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人生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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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卢弃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他,而且他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幸运的是,那天见过鲁元公主之后,卢弃就让卢义出宫了。
以卢义的本事,出宫之后,很快消失在了人海中。
樊哙已经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可是他的精神状态却很差。
整天除了坐着发呆,就是淌眼泪。
吕嬃看在眼里,不住地摇头。
除了庆幸人活着出来了,她还能再奢望什么呢?
长安城,某处废弃宅院里。
卢生手脚戴着镣铐,被关押在一间偏房里。
这间偏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墙角的一堆柴草和房子中间的一根顶梁柱。卢生坐在地上,斜靠着顶梁柱,出神地望着四扇宽大的窗户被封死后,从发霉的木板缝隙中透出的几道光……
他这一生,自幼修道,稍有名气,就被秦始皇请进宫中供养起来,为的只是帮其寻求长生之道。等到秦国崩塌,原想着回家乡燕国夺起来,苟且偷生,没想到却被别有用心的卢绾作为奇货,圈禁了起来。
也正是在圈禁的日子里,卢生生出了寻龙的念头,渐渐又将寻龙树立为必生志向……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许只是想给自己弄活下去的念头而已。
寻龙又遭人利用,最终又被吕后圈禁于此。
卢弃说神龙就在匈奴,然而,卢生却被人锁住了手脚。
人生啊,处处充满了嘲讽。
卢生望着有限的光明,很快露出了自嘲地笑。
老子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万物无法永恒,一切都是虚妄。
只可惜人在事中,不知迷途……
“嘭!”
一颗石子突然从木板缝隙中飞了进来,在地上转起了圈子。
卢生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发觉自己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被圈禁在在这里后,每日只供给一餐一小瓶水。
卢生的身子日渐消瘦,早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皮包骨头。
“嘭嘭……”
“哗啦!”
封死的窗户上传来了锤击声,卢生刚刚转过头张望,窗户上的木板已经断裂,掉在了地上。
“先生快跟我走,我是来救您的!”
破窗而入的竟然是云海。
云海走到卢生跟前,刷刷两剑,就削开了束缚卢生的锁链。
“走!”
云海又说了一声,背起卢生走出了偏房。
偏房院子里东倒西歪,全是受伤的禁卫。
卢生这才意识到了,就在自己盯着那几道光看时,院子里发生了打斗。可是这打斗为何没有什么声响?卢生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他想不想得明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快就被云海背出了那处院子,背进了一间柴房里。
“这里已经安全了,先生在这里将养几日,会有人送您去匈奴的。”云海把卢生往柴草中一放,从怀中摸出了胡饼、烧鸡等吃食。
卢生原本对云海充满了怀疑,甚至是敌意,忽然听他提到“匈奴”二字,顿时卸下了所有防备。他要去匈奴寻龙的事情,只有他和卢弃、卢义、丁浪四人知道。现在云海能说出来,一定是取得了卢弃三人的信任。
果然,云海拱了拱手,又说:“小人是受了太子的嘱托,冒着极大的风险帮先生脱困的,请先生务必不要胡乱走动,最好就待在这间柴房里,时机成熟之后,太子自然会派人送您出城,去您想去的地方的。”
丢下这句话,云海小心打开柴房的门,独自离去。
卢生虽然还是被困在一间房里,心中却充满了盼望。
长乐宫。
在鲁元的邀请下,刘卯丁与她同坐一辆马车来到了这里。
自从那日和卢弃见过一面后,鲁元也被人监视了起来。今天她突然提出要带刘卯丁去长乐宫拜访老祖母,吕后虽然同意了,却加派了人手。因此,马车还没离开公主府,鲁元就感到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
“如此严密的监视,真能放走他吗?”鲁元已经琢磨了一路,现在马车已经在长乐宫停了下来,她更是无比焦急。像这样带着刘卯丁外出的机会,往后恐怕再也可能有了。如果把握不好,该怎么办?
其实,鲁元对于宫中的太子是个傀儡之事,早有耳闻。
只不过,她不相信和她一同长大的弟弟,竟是个假的,冒牌货。
让她真正相信这个传闻是真的,还是在最近。她先是无意间从宫女嘴里听说太子府多了一位伴读,据说还是正在反叛朝廷的燕王世子。随后,她就发现吕后开始与刘卯丁疏远了。直至她看到了那碗下了剧毒的莲子羹,她才把眼前的事情勾兑在了一起,相信了那个传闻。
传闻如果是真的,那刘卯丁就是假太子了。
“母后急于除掉假太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也许是真太子已经回来了,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鲁元仔细想了想,再联系到卢弃搬进太子府的事情,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那日又听卢义说了与她心中猜测相同的话,顿时就全明白了。
然而,十五年相处下来,鲁元和刘卯丁必定是有感情的。
因此,她才愿意配合卢弃的营救行动。
“是我的两个孙儿来了啊,快,让祖母摸摸。”
不知不觉,鲁元已经领着刘卯丁走进了刘媪的起居室。
刘媪虽然眼盲,可是心底却清明着呢。
鲁元两人还没走近,她就认出了她们。
“孙儿,拜见祖母,祝您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刘媪伸手在鲁元和刘卯丁脸上摸索的同时,鲁元两人跪在了她的身边。
“都长大了,长大了啊……”刘媪嘀嘀咕咕,慢慢缩回了双手。
“祖母,您近来……”鲁元正想跟刘媪聊几句,却看到刘媪身旁的一名内侍伸手把刘卯丁搀扶了起来。刘卯丁的反应有些迟钝,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鲁元却认出了这名内侍,竟是卢义假扮的。
“我刘香姑姑回老家探亲之后,再没消息吗?”
为了帮卢义遮掩,鲁元赶忙说起了刘香。宫里的人都知道刘香生了恶疾,离开了长乐宫,可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到现在都是个谜。当然,为了让老天天宽心,众人只能谎称刘香回了老家沛县中阳里。
可是,这话一出口,卢义的脸色却变了。
只有陪刘香走完最后一程的卢义知道,她的香魂留在了大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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