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斧头凶手（二）明珠

第五章

        程知墨已经不指望她了。就算现在知道那个男人的确不是好人，但是又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报复自己？陈连星说的一定是正确的？

        “我可以把他捉住，保证不会损伤你一个汗毛的。”陈连星仰头说道。

        “再等等看吧。我平时会注意点的。”程知墨岔开了话题，他不能保证这个计划能不能施行。“好了，都几点了，我给你拿点东西吃吧。”

        程知墨站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两袋方便面，拿起电水壶接了点水，烧起水来，水壶轰轰作响，不一会就有乳白色蒸汽冒出，晕染了整个房间，把阴冷的屋子里添了一些暖意。

        陈连星凑了过来，“好香呀！”

        而程知墨不说话，静静地撕开袋子，撒上料包，方便面的料包有些熏人，程知墨不小心吸进去了一口，呛人的粉末从他的鼻孔进入，一粒一粒的伏在他的鼻腔黏膜上，刺的他难受，鼻子酸酸的。他拼命冷静下来，拿起水壶，把开水倒进碗中，开水在碗中激荡，漾起了水花，腾起了白雾，笼罩在程知墨脸上，直到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个世界简直太荒谬，程知墨觉得。就像现在，自己竟然收留了陈连星在自己家过夜，而且竟然相信她说的话。

        而到现在，陈连星才明白了这个任务有点棘手。虽然说是知道凶手大概是谁，但是却不能动他。陈连星是能保证程知墨就算受到袭击，也不会有性命之危，但是谁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够时时刻刻待在程知墨身边。

        以陈连星在末世多年的生存经验，是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的。如果要避免损伤，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消灭这个损伤。

        “程知墨，明天你去学校吗？我给你个惊喜。”陈连星问道，看着碗中加了荷包蛋的面，晶莹透亮，根根分明，胃中馋虫大作，决定给程知墨一个奖励。

        “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退学了。”程知墨定定看着陈连星，面色并不友好，意思很明显：不就是陈连星作伪证把自己给搞退学了。

        陈连星尴尬的笑笑：“你放心，到时候你跟着我去就可以了。”

        面泡了两碗，程知墨把两碗泡面端到桌子上，推了一碗到陈连星那边，努力压下嗓子的沙哑：“面好了，你吃吧。”

        陈连星接过筷子，拉了把椅子，看着程知墨示意也做下来，才挑起几根面条，蒸腾的水雾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两个人都没有打破这寂静，任何话题仿佛都是一个不能碰的禁忌，倒是安安静静的吃起饭来的实诚。

        借着这个空闲的时间，陈连星暗中和518聊起了天。

        “518，不如我们诱蛇出洞！”

        夜幕降临，程知墨心不由得焦灼起来，看来今天晚上定然是要收留陈连星了。

        “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天你去上学。”程知墨抱过来了一套被子，把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就是一张床了。

        “你睡这里。”

        本以为陈连星会拒绝，但是陈连星只是“嗯”了一声，就在椅子上随意地躺下了。程知墨走到门前，把灯按掉了。灯一灭，屋子就彻底黑了，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程知墨想绕过椅子走到床边，但很不幸，跌跌撞撞，在最后撞到了一把椅子。程知墨企图在最后一秒拉起这把椅子，不料被绊倒，接二连三地把这几把椅子都撞到了。

        陈连星反应迅速，一个越身，在空中就是一个后翻，巧妙的避开地上的椅子，竟是丝毫未伤。

        她找到了门口，在墙上一点一点地探索，终于找到了开关。把灯按开，光线一下子充斥整个房间，映在程知墨身上，程知墨脸腾一下红了，火烧火燎。

        他的身子一半在椅子上搭拉着，一半紧贴到地面，双腿被椅子扭成弯曲的弧度，摔了个狗啃泥，椅子七横八竖躺在地上。陈连星憋着嘴，强行忍住笑意，凑过去准备把程知墨扶了起来，手刚碰到他手臂，程知墨像是触了电一样，猛地向后退缩，但陈连星又把胳膊伸得更长了，稳稳的拉起程知墨的手臂，用力把程知墨提了起来，顺便拍拍了他身上的灰。

        程知墨借力站了起来，使劲把自己的胳膊从陈连星手中抽出来。陈连星看看空空的手心，弯腰把到倒在地上的几把椅子扶起，程知墨看着陈连星弯腰扶椅子，越想越不是滋味。陈连星把椅子拉起来，递给程知墨，他顺手接过，把他它们摆成原样，然后就扶着腿，一屁股做到床上。

        陈连星见他躺下，问道：“你摔到没有，用不用让我看看？”

        “没事，没有摔到，别说话了，赶紧睡。”程知墨显然是不想理她。

        陈连星又移到门前把灯按掉，自己摸着黑上了床，“那我睡了，明天早上记得喊我，我得去上学。”

        程知墨躺在床上，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面无表情，神色呆滞。眼前一片漆黑，像是他们的前路，已经陷在深渊里，环顾四周，竟无路可走。

        他想突破这里！

        程知墨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很奇怪时，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当时贪玩，潜入池塘，一直潜到最深处，却发现水底并没有淤泥的堆积，甚至没有一些小鱼小虾一类的动物。相反的是，在最深处程知墨触及到一处冰冰凉凉的金属，摸着平滑而完整。再一看，无数规则的几何图形组成湖底，数不清的光亮在水底跳跃闪烁，湖水涌动，上下阴明分明，整个湖底宛如另外一个世界。

        这绝不是人力可以达到的。

        程知墨沿着光的来源越潜越深，直到他看见一个白的透亮的小球，光线从小球迸射出来，充盈这整个湖底。程知墨忍不住把小球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之后他和家中的大人说，但是没有人相信他，只当他贪玩，还为此打了他一顿。他不服气，当他第二次潜入水底，带着从这里拿走的小球，却发现自己所看到的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稀疏平常的烂泥和沙石。就仿佛第一次看到的都是幻觉。

        程知墨摸了摸脖子上的坠子，上边的小球圆润光滑，隐隐约约闪烁着光亮。

        再之后，父母和自己坐在一辆大巴车上，不料汽车出事故，意外坠湖。一车人都死了，但却只有自己活了下来，朦朦胧胧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像是幻影一般扑面而来。再一睁眼，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世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他。

        至此，他知道这个世界和人们说的不一样，就像今天所见的陈连星，和原来的陈连星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到底是鬼魅附了陈连星的身，还是这个陈连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真相，但是他知道陈连星就是一个现成的、摆在自己面前的突破口。

        夜间的小屋子十分安静又祥和，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也没有说话。不过他们一个是昏睡几天，又受了伤，另一个是操劳了一天，身心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窗外夜幕来临，几颗繁星点缀着紫黑的夜，在深夜里，寥寥几颗星子竟显得十分耀眼。

        次日清晨，天已大亮。“第三高中”四个镀金的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程知墨站在校门口扭扭捏捏的不肯进去。

        “我已经被退学了，又怎么能进去？”程知墨注视着陈连星。

        陈连星看着程知墨黝黑黝黑的眼睛，不禁轻笑一声，也知道这是程知墨希望她拿出一点诚意：“你先进去，相信我，结果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说完也不管程知墨意思如何，拉着他就进学校去了。

        刚踏进学校大门，陈连星的脸一下子就皱成一团，眼睛也一点点红起来。苍白的肤色、微红的眼角还有额头上不可忽视的伤痕，一下子就赢得了诸多学生的关注。

        正是清晨上早课的时间，大批大批的学生从宿舍楼出来，恰好和陈连星他们一路，顿时无数目光或遮遮掩掩或者毫不掩盖的围着两个人。

        程知墨的不耐烦一点点升起来，这到底是要搞什么幺蛾子！他实在是受不了包围着他的眼神，掺杂着试探、怜悯和探究，而更多的是在看陈连星。他们眼神中竟然是还有可怜，甚至有些和身旁的同学窃语。

        这还算好的，直到他们两个来到了教室。

        脚刚刚踏进教室，原本熙熙攘攘的教室一下子灌了凉水，惊得掉了各根针都能听得见。每个人都尴尬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而陈连星则瞥见了正中间空荡荡的三个座位。

        正僵持着的时候，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看了看陈连星和旁边的程知墨，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先过来吧。”

        “这到底发什了什么事情？”程知墨低头附在陈连星耳边偷偷问道，他知道这三个位置是谁的，正中的那个就是刁思聪的。

        陈连星伸出手指挑开了程知墨的头，做口型道：“你看着就好。”

        程知墨正奇怪的时候，陈连星忽然拉住了他，原来是前边的班主任突然停下了。四班的班主任张琛是一个中年男人，现在正在注视着陈连星和程知墨，希望从两人的表情中挖掘到什么线索。

        “你告诉我，那个视频是谁拍的？”

        “视频？什么视频？”陈连星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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