最后一世毕竟只有十五岁，无奈自己又是个娃娃脸，稚嫩得犹如十二、三岁的孩童。以此相貌入天道，恐怕会有不便。在权衡再三后，选择了乐官那世的相貌和立于凌峰顶间风华正茂的年纪。
  鲍子蕴重塑完毕，缓缓睁开眼睛。四周光线柔和，他定了定神，看到眼前的场景大惊失色。发现对面坐着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他们的相貌让他感到亲切。扭头发现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青年，仿佛是亲人般的感觉。四人都身着笼纱遮又透，虽然经历了世世代代，彼此之间还是有些尴尬。
  鲍子蕴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鲍子蕴脑海中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地轰炸着，难道自己还在重塑中？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身边？这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是自己醒得太早了吗？他努力地安抚自己，希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另外四个人几乎同时完成了重塑，睁开了双眼。彼此相见，也感到吃惊。他们相互用眼神交流，压抑着许久的情绪。当鲍子蕴完成重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时，天道阁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四个人相互介绍，完全不理会鲍子蕴再次紧闭双眼的情况。
  鲍子蕴听到周围的人们兴致勃勃地聊天，但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觉。努力地告诫自己要放松，安慰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时，这些人会消失不见。
  坐在鲍子蕴对面的男生名叫厉萧恒，一位容貌出众的贵公子，一头长发披散在肩上，高挺的鼻梁，流畅的脸庞，一双深邃的蓝眸中透着坚毅的气息。宽阔的肩膀，纤细的腰身，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就像一件出自大师之手的艺术品。
  厉萧恒身旁的女生叫唐雨落。她长着一双弯弯的迷人眉毛，一双秋水般含情的眼睛，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虽然穿着笼纱，但依然无法遮掩她玉一般的肌肤。长发披散在肩上，散发出诱人的魅力。修长的双腿交叠，散发出一丝娇羞的气息。她的眉间似乎有一道蓝色的光芒闪动，但转瞬即逝。感觉上年龄比厉萧恒略大一些。
  厉萧恒右边的男生叫元明阳，一头精神的短发，两道剑眉，一双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皮肤黝黑，胸膛结实，臂膀修长，散发出伟岸的气息。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这个粗犷的汉子多了几分可爱的气息。
  紧靠在鲍子蕴身旁的男生姓穆名飞扬。有着一双剑眉星目，脸上的线条清晰，嘴唇红润。额头上有一颗红痣，笼纱下肩宽腰细，身姿健美，气质温润，一位仙气飘飘的君子，俊逸翩翩的少年。
  唐雨落虽然声音悦耳，但几乎不说话只是充当听众。她对自己的累世生活避而不谈，另外三个人则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聊着，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兄弟一样。他们不停地回忆着自己的累世记忆，试图找到彼此的共同点。
  厉萧恒看着穆飞扬额头的红痣，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在做将军那世，家中三弟额头也有同样的红痣。”
  提醒了身旁的元明阳，他立刻拍了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没错，我也想起来了！有一世我也是将军，有一兄两弟，三弟额头的确有红痣，咱娘还说那是观音痣定能护佑他。我还记得大哥的左手掌有三颗黑痣。”说完转过头盯向厉萧恒。
  厉萧恒伸出左手慢慢展开，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掌心。三颗黑痣呈三角形排列在掌心正中，让三人眼前一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你左臂有块胎记吗？看看还在不在？”穆飞扬提醒元明阳道。
  厉萧恒不等元明阳动手一把撩起并未见有胎记，他不死心又掀起右臂还是没有。
  元明阳见两边都没有稍显失望，站起来索性将上身的笼纱脱掉，让他们仔细查找。唐雨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急忙转身回头，羞得粉面通红。

  “喂，你这脾气怎么一点没改？你忘了咱这里还有位姑娘呢，看把落姐难为情的。”厉萧恒的蓝眸中充满笑意。
  “谁是你姐……”唐雨落娇羞嗔怒地说道。
  “怎么叫姐还不高兴，那你叫我哥我肯定乐意。”厉萧恒笑道。
  “呵呵，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心中无私天地宽，咱马上就是天道中人了，淫心色欲早已没有了，还在乎这些。”元明阳披起笼纱又坐回原处。
  “你这身材比起当年还要结实有型。”穆飞扬说完，眼神停留在其膻中穴位置，指着说道：“在这里呢……”
  厉萧恒和元明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真发现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像一支跳动的小火苗。
  “落姐，你快来看，像极了火焰。”厉萧恒拉着唐雨落走到近前。听到“像火焰”，唐雨落忘记刚才的尴尬场面，仔细看去果然如此，但目光一扫更加羞愧难当，红晕从颈项蔓延到额头，她转身坐到角落低下头不再言语。
  “哈哈……”三人同时笑了出来。
  “看来这真是缘分使然，难道……”厉萧恒说着，引起其他两人的目光齐聚到还死死闭着眼的鲍子蕴身上。
  元明阳一步跨上前，抓起鲍子蕴的左脚向上一提。鲍子蕴吃痛地哎呦了一声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挣脱不了。另外两人也起身上前，发现脚下果真有他们期待的七颗痣。
  “脚踏七星，咱娘说过他会大富大贵。”元明阳笑道。
  “大福大贵？咱兄弟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也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场恶战血洒疆场，无一人生还。”厉萧恒想到此处颇为怅然。
  鲍子蕴也明白眼前一切并非虚幻，这四人的确与自己同时存在于天道阁中。虽然仍觉不可思议，但心中涌出的那份亲切让他澎湃，过往的那些共同记忆更是历历在目。
  “哎……小家伙，你怎么称呼呀？”厉萧恒问道。
  “鲍子蕴。”
  “那世我是大哥，明阳是老二，飞扬是老三，子蕴老四，以后我们兄弟还这样排了。”显然，厉萧恒有当老大的欲望。
  “为什么呀？那一世我只比你晚出生一刻，况且我们同时在这里完成重塑，我怎么又成老二了？”元明阳不服气地道。
  “哈哈……一刻钟也比你早，叫大哥吧。”厉萧恒笑道。
  “小蕴，你这次重塑是怎么做的？这件笼纱显然不是为你准备的。”穆飞扬提醒后，所有人也觉得他身上有诸多不妥。
  鲍子蕴的年纪定格在最后一世的十五岁，比穆飞扬矮近有半头。相貌居然也是最后一世的样子，身材纤细，皮肤细嫩润透，吹弹可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甚是传神，灵秀中衬着萌乖。经众人一提醒，子蕴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异样，努力回想刚才重塑的过程，分明选择了凌峰持箫伟岸身材翩翩才俊，怎么此刻还是前世小学生的模样呢？
  “这个……这个……”鲍子蕴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穆飞扬强忍笑意摸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别急，也许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等咱们到了结界大陆，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可爱，弟弟不就应该这样嘛。”厉萧恒倒是不太在乎他的外表，反而更喜欢面前这个小弟弟模样的鲍子蕴。
  “鲍子蕴……鲍子蕴……小包子……哈哈……”元明阳似是回忆起，打趣起来。
  厉萧恒和穆飞扬也笑了起来，听到这个称呼鲍子蕴可爱得一笑，当年哥哥们经常也这样称呼自己。
  “小蕴，你初睁眼时满是惊讶，为何又马上闭上？”穆飞扬果真心细。
  鲍子蕴定了定神，说：“噢，只是觉得你们太过熟悉，以为重塑还没有完成所以才想继续！”
  “熟悉？难道你在重塑中见过我们？我们选的也不是咱们做兄弟那一世的相貌呀。”穆飞扬追问着。
  “你们选择的确不是，但我与你们的缘分不止于一世。厉大哥在欧洲皇室战功赫赫，他选择相貌就是那时的样子，那世我是他皇弟。明阳哥选的相貌是铁匠生涯，那世我们同样是兄弟。飞扬哥有一世是道士，那时我们是师兄弟，皆因家境穷困被道长收养，你现在只是没穿道袍，其余一般无二。”
  “哈哈……弟弟命！”元明阳难掩喜悦亲近之情坐到了鲍子蕴身旁一把将其揽在怀中。
  “我说怎么会出现在同一天道阁内呢？原来都是因为小包子的连接。”厉萧恒同样有些激动。
  “咦……我们是因小蕴的连接才入同一天道阁，雨落姐是怎么和我们融到一起的？”穆飞扬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产生了疑问。
  “可能是轮回盘出问题了吧，这个我真不知道。”唐雨落的声音回荡在阁中如同天籁。
  “也许她某世是小包子的母亲、夫人亦或姐妹，这个我们无从得知，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倒腾这事。”元明阳打趣道。
  “是的，既然能聚到一起就说明我们还是有缘分牵引的。在此阁中还不知道要盘踞多少时日才能出去，有美女姐姐相伴也免得寂寞。”厉萧恒对身边这位女生欣赏有加。

  “既叫姐姐不听话，小心姐姐收拾你。”唐雨落说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选的碧玉年华还是虚长了你们几岁。”
  “一两岁之差而已，大哥是故意的，我们叫你雨落更为亲切。”元明阳回道。
  “别……既已认了姐姐，就是你们几人的姐姐，不叫都不行！”唐雨落故意瞟向厉萧恒说道。
  “是，姐姐……”四人齐声叫完都哈哈大笑起来，闹得唐雨落粉面娇羞。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要是自己一人醒来岂不无聊透顶？”鲍子蕴对兄弟相伴感到十分庆幸。
  穆飞扬用手指了指墙角处的一个沙漏说：“等它漏完，我们就到结界大陆了。”
  众人望去发现沙漏上面的沙粒所剩无几，想到未来兄弟们能相聚在一起共享人天福报，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憧憬。
  “据说有八大结界大陆，我们被轮回到哪个呢？”厉萧恒问道。
  “这个只有出了天道阁才能知晓，所有安排都和累世有关，不过我们兄弟在一起去哪里都无妨。”穆飞扬回答道。
  “是啊，兄弟相遇最为可喜。我听说每个结界大陆都有一个叫学问的地方，要在那里修炼才能入世。”元明阳说道。
  “接引星君说要在其中学习神通。”厉萧恒显得特别兴奋。
  “像神仙一样的神通吗？”唐雨落眨着眼睛问道。
  “天道与天上的神并非同道，只有跳出六道轮回才能成神、成佛。入学问要先修意境，学习神通后才能进入结界大陆，因为我们与修罗道、鬼道和神兽同处，修罗道的许多家族都有强大的神通，有的甚至能移山倒海。天道若无力自保，也难以让他们敬服。”穆飞扬解释道。
  “老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元明阳问道。
  “我来轮回岸比较早，那里有很多书，无聊时翻了几本，记问之学罢了。”穆飞扬此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只得信口找了个理由，他总觉得有一层纱还未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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