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原因

“她在说什么？顺手斩虎妖？”
  “疯了！当真是失心疯了！这么明显的胡话也敢说出口！”
  “我当初就说不该去请什么仙灵宗求援，非亲非故的他们凭什么管我们的死活！这下好了，那些娃娃的命都白送出去了！”
  ……
  听见南宫素雅的话，宴厅里的人终于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纷纷开始数落起二人。
  “肃静！”
  李阔山脸色阴沉，狠狠敲着拐杖。
  待宴厅静下来之后，他朝门外发号施令：“去一队人看看。”
  那两个被李展业推搡进来的修士连忙出门。
  李阔山缓缓落座，臃肿眼袋下的老眼充满凝重。
  刚一坐下，他像是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摊手向林修两人招呼：
  “二位仙使请坐，我已派人前去查看。若真如二位仙使所说，那我们仓木城，可就有救了。”
  “哼，炼气杀化形，还随手！”李展业丝毫不相信这话，“你们什么仙灵宗全是神仙不成？要真的是，那我反倒开心了。”
  这次，对于李展业的不敬，李阔山却没再呵斥。
  南宫素雅从容坐下，嘴角始终挂着玩味的笑容。
  林修悄悄看她一眼，心道原来这妮子还有这种爱好。
  时间悄然流逝，终于有修士前来汇报情况。
  除却林修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修士身上。
  只见那修士表情恍惚，眼角隐隐有泪。众人耳朵皆“嗡”的一声，哪还不知道情况。
  “情况……如何？”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修士声音颤抖，激动地语无伦次。
  “是……是真的！确实发现了那该死的虎妖残骸……从头到尾被切成两半！活该！真他娘的解气！”
  桌椅板凳齐齐翻倒，先前还出声数落的各位筑基修士，此刻全都拱手，对着林修和南宫素雅不断赔罪。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恳求仙使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仙灵神宗有二位少年英雄，果真如传说中了得！”
  “还请仙使大人出手救我仓木城！”
  ……
  一群赔罪之声中，李展业双眼瞪得浑圆，喉头滚动，艰难地吞咽口水。
  他整个人完全地呆住了。
  但不知为何，双眼竟淌下两行热泪。
  “诸位大可放心，仙灵宗护卫一洲安宁，自不会见死不救。区区化形小妖，我自一剑斩之！”
  南宫素雅传音给林修，嘱咐道：“就这么说。”
  林修牙疼：“一定要说吗，这台词好尬啊。”
  “什么话！”南宫素雅气鼓鼓，“很帅的好不好！记得语气有力一点，要不然他们会一直这样。”
  林修无奈起身，像背课文一样念出那句话。
  尽管没有感情，但此刻众人对林修都加上了一层滤镜，不但不觉得奇怪，还觉得此人冷傲不善言。
  完全符合他们心中对于天才的想象。
  于是更加敬重了。
  “能有仙使大人相助，真是我仓木城之幸！”李宏图伸手邀请，“我这就带二位前往住处，还请仙使大人好生休息，他日妖物来袭，全靠二位仙使护我仓木城安危。”
  李阔山连连点头，赞同道：“宏图所言极是，二位仙使虽然修为高深，但还是养精蓄锐，准备充足为好啊。”
  城主都这样说了，林修便不再多言，打了声招呼后，跟着李宏图离开宴厅。
  “愚弟先前多有得罪，我在这里，替愚弟向二位赔罪。”
  走出一段距离后，李宏图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落寞。
  不等林修二人回答，他自顾自说道：
  “实在是我们为了向贵宗求援，付出了太多牺牲。之前不知晓二位仙使的神通，光看修为，心中难免会产生巨大落差。”
  “牺牲？”南宫素雅疑惑，“什么牺牲？”
  李宏图重重叹息。
  “如二位所见，我们仓木城万山环绕，几乎与世隔绝。面对妖兽的袭击，抵挡的十分吃力。”
  “就在走投无路之时，家弟在族库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从袖袍内掏出一张材质古朴的纸张，递给林修。
  “这是千年前，定居在此的李家先祖所留之物。”
  “据上面记载，大陆中央有一神宗，名为仙灵宗。若是将来李家因妖物而面临亡族之祸，可通过诚心祈福求得仙使相助。”
  林修摊开纸张，发现上面是一连串的祭祀步骤，冗杂无比。
  他对这些东西不甚了解，推给南宫素雅。
  后者看了一阵，皱眉道：
  “这种祭祀仪式的确可以传递信仰给宗门，但未免太过繁琐。考虑到是千年之前的物品，也情有可原。”
  “不过你说的牺牲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李宏图声音凄惨无比。
  “二十年！自家弟找到这张纸过去整整二十年！我们一直都在不断尝试救援，可每次都会失败！”
  “要么是妖物有所察觉，前来破坏。要么就是仪式结束，无事发生！”
  “终于在一个月前！仪式又一次结束后。第一次产生了一道流光，飞向天边！”

  “那一次祭祀，正是由家弟李展业主导！”
  “仪式进行的过程中，好巧不巧的妖物又来破坏。按理来说应当立即停止，全力应战妖物才是。”
  “可展业一反常态，执意完成仪式。在他的号召下，仓木城大半的青年才俊纷纷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护法，平白死伤近百人，这才使得仪式成功进行下去！”
  “二十年？！”林修心中惊颤，“你是说你们向仙灵宗求援，足足求了二十年才成功？！”
  李宏图重重点头。
  “这次能够成功，尤为艰难，功劳主要在展业身上。但相对的，仓木城百条年轻的性命也全压在他身上。”
  “所以在知晓二位修为时，展业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得罪之处，还请二位仙使见谅。”
  林修哑然。
  难怪入城时，居民们都是那种表情，原因竟在于此。
  现在仔细想想，李展业情绪激烈的确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想到这，林修心底不由得产生一股愧疚感，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他扭头看向南宫素雅，发现对方也一直面无表情低着头。
  毕竟她还动了手……
  穿过两条街道，南宫素雅驻足，看向一群十三四岁的孩童，秀眉紧蹙。
  那群孩童排成一条长队，前方架着一口大锅。
  一位气息驳杂的炼气修士正在熬煮些什么东西，像赈灾一样，一个接一个上前拿碗舀着喝。
  “那是什么？”林修顺势问道，他看着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李宏图苦笑：“两位还是不知道为好。”
  南宫素雅没有说话，迈步上前，林修紧随其后。
  二人走近一看，队伍另一边摊着一张硕大的虎皮，还有另一位修士拿着小斧，正在剔肉。
  他把刮下来的肉剁成肉沫，用斑驳的灵气处理一番，交给负责熬煮的修士。
  这位修士用同样的手法处理肉沫过后，投入锅中，不断搅拌。随后示意排队的孩童盛汤。
  李宏图悄无声息来至二人身侧，平静道：
  “正是二位仙使所杀的化形虎妖。”
  “修行不易。想要加快修行速度，增加筑基修士数量，唯有如此。”
  “二十年来，这仓木城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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